作者:晏昕空
两人相对而,阎攸宁坐直接拿出禅莲心灯,嘴上却是戏谑道:“巫祺然对自己的护法倒是用心。”
“婆海刹以实力为尊,只要被巫祺然肯定,就能从他那里拿到想要的,而巫祺然也从不吝啬。”池醉有些虚弱地解释道。
“不叫魔主了?”阎攸宁挑眉道。
“……您似乎不想听我这么叫他。”不知为什么,池醉就是有这种感觉。
阎攸宁愣了下,池醉不说不觉得,真这么被告知还真就有了这种感觉。他挑了挑眉,手中心灯点燃,缓缓飘起,在两人中间散发温暖到极致的舒适光芒。
“倒是为师让你受委屈了。”这话颇有一语双关的味道。
“我并未觉得委屈。”池醉顿了顿,半响后又道:“您十二年前突然离开,徒儿才觉得委屈。”
池醉似乎抓准了提起十二年前那事,阎攸宁就拿他没办法的重点。
事实是,被一双清澈明晰的眼睛过于直白盯着,少有廉耻心的阎攸宁,竟也产生自己有些过分的感觉。或许,在这个充斥因果与天道等等神乎其神法则的世界,从建立师徒名分开始,冥冥中,他对池醉便再也不能只当个陌路人看待了。
阎攸宁想明白后,也不觉得不快,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曲起食指轻轻一弹池醉额头,眼看着苍白的容颜上多了一点红。
池醉一手捂住额头,一脸莫名。
“有自己想法是好事,但如此糟践自己身体,倒让我以前做的那些都成了无用功,我自然要生气。”阎攸宁说道。
池醉嘴唇动了动,时隔十二年再度感受着禅莲心灯暖融融的光芒,仿佛这段岁月不过是一场噩梦。
然而,一切都是真的。
而池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拯救自己七零八落的心,只有这点池醉并不后悔。他偏薄的嘴唇显出微微笑意,犹如天地冰雪眨眼融化,春暖花开,眼神分外坚毅:“徒儿有想做的事,付出这些东西,我觉得值得。”
阎攸宁伸手挑起池醉那缕白发,柔顺的发丝在手指上滑过,注意到池醉很是紧张,叹息一声:“罢了,倒是会给我找麻烦。闭目调息,疗伤。”
池醉还在想如果阎攸宁问他要做什么事,该怎么圆回去,阎攸宁却什么都没问,松了口气觉得熨帖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怅然。
阎攸宁真的留下了。
这次,又是否会离开……
疗伤之前,阎攸宁已经在房间四周布下结界,以免有人突然到来坏事。翌日,魔主巫祺然提前一天出关的消息传遍婆海刹城。虽然巫祺然并未宣布什么,但教众都认为魔主修为必定顺利提升,皆沸腾起来。
巫祺然出关后不久,便让护法等人在晌午前去议事堂议事。
穆晓霜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不停在衡叙书房里打转,脸上时不时出现一些令衡叙困惑的或哭或愁或恼的表情。
别人都以为魔主是今日才出关的,但她其实昨天半夜就见到过魔主。
事情要从昨夜说起,穆晓霜照常前往池醉小院,刚走到院外便听到左丘珩的心音,得知池醉正在修炼的关键时刻,让她不要打扰。
穆晓霜一头雾水,怎么池护法突然修炼了,但左丘珩说的她不信也得信。穆晓霜转身便想走,左丘珩却突然现身,吓了她好大一跳,然后便让她带路前去议事堂。
是要去偷偷摸摸把钥匙还了。
议事堂前日夜有人守卫,但左丘珩在此,随手用了昏睡咒,便让守卫呼呼大睡。
离开议事堂前,左丘珩极度嚣张地评价了一句:“你们议事的时候对着这画不觉得索然无味吗?”
“魔主喜欢,管它有趣无趣。”穆晓霜以前从不觉得议事堂这画有什么问题,但再看这画却是没啥趣味。
“这巫祺然光知道修炼,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左丘珩随口道。
穆晓霜乍听不懂生活情趣是什么,但再看夜色昙花图,不难看出是评价魔主没有审美,便问道:“我能知道前辈你的生活情趣吗?”
“死前可让你知晓。”左丘珩笑道。
穆晓霜还想活着,忙摇头,催促着左丘珩快点离开议事堂。然而,左丘珩刚恢复守卫意识,穆晓霜假装逛到此处和守卫聊了几句,无视守卫对她旁边护卫的探究,便听两个守卫惊呼:“魔主!”
紧接着,一道身影却从远处快速闪现而来,不一会儿便来到议事堂前。
“魔、魔主……”穆晓霜心如擂鼓。
这次绝对是真的魔主,穆晓霜下意识地想向巫祺然求救,她是因为听命咒被逼无奈的,绝对不是故意和外人联合谋夺冰魄银草,话到嘴边却被理智拦住。
一身黑金衣袍的高壮男子俯视着穆晓霜,淡淡道:“穆晓霜,汝在此地作甚?”
“回禀魔主,晓霜半夜无心修炼,四处逛逛,恰好逛到这里。”穆晓霜睁眼说瞎话,越说越真实,“我等会儿就去找池护法喝茶。”反正以前也时有晚上去找池醉的事迹,魔主应该不会怀疑。
巫祺然眼神仿佛毒蛇般盯着穆晓霜,未置可否,他的视线在黑夜里毫不受阻,移到另一边低着头的护卫身上,眸光微深:“汝,抬起头来。”
穆晓霜背上发寒,又不敢贸然说话。
左丘珩缓缓抬头,谨小慎微地恭敬道:“参见魔主。”
一抹莹润白色一闪而过,巫祺然双手负后,冷然道:“吾从未见过汝。”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小的是新来的,因欢庆大典即将到来,谭护教觉得婆海刹需增加护卫,便让小的入了教内。”左丘珩垂首道,很是沁汗惊惶。
穆晓霜愣了下,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急中生智,语气微软道:“魔主,我本来也不要什么护卫陪着的,但衡护法非要人跟着我,说最近外来是客,怕我做些出格的事。我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况且我们可是婆海刹诶,什么事是出格的?”
反正在婆海刹里穆晓霜总是任性妄为的。
半晌令人窒息的静默过后,巫祺然收了威压,开口道:“汝等退下吧。”穆晓霜急忙要走,忽然又被巫祺然喊住,“穆晓霜,吾知汝钟情池醉,后天欢庆大典上,吾给你们指个婚,如何?”
穆晓霜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巫祺然竟会这么说,她思绪翻涌,又飞快冷静下来道:“多谢魔主的厚爱。只是晓霜若要嫁,必定也要池护法对我有意。晓霜平日里虽然骄纵跋扈,但就感情一事,晓霜要的是你情我愿。”
容貌娇俏的女子抬起头,直视巫祺然上位者的身姿,脸上的坚毅映在巫祺然的眼里。
一抹笑出现在巫祺然嘴角,令人背后发寒的笑声响起,意味不明道:“很好。”
随后,巫祺然挥了挥衣袖,让穆晓霜两人离开。
穆晓霜忍住飞奔的冲动,慢悠悠地离开这片地界。
等重回池醉小院外,她不断拍着胸脯,对左丘珩道:“魔主怎么会突然要给我和池护法指婚,他是不是疯了?!”
“我看你很喜欢我徒儿。”左丘珩瞥了穆晓霜一眼。
“喜欢是喜欢,但……”穆晓霜咬着下唇,重重叹了口气,瞪了左丘珩一眼,气呼呼道:“你不懂!我……哎……对了,左丘前辈,您是不是有什么法宝隐藏修为呀?否则,就算您比魔主厉害,也不可能隐藏的滴水不漏。”
“就算真有,我岂会告诉你这个小辈。”左丘珩悠悠道。
哼,肯定是有的。
穆晓霜想到这里,停下走动后拿了衡叙一根上等狼毫拔着毛,目光呆滞,神情不属。
衡叙又要站起来,穆晓霜却是身形一闪,迅速按住他肩膀坐下。
自从知道左丘珩和池醉有关系后,衡叙只想把捆仙索拿回来,可穆晓霜就此扎根在他书房,一步都不让他离开,昨夜到他这里来后,唉声叹气到现在了。
衡叙直觉有鬼,他一心都记挂着捆仙索,自从将捆仙索留在死牢后,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定,以前从未这样,心里的焦躁到达一个顶峰后,他终于出手,一把抓住穆晓霜的双手手腕。
威压的释放一下束缚住穆晓霜,衡叙无视穆晓霜的呼天抢地,抽出快被拔秃的狼嚎,另一捆绳索陡然出现,牢牢捆住女子纤细的手腕。
“叙哥哥,你从未这么粗暴对我的!”穆晓霜气得两颊鼓起来。
“我去见池护法。”衡叙身形一闪,已经来到门口。
穆晓霜狠狠一跺脚,在衡叙身后追赶,嘴里嚷嚷着等等我。
……
阎攸宁脱掉黑袍,依旧一身道士衣服,捣鼓着手里的茶具,看了眼床上盘腿而坐的青年。
满室茶香,却差了点味道。
真正爱茶人士看到阎攸宁的手法怕是要怒气攻心大骂暴殄天物。
阎攸宁手里动着,实则脑海里全是巫祺然手上一闪而过的白玉扳指。
昨夜巧遇巫祺然,阎攸宁便注意到了对方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那可是好东西,是非常罕见的护身储物类可换主法器,属于天阶上品,用极北之地的冰寒玄阴铁精锻造而成,坚固无比,储物空间更是有一亩田那么大,一旦施法驱动,可按照其主人意志形成自动防御,最大可保护十人之多,就算是被炼虚后期的大能攻击,都能保其性命。
原著中,巫祺然将扳指送给了顾澜澜,才有了后来被魔僧杀死的结果。
如今要怎么得到呢。
阎攸宁的视线转回到池醉身上,收起方才的心思,注意到池醉脸上好了些许。用禅莲心灯疗伤结束后,池醉已经好了许多,但真正要好起来,还是得摒弃魔功才行,否则即便用上禅莲心灯和上品疗伤丹药也不过是缝缝补补。
忽然,两道气息从结界外而来。
阎攸宁放下杯具,床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倏然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
窗外天光照入房内,落在腰背笔直的阎攸宁身上。
阎攸宁背光坐在那里,看到池醉醒来后,眼尾上翘的眼睛多了一点弧度,光芒似乎盛在两弯月牙里,温柔与笑意晃晃悠悠犹如水波,猝不及防荡入池醉心里,砰然撞击的声音让池醉瞳孔微缩。
刚识得阎攸宁经常笑,笑时并不一定开心,却很容易给人温柔的错觉,可在池醉看来,这份温柔不过是没有温度的虚情假意,所以他也并无真正亲近之心。后来,相处日久,阎攸宁眼里逐渐有了温度,一度让池醉怀疑是否是阎攸宁的伪装,但对方所做的一切又确实都是对他的好。
不知不觉,池醉开始陷落。
这一刻,如春风过境般的笑意真实的出现在此人的脸上,即便是全然不同的面容,在池醉眼中,却仿佛看到了阎攸宁真正的容颜。
阎攸宁对上池醉目光,清冷的眸光中含着惊诧,笑着说道:“为师在呢。”走到床边,问道:“好多了?”
“嗯。”池醉微微垂眸,却怎么都赶不走方才眼中的一幕。
“池护法,在吗?”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衡叙急切的声音,让池醉不受控制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的小可爱们,爱你们呀。为了冲下夹子的千字,下一更是明天23:05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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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干掉魔主
听衡叙这焦急的语气,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为何而来。
池醉让衡叙先去书房,他马上就到。
伴随衡叙的离开,还有穆晓霜迟疑不定的脚步声跟着离去。
阎攸宁还在优哉游哉泡茶。
池醉给自己施了个清尘咒, 披上红锦斗篷,走到阎攸宁跟前,评价道:“师父泡茶的手法别有一番趣味。”
“阴阳怪气。”阎攸宁抬眸道。
经过极寒界最后那么一出,清醒后的池醉明显对阎攸宁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对阎攸宁已经没有旁人那么冰冷。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过去那个乖巧顺从的小徒弟,阎攸宁心想, 目光别有意趣地盯着池醉。
阎攸宁的视线太过直接,池醉的嗓子有些干哑, 嘴唇动了动, 哪有师父你更阴阳怪气, 这话说出口指不定还要被阎攸宁如何戏弄,他话锋一转提到:“师父,衡叙的捆仙索您要如何处理?”
“各凭本事,到我手里的东西从没还回去的道理。”阎攸宁说道, “阿醉, 难道你还不清楚为师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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