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斛
“后来又有齐小奇用出九章剑诀,但那也不过只是个障眼法而已……”
黑衣的帝王冷然看来,目光中是冰冷无情的杀意。
“而你,萧崇琰,才是师尊真正隐藏的那记神仙手……我说的对吗?”
“……倒也不算全错。”
萧崇琰惊讶于对方竟能以毫不相干的理由推断出真正正确的答案。
还挺不容易的。
”我原本想着杀了你便是,但你可是我的小师弟,我不能当着九天诸圣的面杀你,所以我只要毁了你的心湖,断了你的大道……”
那中洲的皇帝微笑开口,神情温和,说出口的话却残酷至极。
“一个废人,又能如何?”
话音落下。
巨大的赤金火焰蓦地升腾而起,将两人围绕在内,顿成一座小天地。
五爪蟠龙自火焰中蜿蜒攀升,竟然逐渐凝为实体,向萧崇琰直直看来——
“吼!”
领域实体化。
这是圣人才有的小天地!
中洲皇帝竟然已经破境神无,比萧崇琰足足高出了两个大境界!
在如此大的境界差距下,景钰想要对萧崇琰做些什么,萧崇琰根本无力反抗。
九天赤金火焰中,有一道轻飘飘的掌风悠然而至。
然而那道掌风所经之地,却是空间被撕裂,雷电与冰雹倒卷而入,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但却也霸道至极,无可抵抗。
但在萧崇琰眼中,那袭来的一掌却清晰无比,如同慢动作一般,却是再简单明了不过。
景钰的修行原本都是他教的,他自然清清楚楚。
单就这一掌,他就能有不下十种破解的方法。
但不知为何,面对这分明可以躲开的攻击,萧崇琰却始终站在原地没动,就像是在来自圣人的威压下被压制得动弹不得那般,最终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啪。”
一记轻响升起。
如此声势浩大的一掌,落在萧崇琰心口时,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轻轻一点。
像是极尽温柔小意地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
“轰!”
但在萧崇琰心湖内却骤然而生起惊天风暴,远比以往任何一次心湖暴动更可怕而不可控。
神无境圣人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自然也能毁了这一方心湖天地。
“啊啊!”
山巅心湖,不行剑一手抓着鬼念幼虫,一手死死扣在湖边,盯着沉在水底的萧崇琰,满脸焦急,摇摇欲坠。
“啊——”
心湖天地内的一切都在崩塌。
神魂大地上蔓延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密,不断有大块大块的陆地往下沉去,堕入漆黑看不见的深渊地底。
那相对而立的两个半座剑骨山脉发出隆隆声响,漫天剑气被毫不留情地齐齐折断,山体正在分崩离析。
毁灭的气息充斥在整座心湖天地内。
一切有如末日般的景象。
这座心湖天地,正在进入无可挽回的毁灭中!
“啊啊啊!”
九逍剑费力地将黑衣少年拖出心湖,看向另一旁的不行剑,轻轻地“啊”了一声。
两个剑识小人对视一眼。
——主人又在搞事啦!
——心湖马上就要碎了,我们怎么办呀!
“唧唧!”
鬼念幼虫低低叫唤起来,头顶触角飞快地颤动着,看向眼前正在毁灭的世界,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
“唧——”
“啪!”
不行一拳头干脆利落地揍晕了鬼念幼虫。
——没办法啦,去另一个主人那里吧!
——主人马上就要晕倒啦,不能让外面那个黑漆漆占了便宜呀!
两道剑光倏尔消失在心湖天地内。
剑光彻底消失后——
整座心湖天地忽然爆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摩擦声。
终于彻底破碎!
“希望你运气好些,小师弟。”
九天上,一身玄衣的帝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
一道白衣身影正从九天跌落,宽大的袖袍扬起,却只能无力地垂下,再无曾经袖里乾坤,惊动天下的力量。
失去修为,从高空坠落,几乎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中洲皇帝从一开始,就是要杀死萧崇琰!
浑身干干净净的白衣少年仰着头,直直望向天空,眼眸中倒映着漫天飞雪,像是盈满了晶莹的水汽。
就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飞鸟,在绝望中绽放出极尽脆弱的美丽。
但不知为何,萧崇琰却是微笑着的。
清浅的,平静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微笑。
这让景珏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悸意。
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曾经的老师那样。
永远平静淡然,永远深不可测。
你以为自己赢了,可你其实早已输得一败涂地。
——不。
萧崇琰只是个获得老师传承,所以才进境速度惊人的天才罢了。
景钰下意识地否定那个可怕的想法。
一个修行者的心湖都被毁去,还有那样一副无药可救的病弱身子,萧崇琰还能有怎样的转机?
最好也不过是从此缠绵病榻,再无力握剑。
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
九天下,萧崇琰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情况自然很糟糕。
心湖破碎,修为尽失,被压制已久的病痛一朝爆发,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但他的神情却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得偿所愿的莫测笑意。
他的眼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期待。
“——嗡!”
“萧崇琰!”
随着一道短促低沉的声音响起,萧崇琰下落的身形顿时一滞。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他的腰,在极速的降落下却稳定得丝毫没有颤抖,那握住他的力道也轻柔得几乎感受不到。
熟悉的气息自身后而来,伴随着剧烈到让人心惊的心跳声。
以及一道含着怒气的质问。
“你又在做什么!”
萧崇琰眨了眨眼睛。
是顾璟。
哦,生气了。
背着长琴的星河殿主面若寒霜,一手揽着萧崇琰,一手撑伞挡在两人上方,只是身形微动,便倏尔远行百里,落在一处无人的树林间。
“我只是走开一会儿功夫,你就不能安分点儿吗?”
顾璟的声音听着倒不是很担心,只是带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
生气,却又生不起来气。
不舍得对这个人发脾气。
“伸手。”
萧崇琰老老实实地伸出手,让顾璟为自己诊脉。
落星河的灵力畅通无阻落入他体内,一点点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与脏器,减缓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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