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菌行
此时还没有人正式将芭蕾元素加入花样滑冰中,他即将成为第一个!
米沙坚信自己一定能够获得成功,
是的,他本就已经脱胎换骨了,拥有了更强的跳跃能力,如果再有一个好节目加成,他相信自己可以走向冠军的宝座。
张素商就平静得多:“那自由滑呢?你得编两个节目,是想两个节目风格一致,还是找个不一样的?”
米沙:“呃,不知道。”
他很习惯的看着张素商,希望教练帮他拿主意,张素商冷酷的拒绝了他:“米沙,你得自己做选择。”
张素商不可能给米沙当一辈子教练,所以米沙必须有自己选曲的能力,而且就张素商自己知道的,能够自己选曲的运动员,在表现力以及对表演的领悟力方面都会好一些。
“这样吧,你先把自己想滑的曲子列一张表,然后做排除法,将不那么适合比赛,或者不够适合你的删掉,留下最后几首给我看。”
张素商拍拍手,示意他继续去练,又看向旁边做笔记的马克西姆教练:“你这样我可要收费了。”
马克西姆十分光棍:“你收钱啊,我又没拦着你。”
张素商伸手:“100卢布。”
马克西姆瞪眼睛:“你是哪里来的资本家啊?100卢布?你怎么不去抢!而且你给米沙上课都没有那么贵!”
张素商一脸理直气壮:“米沙是米沙,他和我学的是做运动员的本事,你要从我这把当教练的本事都拿走,这是直接让我给你敲个新饭碗啊,收费贵点又怎么啦?”
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见马克西姆真的开始考虑给100卢布,张素商又改口:“不过你要是给我和米沙各买两双新冰鞋,也不是不能偶尔帮你带一下卢卡斯。”
卢卡斯就是马克西姆的运动员,还是他的侄子,两人闻言都高兴起来:“真的啊?”
张素商:“真的啊。”你们两个都已经上门蹭课的,我又不能把你们赶出去,干脆拿点好处就算了呗。
想到这里,张素商还有点悲凉,换了一百多年后,像他这种名门正派出身,亲爹是奥运冠军,本人也拿过世青赛亚军的运动员,真跑去做教练的话,怎么地也能千把块一节课,现在两双冰鞋就能买他的服务了,果然人离乡贱,他没以前值钱了啊。
他又补充:“还有,我们的冰刀需要按时磨,我自己的冰刀都算了,米沙总嫌我磨刀磨得太锋利。”
马克西姆立刻应下:“我帮他磨,保证磨到他满意为止。”
接着马克西姆又搓手:“那卢卡斯选曲的时候,你也帮忙看一下呗。”
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张素商拿起一个让米沙烤的麦芬蛋糕咬了一口,现在很多材料都短缺,做出来的蛋糕也没有后世口感丰富,好在米沙特别舍得放黄油,吃起来口感还是很软糯的。
路过的奥洛夫有点馋,他好心提醒道:“每多吃一口,就要多跳半小时的舞。”
张素商将剩下大半个蛋糕都塞嘴里,含含糊糊:“一口。”
这就是减肥人士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
等回了家,张素商又将一盆羊骨放锅里熬,熬到汤滚起来,撇去上面的血沫,滴了点醋,加香菜、萝卜炖,又切了两块列巴。
不知不觉,他居然也适应了这种中国汤配西方面包的吃法。
外面不知不觉下起了雨,阿列克谢跑进屋的时候,先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气,面露感动:“一闻味道就好吃。”
张素商看他一身雨水,丢过去一条毛巾。
阿列克谢道了声谢,小心翼翼的从大衣里掏出一个大大的信封递给张素商:“房东阿姨刚才让我交给你的。”
张素商一脸纳闷:“什么啊。”
看到信封上贴的邮票,张素商动作一顿,那是墨竹,典型的中国画。
他抠下邮票,珍惜的塞一个笔记本里,又打开信纸,上面是一手很是漂亮的俄文,比他写的还好看。
【您好,秋卡先生,我是《神探伊利亚》的中国读者云岩,现居中国上海英租界,是一个教授英文、法文、俄文的老师,前日于一张报纸上观看了您的大作,深感其中妙想世间难得,遂生出念头,欲将先生的作品翻译成中文,让更多人看见……】
这是一个想要《神探伊利亚》中文版权的哥们,他甚至将自己翻译的中文版也寄了过来,张素商一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哥们文笔比他好多了,用词文雅而精炼,他自己写中文版的《神探伊利亚》都不会这么好看。
等看到信纸末尾处,对面报过来的价格,又回想了一下国内现在的物价,张素商心想这些人也是挺舍得出血的。
《神探伊利亚》的销量很好,张素商算过自己的版权费,他拿得只是百分之十,都有这么多的钱,出版社怕是都赚翻了。
但张素商对自家人赚外国人的钱不用手软,对自家人却只想要正常的费用。
他铺开信纸,在上面用中文写了起来。
【云岩先生,见信佳,我是秋卡,很高兴能够收到你们的来信,我很愿意将《神探伊利亚》的中文版权卖给您所说的上海晚报,收费不需要您提出的那么高,有一半就够了,这笔钱也不需给我,而是交给xx街的周先生,他是我的朋友。
也许您会惊讶,我怎么用国文给您写回信,这自然是因为秋卡本为华夏子民,我的真名是张素商,东北人,于一年前到俄罗斯学医,《神探伊利亚》只是我练习俄文、以及赚些稿费的营生,能得到国内读者的喜爱,却是我意料不到的,您的翻译信雅达,胜我多矣……】
阿列克谢问道:“这是你家人的信吗?”
张素商摇头:“这是国内读者希望购买《神探伊利亚》版权的求购信,来自上海,我老家在东北。”
阿列克谢眨眨眼:“那他们到时候是把钱给你邮过来吗?”
熊熊掰手指:“你是中国人,在俄罗斯写书,书卖到了中国,然后中国读者又写信到俄罗斯,希望翻译你的书……”
这圈子绕的好远啊。
张素商也觉得远,但他更正道:“我不打算要这笔稿费,所以让他们把钱交给别人了。”
阿列克谢:“是谁?”
张素商随口应道:“学校啊,教育是国本嘛。”
其实通过李源,张素商和莫斯科那边的留学生也是认识的,周先生是今年五月才回去的一位学生。
张素商没什么大能耐,但对于这些为国家崛起而读书的人却满心敬意,若是能给他们一些帮助,他也算不白穿越一遭。
此时通信系统还不发达,一个月后,云岩才收到了张素商的回信。
从校门口的传达室拿到这封来自俄罗斯的信件时,老先生高兴地一路小跑,到办公室时迫不及待的喊道:“诸位!秋卡先生给我回信啦!”
办公室里几个都是外语老师,也是《神探伊利亚》的读者,闻言纷纷站起来:“真的?快打开信念一念。”
云岩一脸高兴的展信朗读起来。
念着念着,云岩和办公室里的人神情都诡异起来。
第20章
20世纪20年代是怎样一个时代呢?
国家苦难,百姓泡苦水里,大家都在受外国人的欺负,无数人寻找着崛起的道路。
而在无数条道路里,有部分人认为,应该摈弃国学,完全学习西学,以西学挽救目前的局面。
这就导致如今有很多人都相当推崇西学,推崇西方作家,认为他们的文字精炼,故事精彩,里面的思想也更加先进。
秋卡的《神探伊利亚》能在国内获得诸多读者的喜爱,角色的性格丰富立体、剧情搞笑又不失惊悚都不是主要原因,毕竟厉害的文人多得是。
这本书真正从俄罗斯一路火到欧洲,又从欧洲活到国内,还是因为其中的思想。
出生于盛世中华的张素商虽然才出生没几天就被抛弃在公共厕所,但没过几天就没养父带回了家,从小到大都是好吃好穿的养着,双亲都是三观正直、勤恳豁达的好人,这让他长成了一个典型的21世纪正直好少年。
在阅读《神探伊利亚》的时候,云岩觉得秋卡这人很有意思,他似乎从不觉得女人就低谁一等,在他翻译的英文版中,有一句“你我都是人,只是走的路不同”。
秋卡同情这个时代饱受苦难的底层人民,又提出认为受苦不是犯罪的理由,偶尔在文里玩点骚操作,搞俩女装大佬唬读者,嬉笑怒骂间又抛出一两个超出当前时代的理念。
这是一个不走寻常路,但又值得尊重的作家,国内的读者们都对秋卡先生抱有一份尊重,觉得他不愧是新生俄罗斯的作家,透过他的文字,人们可以观察到他先进的思想。
而且这本书本身有趣的剧情,也相当能吸引人,许多人最初只是抱着看个故事解解闷的心态阅读此书,最后却所得极多,很有点寓教于乐的意思。
云岩认为,如《神探伊利亚》这样的故事,大家读了绝不会亏,不读才是遗憾,尤其是国内许多女学生,他们被父母送到新式学堂,但其中有不少都只是为了提高“身价”。
真的想要让这些孩子们意识到自己不输给任何人,还得师长们去引导,而这世上还有比阅读更好地引导一个人的方式吗?
云岩是个热爱读书的文人,他发自内心的觉得阅读是人类最伟大的奇迹,所以他要让自己的学生,自己的亲友,还有更多的同胞看到这样一本佳作才行,这才有了他半个月翻译完《神探伊利亚》,还找了关系给远在圣彼得堡的秋卡写信一事。
结果秋卡的回信到了,人家在文中用清秀端正的字迹清楚表明了自己是中国人。
别说是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了,云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信寄错了地方,所以有心怀不轨之人来冒充秋卡先生。
办公室里另一位刘铭老师喃喃:“这、这怎么可能呢?秋卡先生用俄文写作,本人的英文译本也在欧洲各国卖得极好,他怎么会是我、我们的……”
说到这里,大家心中都升起不敢置信的情愫,又是惊喜,又是畏惧,若这是真的,国内出了一位外国广受好评的文人,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值得大家一起自豪!可若是假的,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但对方连在什么学校念书,读哪个班,平时住什么地方,如何与他通信都说清楚了,可见是不怕查证的。
而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张素商还顺带着把《神探伊利亚》正连载于圣彼得堡早报的后续剧情也发了过来。
既然是发给自家人看的,他给的自然是中文版。
云岩念完张素商的回信,就拿起了稿纸,深吸一口气:“《神探伊利亚》的第四起案件,是奇盗鳄鱼的出场,此人来历不明,警方也不知他的外貌性别与年龄,只知他擅于变装,身份极多,喜爱偷盗一些稀奇的古董。”
张素商的第四个案件,便是一个博物馆的馆长请求怂包神探伊利亚帮忙追查他们丢失的古董,神探伊利亚在此期间遇上了不少新角色。
比如在博物馆打工、夜晚还去夜校念书,期盼着自己可以考入基辅大学的单身妈妈凯瑟琳娜,她的女儿珊珊。
再比如古董鉴定专家察罕不花。
这次的故事比起之前几起案件,少了许多惊悚阴暗的气息,变得更加轻快,智斗内容却更加丰富。
随着故事背景逐渐展露,读者发现原来故事中有两个势力,一个是以达莉娅所属的法学毕业的律师、警察、法医们组成的正义一方,还有一方则是神秘的盗贼鳄鱼与其属下,他们偷盗、走私文物,手段繁多,令人难以应对。
伊利亚作为卷进去的倒霉蛋,偏又阴差阳错的真让他找回了丢失的古董,从这起案件开始也成为了鳄鱼组织的眼中钉。
在案件结尾,等伊利亚拿着报酬去喝咖啡,和好友瓦西里发誓说:“以后咱们再也不管这些人的事了。”
结果这时却有个美人坐在他们旁边要求拼桌,咖啡喝完,伊利亚和瓦西里晕倒。
至于之后的故事,张素商还没写,所以云岩也看不到。
这就导致当云岩念完这个故事,办公室里的大家表情已经从诡异变成了急切:“后面呢?”
云岩:“没了。”
众人:“啊?”
云岩:“张先生只寄来这么多稿子。”
顺带一提,之前张素商在回信里写了他对云岩文笔的赞美,但在云岩看来,张素商的文笔也不错啊,虽然白话过头了点,但也称得上简洁精炼,最重要的是,张素商的文风幽默促狭,主角团时不时开个玩笑,讲点笑话,虽没有云岩的古雅之风,却给人一种“这才是秋卡”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果然,翻译是不可能超过原作的,这并非文笔之过,而是真正的风格永远无法被模仿,若要发行中文版的《神探伊利亚》,还是要张先生自己来。”
众人是同时看过云岩、张素商版本的,听到这里,虽心中各有想法,也不得不赞同云岩说得对。
听完张素商发来的第四个案件,大家心里都已经认定张素商所言非虚,毕竟如此精彩、如此“秋卡”风格的故事,也只有他本人才能写。
刘铭老师面露欣喜:“不曾想我国竟也有文人可写出得到欧洲列国认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