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菌行
又一位老师叹气跺足:“只可惜,写的也是外国的故事,我泱泱华夏,值得写的东西也不少,若张先生什么时候也写写国人看的故事就好了。”
但为了证明,他们又等了几日,等到租界内的报纸刊登《神探伊利亚》的新篇章时,大家迫不及待的买来一看,上面果然与张素商发来的故事分毫不差,只是语言不通。
看到这个故事,众人心中一定,秋卡是国人的消息立刻以这些老师们为中心扩散开来。
别看他们只是老师,在这年头,能读书认字的都已经脱离了底层,谁还没个厉害的同学朋友亲戚长辈?
而许多人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时,自是惊讶不已,觉得说这话的人在同自己开玩笑,但说的人信誓旦旦。
“那秋卡当真是我们的同胞!绝非虚言!”
于是在第二日,“国外畅销作家秋卡实为我国青年”的新闻也上了头版头条。
云岩立刻写信,指望张素商把前三个案件的中文版本也发过来,谁知道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回信时,展信一看,信件的头一句话就是没空。
【云兄展信安,素商得知您的好意,心中感动,然诸事繁忙,恐无力分于翻译,实不相瞒,我在来到俄罗斯后,为强身健体而学习了花样滑冰这一运动,水准还算不错,且与上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花样滑冰亚军米沙相识,现一同训练,米沙前日于跳跃练习时受伤,我需助他复健,带他走完今年的比赛……】
信件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云先生的版本很好,就用你的吧,我要带受伤的米沙去比赛,没空搞翻译了。”
云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封信息量巨大的回信:“花样滑冰……为何物?”
第21章
张素商对自己在国内掀起的风波毫不知情,他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日子,学习、写小说、滑冰、练舞、吃饭、睡觉……若是练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了,他还得找蒋静湖去推拿,或者拿贴膏药。
在他的宣传下,蒋静湖的中医水准已经得到了许多师生的认可,前阵子连医学系的叶甫根尼主任都让蒋静湖给他的肩膀做个艾灸,效果相当好。
蒋静湖立刻就成了继张素商后,留学四人组里第二个脱贫致富的存在,不仅能赚钱,每个月也学张素商,往莫斯科那边捐钱。
来自后世的张素商非常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竞技运动必然会为人体带来损伤,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时若没有理疗跟着,运动员是真的会被练废的吗,所以在开始教米沙新跳跃后,他就要求米沙按时理疗。
蒋静湖有空找蒋静湖,蒋静湖没空就张素商自己给人按,给人加强训练强度的是他,那他就有义务为米沙的健康做考虑。
蒋静湖也是人好,每次张素商找他去理疗时,他都不肯多收钱,偶尔还送张素商药丸子,说是补身体用的。
然而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意外。
在冰场上训练时最大的风险不仅来自于跳跃失误,还有……撞击。
顶级运动员在冰上的滑行速度相当惊人,20km/小时都是常态,在这种速度下撞在一起,出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人工冰场那么少,全国有数的冰上运动员在冬季到来前,都会来此进行训练,所以别看这里贵,人却不少,而在某次跳跃训练中,米沙不慎与练习速滑的一名国家队成员相撞,对面那位速滑运动员没什么事,米沙却被送进了医院。
圣彼得堡中心医院,米沙躺在病床上,双眼空茫的看着天花板,他的队友卢卡斯正在病房门口和人争吵。
“是!你们的洛斯科夫也受伤了,可他只是扭了脚而已!他还可以靠自己走出医院呢,你看米沙行不行!”
另一边也在大吼:“他伤重他就有理?此次事件的过错方是两人皆有!米沙做跳跃前不回头观察后方有没有人,这是他的失误!”
医疗赔偿也是要看过错方的,虽然米沙伤得重,但如果错的是他,他也无权向撞击的另一方要赔偿。
这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应当交由上级处理,但在处理之前,大家先打了一架。
张素商靠着病房的窗台,看楼下两伙人马站在两方,张嘴一喊。
“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
乌拉——
张素商从床边的果篮里摸了个苹果边看边吃,一边吃还一边笑,米沙在他背后问道:“我还能滑冰吗?”
张素商回头,一脸莫名:“怎么就不能滑了。”
米沙悲切:“我运气不好,测试赛前碰到这样的事。”
在赛季开始之前,俄罗斯国内会举办测试赛,水平可以的运动员才会被安排去参加之后的国际赛事。
张素商挠头:“运动员带伤比赛很常见啊,你也没伤到骨头,就软组织挫伤和韧带拉伤而已。”
竞技运动的强度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激烈,比如张素商,他就见过脊柱里打着钉子也要去比赛的,骨折没两个月就重回赛场的,出了车祸脑震荡还没好全就去比世锦赛的,打了6针封闭还一脸淡定去冲击金牌的。
见过的狠人太多,张素商对伤病的态度就很平静,哪家运动员没受过伤啊,带伤上阵的都一大把。
米沙还是不自信:“可我能带伤赢过卢卡斯吗?”
张素商莫名其妙:“为啥你会觉得自己赢不了他?”
米沙:“因为他已经蹭了你好多节课了!”
合着这还是自己的锅,张素商不好意思:“那要不我陪你比赛吧。”
他本来对自己要不要和米沙一起过这个赛季还有点犹豫,毕竟在核蔼可氢的时代到来以前,这就是个混乱的时代,他老觉得出远门不安全。
米沙转头看着他,虽然花样滑冰不同于其他运动,运动员只需要独自在冰上表演,需要战胜的也只有自己,至于跳跃技术、表演等都需要在平时打磨,真到了比赛的时候,教练能给的帮助并没有需要排兵布阵的球类运动教练们那么大。
可如果是张素商的话,他的出场一定会给卢卡斯形成压力。
于是当张素商接到了来自国内的中文版《神探伊利亚》约稿时,忙碌的他也只能满心遗憾的拒绝。
起初米沙对于教练陪同的概念,就是大家一起去比赛,张素商往那一坐,自己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就要浑身一颤,谁知张素商对教练的认知却和他完全不同。
教练,不光是只教你怎么练。
第二天,张素商就乐呵呵带过来一个文件夹:“走,我带你去看看你表演服的设计图,我和吉赛尔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设计图,你觉得可以,咱们就可以开始做了。”
米沙疑惑:“表演服?滑冰不是只要穿套西装就行了吗?”
这年头大家都是穿正装去比赛的,顶多比的时候把衣服改得方便活动些。
张素商震惊:“你在说什么傻话,穿西装跳跃不感觉累赘吗?”
他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块黑色的布料。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种比较轻薄的布料,到时候做成类似于西装马甲包衬衫的样式,然后在上面用水钻之类比较亮的东西贴出音符的图案。”
米沙拿着那张设计图,对这件颜值远超其他人的表演服十分心动,听到张素商的话后却面露犹豫:“贴水钻虽然不贵,可是这个设计太资本了吧?”
忘了当下环境了……张素商一囧:“那用白纱和白线给你做音符?都是布,够朴素够无产了吧?”
米沙这才应下,接着张素商又和他商量,比赛用的音乐已经设计好了,但要找乐队演奏,再录下来。
这年头光碟还没诞生,选手要参赛的话,得自己把音乐灌制到黑胶唱片中,再带着去参赛,或者直接买那种时间不长的音乐,这让那些时长偏短、适合做表演的舞蹈音乐、百老汇音乐十分受花滑选手们的青睐。
要不怎么说花样滑冰是有钱才能练的运动呢,即使在20世纪初,这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接触的运动。
“还有编舞,吉赛尔看你几天没去练舞,发愁的说如果你等伤势好全以后再熟悉节目就来不及了,所以我把她编的节目学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冰场给你演示一遍。”
米沙本以为自己这一摔,许多东西都要停下来,拖到伤愈后处理,没想到张素商给他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
他面露感激:“秋卡,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素商:“你别急着谢我,我的劳动可不是免费的。”
他拉出一个从伍夜明那里借来的算盘:“吉赛尔说她的编舞费不打折,还有布料的费用要你自己付,裁缝的话,我给你找了个手艺很好又很便宜的,但你也要先把订金给我……”
张素商将算盘打得啪啪响,报了个数字。
米沙心中一痛,他今年在滑冰方面的花销是以往的两倍不止。
看他咬着牙去摸钱包的样子,张素商忍不住笑了:“行了,别做这副表情,你信我,只要你能滑出名头,很快就能回本了。”
米沙轻叹一声:“秋卡,你知道吗?资本家以前就是这么忽悠工人们的。”
张素商嘴角一抽:“好,好,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行了吧?你先把钱给我。”
解决完米沙这边,张素商脚步轻快的离开医院,谁知在门口却遇到了熟人,正是他手中算盘的主人。
只见伍夜明手中提着一双冰鞋,身边跟着常和张素商在人工冰场碰面的一位速滑教练。
张素商看到他们的时候,伍夜明正和那位教练说话:“伊戈尔住哪个病房?”
伊戈尔正是那个和米沙在冰上撞击的速滑运动员。
话说伍夜明什么时候和这群运动员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张素商满脸稀奇。
他叫道:“伍夜明!”
伍夜明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秋璞,你如何在此,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张素商心想自己健壮如熊,咋稀里糊涂的就给伍夜明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印象了?
第22章
这天的天气是难得的晴朗, 张素商和伍夜明走到涅瓦大街,买了两个肉馅的皮罗什基,一边走一边聊天。
伍夜明:“这俄罗斯的馅饼还是不如咱东北本土的饼子, 面也没我们发得好, 改天回国了, 我拿铁锅整个鹅, 再贴饼子一起煮, 那才叫一个香。”
张素商有点流口水:“我想吃白菜肉馅的。”
这会儿白菜还没像后世一样成为满大街都是的蔬菜, 甚至有菜中贵族之称, 价格也比较贵。
张素商馋白菜,伍夜明也馋,他应和道:“白菜猪肉粉条最美味了。”
两人聊了聊, 伍夜明提起张素商的减肥食谱很有用, 他最近也在控制饮食, 减了差不多6斤。
伍夜明侃侃而谈:“秋璞先前说得话是对的, 健康饮食,按时锻炼后,感觉做什么都轻快许多,精力也充沛了许多,只是我练得没你狠, 便不用常去找静湖推拿拔罐。”
先前看到张素商在医院,他险些以为张素商练出什么不得了的伤了。
张素商好奇的问他:“伍兄现在是在练习速度滑冰吗?”
伍夜明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比起在地上锻炼,上冰更好玩一些,恰好近些日子天气凉了, 有些湖面只要小心一些, 已经可以用了。”
花样滑冰和速滑还是有区别的, 张素商练花滑需要跳跃,砰的一下砸冰上,那冰面不结实一点,人就要栽冰湖里去,若只是在上面飚高速的话,没那么厚的冰面也是可以用的。
两人找到海边,天上还有海鸥,海风冷冷的,吹得人面上发红,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涩味道。
伍夜明轻叹一声:“以往在国内,咱们一心只读圣贤书,早些年读书是为了科举,现在读书是为了救国,可道路到底在哪,谁也说不清,如今出来一看,见到这俄罗斯新生后的模样,我总算明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张素商低头咬了一口皮罗什基:“是啊,这条路是不错,但要走下去,咱们就要付出很多。”
伍夜明轻声说道:“愿为国拼命的人很多,吾道不孤。”
过了一阵,伍夜明又说道:“比起国内那些还沉迷大烟、吸得脸枯黄、家破产的人,咱们算是过得好的,若要国家崛起,民族兴盛,年轻人就要多读书,强健体魄,如此才不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病夫,所以见你练体育后,我也去试了一试,感觉甚好,以后也想这么练下去。”
“若是运气好,我以后还要去参加比赛,为国争光,向全世界的人证明,咱们中国也有运动员,我们的体魄不比其他国家的人差,先前我在冰上碰上了伊戈尔,他有几个队友还没我滑得快,这才认下我这个朋友,要我没这份实力,他们必然是不屑搭理我的。”
说到这里,伍夜明的语气又轻快明亮起来,他看着张素商:“秋璞,你的天赋应当比我更高,我听速滑的伊戈尔说过,你不仅给米沙做教练,陪他一起练习,本身的能力也不输专业运动员,以后可有参赛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