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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人胎……好在他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下辈子还能做个人。”
生死簿上,投胎那一页还处于灰色,意思是本人还在地府排队。
他关上生死簿,递还给谢必安。
谢必安接过收好,这次说话都带上了一些谨慎:“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与你无关。”薛今是笑了一下:“生死簿能辨善恶,我既然能打开它,自然不是什么恶人,你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有的事情不用那么刨根问底,你说是吧?”
“……”谢必安唇角一抽,放弃询问:“行吧,我不问了,随你。”
薛今是把刚刚记下的生辰八字念一遍,说:“明天我给你烧点买路钱,你替我帮他打点一下,让这人早点投生。”
谢必安眼神复杂:“……行。”
薛今是也就没说了。
他与原主的因果就这么一点,一命换一命,薛今是花钱替他打点关系,让他免去百年的等待,投胎之后,两人之间的因果就算断开了。
华严见他们事情已经处理完,便抽空上前,道:“这厉鬼来历不明,当初鸠占鹊巢后又发狂害人,可惜那时候无救已经卸去无常一职,无法来往于阴阳两界,这才一直耽搁到现在,无法查明。”
白无常奇道:“虽说现在两界的大门被关紧,玄门之人很难再沟通鬼神,但你身为天师能力不凡,召请之后我定会前来。”
“当时为什么不唤我?”
华严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
谢必安嗤了一声:“不说就不说吧,本官也不想问。”
他收紧勾魂索绕在手臂上,哭丧棒晃了晃,道:“这鬼来的蹊跷,我看着气息很熟悉……倒是像来自地狱。”
谢必安说着看了一眼宴来朝。
这位爷可是下任酆都大帝,尊上三千年换任一次,所掌管的正是冥司,即十八地狱。
宴来朝对他这一眼不明白,薛今是心里倒是一清二楚,他道:“难怪身为怨胎鬼却戾气如此深重,原来是来自冥司的罪鬼。”
十八地狱所接管的鬼魅都是罪大恶极之辈,需要下放服刑受罚,能熬下来就能洗清罪孽,转世投胎,轮回十生十世的畜牲道后,方能投人胎。
谢必安:“至于是来自哪一狱,还需要我把它带回去叫鬼差审一审,到时候有结论了再另行告知。”
薛今是弯眼:“可以。”
谢必安想走,薛今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他:“等一下。”
“……还有什么想问的?”
薛今是摸摸下巴,半眯着眼睛笑:“听说你们地府,孟婆汤要八十万一碗?”
“哈。”谢必安笑了一声,“谁告诉你的?”
“地府虽然收买路钱,但黄泉路,奈何桥,孟婆汤,这些东西可是不收费的。”
谢必安看着他:“你莫不是吃了哪个逃犯的洗脑包了?”
薛今是眉梢一跳:“行吧。”他挥挥手:“再会。”
直接就开口送客,谢必安脸色一黑,余光看到宴来朝后,他才勉强正了正神色,负气离开。
薛今是转头看向华严,视线在棋盘上一扫,上边的棋子已经因为谢必安来时的气场,七零八落的,散了一盘。
他道:“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范无救从门后走了出来,仍旧冷着脸,径直坐回棋桌边上,旁若无人地将所有棋子复原。
薛今是虚虚靠在宴来朝手边,看过去,问起:“你跟谢必安有仇?”
怎么一见他来就藏起来了。
范无救抬头看着他,灵魂和肉身虚虚实实,鬼相中漆黑的眼眶看着就瘆得慌。
半晌他才说:“有仇。”
薛今是撇开视线,心想,地府竟然也有办公室勾心斗角。
啧。
范无救落下一子,华严看着宴来朝,对他颔首后道:“宴先生,借一步说话。”
薛今是转头:“认识的?”
宴来朝点头:“认识。”
“行。”薛今是坐在范无救对面,捻起一枚棋子落下,头也不回道:“那我跟他下这盘棋,你们去吧,有什么悄悄话快说,说完我还要回去拍戏。”
宴来朝:“……”他叹了口气,对华严说:“华天师,请。”
范无救抬眸看他们一眼,薛今是伸手在他面前晃晃,等他转头后笑道:“你这眼睛都这样了,能看得见?”
“与你无关。”
又是这句,薛今是摇摇头,指尖捏着棋子轻轻敲击桌面:“该你了。”
房间后边有扇门,打开后能通往隔壁,华严带着宴来朝走过去,随后关好门,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宴来朝道:“上次谢过天师替我卜算了。”
华严笑了一下:“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他提起这次谈话的目的,仔细打量了一眼宴来朝,伸手凭空在他手边勾了什么起来。
华严道:“宴先生眉间桃花颜色渐浓,这是已经和正缘相遇了多次……我瞧着这根红线,似乎和那位先生连着?”
他有些怀疑,形容枯槁的脸上尽是疑惑,似乎是有些质疑自己看到的。
一丝红光在他指尖闪过,宴来朝盯着那里,伸手把红线接过来,虽然看不清,但他却有一种奇异的拿握触感。
“所以,他真是我的正缘?”
华严表情严肃:“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但这事确实奇怪。”华严捋了捋胡须,道:“几年前宴先生分明让我卜算过,那位与你有正缘的先生身上,并没有这根红线。”
正缘代表一世,而红线绑定的却是魂魄。
宴来朝抿了抿唇,想来华严卜算出的正缘并不是当时的“薛今是”,而是未来那具身体内的另外一个魂魄。
他没解释,只说道:“估计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吧。”
华严点头,他看出宴来朝的隐瞒,但没有去深究。
“既然怪状已经被压住,宴先生这一身根骨绝佳,或许可以考虑入玄门的事了。”
宴来朝垂眸,心中自有考量。
“我会考虑的。”
“那就好。”
——
事情处理完,薛今是和宴来朝先林语琅一步回了横店。
薛今是没问他和华严谈了什么,毕竟他不是那种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
只是宴来朝从飞机上就开始表情严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还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实在是叫人发毛。
飞机后回到酒店,走前布下的阵法蕴养完身体,已经能够承受住薛今是如今的灵魂强度。
他钻进去,灵魂与身体贴合,过了一会儿睁眼,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如今的灵活度更胜以往,薛今是非常满意。
他转头对宴来朝道:“今天就不收留你了,自己出去住酒店吧。”
说着直接起身推他。
宴来朝被关在房间外,和刚开门进来的付桓宇面面相觑,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冲他招招手,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嗨……宴老师也在啊哈哈哈。”
“……嗯。”
宴来朝理了理袖口,将唇抿做一条直线,直接开门走了。
付桓宇盯着关上的大门,突然捂住心口,窜到薛今是房间门前拍了拍。
“哥哥哥,你回来了吗?”
“焯焯焯,宴老师怎么又从你房间里出来了?”
“歪?在吗,开开门啊哥!”
房门被拍得震天响,薛今是刚和黄导销完假,转身去开门。
付桓宇趴门上差点因此栽倒。
薛今是看他:“你脑子里就只装得下八卦吗?”
付桓宇挠挠脑袋挤进来,视线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特意关照了一下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床。
他走过去把零乱的被子拉过来,擀平,看着薛今是身上充满折痕的半袖,表情非常复杂。
掺杂着三分震惊三分不知所措三分理解和一分祝福,付桓宇走过去拍拍薛今是的肩膀:“哥,百年好合。”
薛今是:“?”
他歪了歪肩膀躲开,一巴掌呼在付桓宇肩上,没好气:“说什么呢?”
付桓宇手落了空,被拍了一下也不恼,惊奇道:“哥你很热吗?”
薛今是头顶冒出个问号。
付桓宇捏捏手:“怎么感觉你体温升高了,以前都冰冰凉凉的。”
薛今是动作一顿,后知后觉伸手碰了碰颈侧,脉搏声健康有力,手下皮肤温度有所回升。
他道:“没什么,感冒好了而已。”
“是吗?”付桓宇狐疑。
“行了。”薛今是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催促道:“明天有早戏,你快去睡觉,不然想顶着个黑眼圈让化妆师嘲笑你?”
“别别别。”付桓宇牙疼地阻止他继续说,“我回去就是了。”
把付桓宇送走,薛今是才封锁了整个房间,解开锦袋把祁麟放出来。
经过几天经文的洗礼,祁麟的状态好了不少,但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
他被薛今是放在床上,周围贴满了安魂符,看不见的气场隐隐护着中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