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白衣
数次失利下来，原来属于龙鲛的深蓝色兽瞳一点点的染上了暗色，好似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听到了风燕青说出“万久已”三个字时，龙鲛的动作忽地停顿下来，没有丝毫征兆的挨了簇雪的一击，整个身体朝后翻去。
血腥味自海水中蔓延出来。
簇雪暂且停下了进攻的手段，狐疑的注视着龙鲛的身影。
“他受伤了……？”
先前的龙鲛还是全盛状态，如今只一个照面就受了伤，怎么都不太合理。
“他不对劲。”褚炎亦是停下了手。
海水被风灵力分开，风燕青的质问的嗓音从后传了出来，“千淼，你在做什么？”
“砰——！”
回应他的，是龙鲛一尾拍在了礁石上的声音，礁石碎裂成了齑粉。平静的海水再度席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龙鲛自己牢牢的困在其中。
“带他——”
“离开——”
嘶哑的声音从旋涡的底端传来，龙鲛收拢了自己鳞片上的倒刺，尖锐的兽爪朝着自己的双臂按去，指甲划破了皮肤，流出了猩红的鲜血来。
暗色交织在他的兽瞳里，他仿佛是在与自己搏斗一样。
这样矛盾的一面，巫白霜曾在盛云学院的院长岳霆身上见过。难道也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俯身了？
风燕青的眉头拧起，他也发现了龙鲛千淼的不对劲，当即用灵力查探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万久已身体，发现万久已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万久已能有这样的变化，定然是千淼的手笔。
“你竟然……”风燕青喃喃，嗓音中充满了震惊。
“鲛人族的鲛珠有治愈的本事，但要修补像这名人族修炼者之前所受的伤势，除非将伤痛转移。”察觉到了什么的簇雪缓缓开口，“他代替自己的契约者承受了伤势，但是他的契约者除了外伤，还有一个超出了意料的东西。”
“是什么？”巫白霜询问。
“傀儡种。”簇雪的神色因为这个称呼变得有些凝重，“这个东西只有日月大陆的一个炼器世家曾有，但那个炼器世家因为傀儡种这种阴邪的东西，被众人讨伐，最后灭门了。按理说，傀儡种应该从这个世间消失了才对……”
“但显然，这个东西不仅还没有消失，甚至还可能在他人手中被广泛运用。”巫白霜的话语唏嘘，“有办法解开傀儡种吗？”
“解开的办法有两个，一是让持有傀儡种的人自行解开，二是用特殊灵技强行破解。傀儡种渗透的是修炼者和魔兽的意识海，能控制他人的心魄，直到将宿主的意识完全吞噬殆尽为止。”
“什么特殊灵技？”能解开就好。
“白家秘法灵技——净化。”簇雪静静的看向他。
以巫白霜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除非他去继承白家的传承之力。
巫白霜闭上了眼眸，用自己的意识感知了一下暗塔核心的所在，深吸一口气道，“那要等我先去暗塔核心拿到白家的传承，再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开这个傀儡种。”
“您一但继承白家的传承，之后可能会面对来自高级大陆一些势力的追杀。”簇雪冷静的提醒巫白霜，“我不建议您这样做，这样太冒险了。”
“为什么？万家可能是白家的眷族。”巫白霜对于簇雪的态度有些诧异。
“您才是最重要的，眷族终究是眷族。”簇雪回答。“您做出任何的选择，都不应该是为了他人的利益牺牲。”
“……”巫白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本是打算去继承白家的传承之力，但是簇雪对于他的态度，似乎他想象中的不太同。
“迟早我是要去日月大陆的，在这个世间，哪怕不继承传承，也依旧无法遏制其他人过来掠夺的野心。”巫白霜缓缓开口，“先前我还在诧异为什么我的母亲，还有云国的白家人遭受了不幸，但是明白了我们身上流淌的血脉后，这一切的灾祸便有了缘由。”
“……”簇雪的眼眸光微凝，他在暗塔中与世隔绝已久，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从巫白霜的话语中来看，白家后人依旧还在被有心之人寻找。
“那您一定要小心。”
哪怕有资格拥有秘宝的人不去拿秘宝，贪婪的人也会觉得他们身上藏着一笔秘宝，不像秃鹫一般在尸体上搜寻一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巫白霜应了一声，将目光落在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褚炎身上，“不要担心，我会很快就会回来。龙鲛千淼和万久已这里，就麻烦你们了。”
“我们会把失控的龙鲛敲晕。”褚炎对于外人的方法永远简单粗暴省事，但是在面对巫白霜的时候，他的嗓音总会放缓，“暗塔试炼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可能会被阵法传送出去，你继承传承之力不知要多久，不要忘了出去的时间。”
“好。”巫白霜点头。其实继承完传承之力，他应该可以改动暗塔的法则，但是继承传承之力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巫白霜独自一人赶往了暗塔核心的地方。
雪原与海洋的交界之处，是水灵力和冰灵力最浓郁的地方。白家人的特质永远是这两种灵力，觉醒了完整血脉的人是冰灵力，稍弱的则是水灵力。
因为传承之力的断绝，白家已经不能依靠秘法来提升自己身体里的血脉纯度，只能靠先天觉醒。
巫白霜的手指在触碰到暗塔核心时，冰灵力自发流转进他的身体里，本源开始运转，他体内的寒毒也随后溢出。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将他笼罩，限制灵咒的符文从他身上浮现出来时，意识从五感中脱离，开始被牵引进了暗塔的核心之源里。
第108章
那是一片虚无的意识空间，金色的符文在其中流转着，见到巫白霜的意识进来后，便自发朝着他的方向汇聚而来。
等那些金色的符文将巫白霜身上的限制灵咒一个接一个的吞没后，一道白色的虚影凝聚在巫白霜的眼前。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表明我当初的做法应该是成功了。”她的面容巫白霜曾经在记忆景象之中见过，正是当年白家的那位族长。
“白霜。”她的目光微动，仿佛只余留下意识虚影的躯壳也鲜活了一般。
“前辈您说。”巫白霜听见自己的回答声。
“我白家传承分为初卷和终卷，终卷我会一直带着身上，至死也不会离开我的身体，那是白家最终的筹码，如果你不能得到，就将它摧毁，不要让它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初卷就是你现在所见到的这些东西，我待会会一一给你讲解。”
“你身上的限制灵咒已经解开，但是依然不能随意调动你体内的极寒之灵，你经脉的缺陷需要赤焰流火给你重塑一遍，在没有找到赤焰流火之前，尽量不要动用极寒之灵。”
“……”
随着她的话语声，巫白霜的意识海中也涌入了与她有关的记录文字。像是当年存活下来的白家人和眷族整理的。
【白家最后一任族长，白长鸢，她的天赋极强，当上族长之位也不过三十岁，此后白家迎来了空前的鼎盛时期。】
文字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仿佛是书写当初历史之人，不知要怎么填写进去。
而后记录开始变幻了一种字体。
【而后一百年，光明神殿等势力悄然崛起，觊觎白家血脉之力，暗自结盟围攻白家本营，灾祸四起，白家盛极而衰。
危难之时，族长白长鸢自爆于护族大阵前，断开旧法则的约束，开辟新的位面大陆法则。
白音侥幸护下后辈，在云夕大陆休养生息。
而后一百年，受到低级大陆灵气浓度太低的影响，又无完整传承之力，族中后辈渐渐凋零，无奈之下，白音创立了通往高级大陆的传送阵法，并设下约束如下：唯有圣境之人才能通过此阵法前往日月大陆。】
记载千百年的历史，变成文字后也不过寥寥几笔。
白音死后，意识便存留在暗塔的核心之中，那时暗塔是用来镇守空间传送阵的，后来大概是偶尔的机会，让盛云学院的创始人发现了暗塔的存在……不对。
巫白霜凝神，他记得在盛云学院的创始人之中，有一名副院长的姓氏是“万”。万家本是白家的眷族，在当年的变故之后，也有一部分万家的后人跟着白音来到了云夕大陆中。
这其中的缘由，估计只有询问万家人了。
巫白霜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到了其他的白家灵技传承上面，每当他的意识扫过去的时候，白长鸢解释的话语也会浮现在他的脑海。
白长鸢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她甚至还预判到了巫白霜如今的修为，自下往上一一讲解。在施展灵技的时候，也会有示范动作。
白家的灵技有很多都是很特殊，有些灵技甚至可以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结合起来。
“白家本是从极寒之地走出来的，法则创世之初，只有冰川和海洋。水利万物而不争，你是冰属性灵力，将它们转换成水灵力试试。”
巫白霜照做了，冰灵力在转化成水灵力那一刻，两者之间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白长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很好，接下来教你一个难的。把冰灵力转换成火灵力。”
“嗯？”巫白霜下意识的诧异起来，冰火两种灵力相克，怎么可能互相转换……
“你的契约兽中有火属性魔兽，迟早有一日你也是要学的。”白长鸢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巫白霜无言反对，他想起在褚炎意识海中看到的那只暗色的巨兽，便继续听白长鸢授课。
将冰火灵力互相转换，需要了解灵力之间的法则，其实万物都是法则的一部分。
法则是一种没有固定形态的东西，当修炼者的境界达到能够触碰法则时，是突破天级晋升圣境。学习空间法则，然后自行开辟一块空间，作为自己的领域。
“圣境的空间也只是空间，和空间戒指里的东西没有什么两样。圣境的法则之力太甚微，只有达到神境，才可以影响法则，正常的法则之下，火焰的温度灼热，神境掌控的法则可以将火焰的温度变得很低。至于虚境，可以将火本身肆意更改成另外一个状态。在这个过程，需要创造新的法则，来代替旧的法则。但是创造出新的法则，也会被旧的天地法则反噬，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法则之力的一部分。哪怕你到了虚境，也不要轻易尝试这些。”
巫白霜点点头。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去轻易尝试。
“我们白家的这个灵技，可以将火焰的温度调整到和冰灵力差不多的状态，让它们处于共生。有些类似神境的手段，不过神境会的东西比这个小技巧还多着呢。你姑且先学着。”白长鸢继续教他。
“……”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着，巫白霜从白长鸢那里学到了很多，他的修为一直保持在天级巅峰没有动静，但是其他的白家的灵技和传承，巫白霜都学会了。
“可惜没有赤焰流火，不然我还能为你重塑经脉……”白长鸢看着巫白霜发出了一声惋惜。
“日月大陆应该会。”巫白霜对此并不太在意。
“这枚空间玉佩中保存了一部分我们白家余下的秘宝，但是保险起见，以防被贼人偷去，这些也只是一些寻常的东西。核心秘宝我藏在了白家祖宅里，迷宫的钥匙只有你的意识才能打开。”白长鸢将一块白色玉佩交给他，叮嘱完后，她静静的伫立在意识空间中，等待着自己的虚影变淡消失。
“出去吧，暗塔的空间法则你能够自行更改。玉佩上有我封存的灵力，可以帮你压制修为，但是最多一年。你要尽快找到赤焰流火重塑经脉，不要浪费了天赋。”
白长鸢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了，巫白霜也从传承的意识空间中出来。
先前凝聚在第七层核心的白色光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手中的那块白色玉佩，以及掌握了白家初卷传承的巫白霜。
限制灵咒消失，这个压制巫白霜天赋的东西不在，在巫白霜的五感回归身体时，甚至产生了不小的灵力动荡，隐隐有突破的趋势。好在他手中的白色玉佩将多余的灵力都吸收了进去，才继续维持在天级巅峰的标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在继承传承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巫白霜下意识的想要去找褚炎他们。
但在他的念头产生时，认他为主的暗塔便自发将整个塔内的缩影全都投到了巫白霜的脑海，无论他想要去暗塔的什么地方，此刻也仅仅是一个念头之间的差距。
巫白霜那双漂亮的浅蓝色眼睛染上了清冽的光彩，法则的纹路时不时会从他的眼底闪过，变得神秘危险起来。
褚炎他们依旧在海域的边缘等待着，不过此时暗塔已经不少学员从里面传送出去，看来试炼已经快结束了。
巫白霜正欲动身回到褚炎他们的身边，脑海中的景象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有些诧异的身影——塔月。
和在第六层看到的模样不太相同，此时的塔月已经相当狼狈的挂在第七层的悬崖边上，她被第七层的高级魔兽狩猎了，受了很重的伤，此时正在手脚并用的朝悬崖上爬。至于被她同样带到第七层的云念朝，如今已经成了悬崖底下的一具尸体了。
“……”巫白霜停下了动作，他的目光透过暗塔的法则，注视着塔月的身影。
暗塔将外来者传送出去的空间之力大概还有一刻钟左右，只要塔月活到一刻钟结束，她就能从暗塔的第七层回到盛云学院里，从而逃脱。
塔月光明教会的圣女。
或许可以抓过来审问她当年在迷失沙漠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母亲和白烨的陨落，都和光明教会有所牵连，更何况当年的书信之中，也有提到过“赤焰流火”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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