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茫
当然,杏花苑距离这两地方也不算特别远,所以孙芳丽提出这一点,主要还有不想再寄人篱下的因素在。
这一世因为许家有钱,所以已经大大减少了和大伯一家的矛盾,但饶是如此,矛盾也还是存在。
以前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忍耐,如今有了条件,自然便想图个清静。
虽说许拙现在才初一,但许家也很尊重他的意见,所以昨晚才会拉着他一起聊。
而许拙聊完之后还一个人在床上瞎想了半天,于是也就没有睡好。
许拙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看天花板,想楼上的邢刻。原以为邢刻难得早回家能睡个好觉,可谁知道他同样没有睡好。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到附中停车的时候,许拙闲着没事就会对邢刻笑一下,好像对“心有灵犀”这个状态十分满意。
邢刻被他笑得发毛,眉头皱起,忍不住想开口说点什么。
可话都到嘴边了,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愣是把那句话给憋回去了,然后不再看许拙,就这样上了楼。
“对了阿刻。”许拙上楼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开口说:“回头放学以后你要还约了老曹,继续带我去呗?”
昨晚瞎想内容之一,自然包括那个突然出现在老曹店里的邱少宁。
虽说邢刻看上去防备心已经很足了,足足一个月也没告诉邱少宁自己的信息,但许拙还是担心。
他不只是担心邱少宁会知道邢刻的消息,还着实很好奇邱少宁的身份。
这人为什么对阿刻那么好奇?
这一世邢刻没有在附中考试中一鸣惊人,但不代表事情的走向不会就此同上一世截然不同,邱少宁会不会是命运的新推手?
这些,许拙总觉得得自己去确认才行。
然而他这个要求提出之后,却并没有得到邢刻的答复,而是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什么老曹,放学不回家,你两去外面干什么?”早读铃声刚刚响,周立已经站在了门口,推推鼻梁上的镜框,低头看他们。
*
“我一直在等你的申请表,就这个比赛,你为什么不去?”许拙被周立放进了班,邢刻却被周立留在了外边。
然后说起了奥数比赛的事情。
和班主任没法说老曹。
所以邢刻答:“我没有意向。”
“没有意向?”周立皱起眉头:“是老师说得不够清楚吗?这个考试对初升高有帮助,如果进入市队打出了好成绩,以后还有可能高考加分。条件丰厚,你不缺实力,怎么会没有意向?”
邢刻手揣在口袋里没说话,那些能让其他学生及学生家长追逐的条件,在他这仿佛什么也不是。
他的眸色太沉了。
周立认真看了一会,仔细思考道:“是害怕?不敢参加吗?不对啊,你不是这样的同学。”
“是家里……不让你去吗?”
和在六小的时候不一样了,这些年临西市的教育方式也在升级。到初中的时候,父母的工作等都需要详细上报,开学也再不可能出现学生不到的情况,特殊的学生在教师网里一问就能问出情况。
周立很关注邢刻。
成绩当然是头等原因,所以他也大概知道邢刻家里的情况。
“你别介意,我和你们小学的李老师是认识的,知道你来我班上之后,她特地问过我,也和我说过一些……但是这些仅限于我知道。”见邢刻一下便抬头看向了自己,周立轻轻咳嗽一声,澄清道。
“所以如果你家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大胆和老师说,我也不能说很有经验,但我比李老师年轻,咱两一块处理处理,应该能说动你父亲的。”
周立到底是年轻,还隐约做了个两肱二头肌的动作,然后冲邢刻讪笑起来,很小心的模样。
邢刻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仿佛从一早上的死沉中醒过来了一样,轻叹口气说:“都不是,老师,是我不想去。”
“为什么呢?”
“我不需要那些。”邢刻道。
初升高也好,高考加分也好,这些对邢刻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对他来说,学习远比生活要轻松,他不愿意多花费精力去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考试,他甚至连补习班都不愿意上。
“不需要那些,是不想要分的意思吗?”周立问。
邢刻说:“嗯。”
“老师能理解你这个想法,但是邢刻同学,你不要忘记了,参加这个考试能走出校门,能走出市门,和全国数学拔尖的同学竞赛,甚至有可能越级升组……这不仅仅是一点考试的分数,还是一个更大的世界。”
403、杏花苑、附中、甚至临西之外的更大世界。
“你不想看看吗?”周立问。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
第61章 他本不信。
身后传来整齐的朗读声, 邢刻望着面前苦口婆心的班主任,黑沉的眼底一丝波澜也没有。
答案几乎要从他的表情里呼之欲出了- -
他不想看。
不是没有心动过。
在大小胡老师启迪他;在许拙说要和他一起从书本里找希望;在第一次参加附中升学考的时候,也许都有那么一瞬间, 邢刻想过前程似锦的未来。
但然后呢?然后他要干什么?
这个年纪绝大多数的孩子想要考高分, 进名校,都是因为有家长在不断对他们熏陶并予以期许。
而邢刻没有这些。
他是一个人长大的。□□工的时候风餐露宿过, 被人欺负过,也被人算计过。
无忧无虑的生活和伟大的梦想距离他都太远,他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只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以及永远不会离开他的许拙。
离开杏花苑和临西市之外的世界再大,也没有他想要落锚的地方。
除非有一天许拙离开他, 否则邢刻哪里也不想去。
……当然,距离许拙会离开他的那一天已经不遥远了。
但至少不是现在。
周立劝说失败。
邢刻回班的时候, 许拙正在班上巡逻- -今天轮到副班来协同课代表主持早读。
虽然到晚了,但许拙看着还是挺人模人样的。拿着本书一板一眼地走在班级的过道上, 很有班干那股子威严的味。
邢刻进来他也没有抬眸, 仿佛没看见。却故意经过对方,在邢刻身上撞了一下,然后用特别低的声音说了句。
“老周跟你说啥了?”
邢刻书包还没放下,给他撞歪了。邢刻于是顺势让重重的书包落了下来,然后伸手接住, 就这么“无意识”碰到了许拙的手。
皮肤细腻顺滑,触感同想象中的一样。却已经有点儿陌生了,因为很久没有碰过。
邢刻垂了垂睫。
人人都有家, 都依恋家。家理论应该是不会变, 永远都在那的地方。
但邢刻有的, 依恋的这个“家”, 却是有可能会变,有可能会属于别人、消失不见的。
也许就是这种意识之下生出的不安,让邢刻忍不住想要将他抓得更紧。
才会在昨天晚上生出那样不为常理所容的梦境。
曾经魏岚说他这样的孩子往后不可能会往正常的方向成长,邢刻从来不以为然。
但今天早上醒来之后,他却信了,他的确不是什么正常人。
邢刻沉默了半秒,答非所问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许拙:“啊?”
*
许拙发现,从这天早读之后,邢刻就变得不大对劲了。
刚离开杏花苑那会儿,邢刻虽然不说话,但那不算不对劲,那还算正常。
毕竟和寻常人有喜怒哀乐之下延伸的无数种行为模式不同,邢刻只有两种,一种愿意说话,一种不愿意说话。
早上不过是不愿意说话而已,原因搞不好只是今天的朝阳不够红。所以许拙都没往心里去。
可自从那天早读结束以后,邢刻就进入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
仿佛是在和自己较劲一样,做什么都不放过自己。
解的题目比平日更难,去和老曹谈事情的时候也比平时更较真,许拙甚至亲眼看见,他削铅笔的时候因为笔尖角度一点点的缺损,而重新来过,最后导致就这么浪费了半支铅笔。
- -许拙已经开始用自动铅笔了,但邢刻没有,削铅笔这个行为能帮助他聚精会神,他讨厌自动铅笔。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邢刻的变化。
许拙想来想去,觉得还只能是那天早上周立同他的对话。
然而邢刻不愿意说,许拙也不能直接去问周立。
哪个老师会告诉学生他和另一个同学的谈话内容?这不可能。
而正当许拙犯难的时候,周立倒是主动找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这么多……最近产量低是因为作者一觉醒来手上长了四个冻疮,严重怀疑自己晚上梦游把手插.进了雪地= =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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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