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河自西
“叶……叶医生，我叫周苗，不叫大头。”周大头面部都是冷汗，但还是努力露出笑容。
叶医生，听闻这个称呼，叶一柏绷了许久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果然还是这个称呼最适合他。
“知道了大头，节省力气，保持意识清晰，等下还需要你配合治疗。”
周苗：……
担架被抬入医院，警员们自给自足找了一张推床将周大头放置在上面。
两个护士一个医生可怜兮兮地站成一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你是医生？”叶一柏看向三人中唯一一个男性。
男子见叶一柏一身学生装束，不是警察那身黑制服，心下稍安，“是，我是。”
叶一柏点头，“患者周苗，今年三十二岁，今天下午七点左右出现腹胀、腹部持续性胀痛和呕吐症状，呕吐物伴随有胆汁，呈咖啡色，无粪臭，呕吐后腹胀情况未减轻，胃部可闻及振水声，十分钟前出现体内电解质紊乱状况，患者意识清晰，可配合治疗。”
叶一柏准确描述完周大头症状，一边将身上背着包取下来递给一旁警员，一边说道：“你们这哪里可以刷手，我去做准备，当你助手。”
叶一柏向来是很遵守规则人，在这个时代，他没有医师执照，所以在有医生在场情况下，他下意识地将自己放在了辅助位上。
虽说肠胃减压术是个连正式手术也称不上治疗手段，但看这个年轻医生模样，一个人大概还是有些吃力。
“啊？”年轻医生发出一声带有浓浓疑惑“啊”。
“嗯？”已经脱下外套准备去刷手叶一柏奇怪地看向他。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现场陷入一片诡异安静。
第7章 胃管
007
有一种尴尬气氛在医院治疗室蔓延开来。
周大头已经痛得闷哼出声。
有警员不满道：“穿白大褂，没看到我们科长疼得厉害吗？你倒是治啊！”
刚看了周大头情况走过来裴泽弼听到下属丝毫不客气态度，冷冷瞥了那个警员一眼，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医生，我属下现在很难受，拜托你了。”
穿白大褂年轻医生看着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警察，露出一个了欲哭无泪表情，“不……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治，我泌尿外科。”
他生怕这些警员们不理解，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就是割包皮！”
裴泽弼：……
叶一柏：……
一众警员：……
“我又没让你动手术，就插个胃管，就算你是泌尿外科，没轮转过吗？这种基础治疗手段都不会？”叶一柏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不满。
这医生看样子是正式执业了，不然也不会放他一个人晚上值班，但一个正式执业医师，居然不会插胃管？这要是他学生，他早就让滚去急诊轮半年了。
年轻医生听着叶一柏一连串问话，头都快低到土里去了，这个学生模样人怎么……怎么说话跟他导师一个样。
不对，他就是个学生，我干嘛怕他呀，年轻医生想到这里，想要抬头怼回去，但一抬头看到叶一柏那个“嫌弃”眼神，又立刻低下头去。
嘤嘤嘤，不敢怼，这眼神也跟他导师一样。
“就你一个医生？”裴泽弼面色已然不好看了。
年轻医生急忙道：“外科只留了我一个，不过我可以给我老师打电话，老师住得很近，马上就可以过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电话机跑去。
“你老师不会也是割包皮吧？”有警员忍不住问道。
年轻医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不，老师大外科，啥都能做。”
“那咋教出一个只会割包皮学生。”警员话声音不大，但是大晚上治疗室太安静了，这话成功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年轻医生：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老师你快接电话。
叶一柏：虽然不是对我说，但居然有一种感同身受感觉，以后对那些小兔崽子还是要严格要求，不然像眼前这个似，他作为老师不知道要在背后挨多少骂。
电话声“嘟嘟”响了很久，年轻医生举着话筒，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
“我老师……好像不在。”眼见那群警察中领头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右手甚至按在了裤兜鼓鼓地方，小医生心里一颤一颤，不会是要拿枪吧……
“我可以给其他外科老师打，马上，马上，小许，快去找郑老师电话多少！”
“我……我去翻通讯录！”自从警察们进来后一直当鹌鹑减少存在感某护士立刻道。
叶一柏：……
他转头看了看躺在推床上咬着牙不肯叫出声来周大头，刚刚在警局时候，周大头坐椅子旁边还放着一份热乎晚饭，应该是给他带30340吧。
拿别人手短，吃别人嘴软，况且，这里应该也没人会去告他无证行医。
于是叶一柏走到周大头面前，弯腰，“大头，我来给你做，行吗？”
周大头闻言转过头来，对着叶一柏硬挤出一个笑容，“叶医生，您给我手术收费吗？”
叶一柏听出周大头话里玩笑意味，他轻笑出声，“你不是给我带了晚饭嘛，晚饭钱我就不给你了。”这个时代警察叔叔带饭一顿饭五个银元，他也给不起。
“那行！您来吧！”周大头没有丝毫犹豫。
叶一柏拍拍周大头肩膀，“放心交给我。”说完起身，转头对医护三人组说道：“准备手术服和术前告知书，还有听诊器、引流管、胃管、注射器、镊子、纱布、润滑剂、棉签、胶布和别针。”
两个小护士大概从没参与过手术，竟掰着手指头在记叶一柏话。
叶一柏：“记不住话拿笔记！”
倒是年轻医生“嗯嗯嗯。”应得飞快，没等两个护士反应，自己跑去准备了。
两个护士：！！！不要走！我们也可以帮忙，不要留我们两个面对这群黑衣警察啊！
不能跟去准备器械，那还有……
“叶医生，我带您去换衣室。”小许护士机智地抢先开口。
叶一柏点头，于是小许护士愉快地抛弃了同伴迈着轻快步伐带着叶一柏走向换衣室。
被留下小护士：“我……我去准备手术告知书。”
换衣室里
叶一柏脱下黑色学生西装，展开护士送过来白大褂，白色衣角在空中划过好看弧度，一粒粒纽扣扣好，叶一柏趁着扭纽扣功夫瞥了一眼镜子里青年。
镜子里青年一身白大褂，身材挺拔，短发，三七分，光洁额头上掉落几丝不甚凌乱刘海，眼窝略深，双眼皮，鼻梁很挺，鼻子下方嘴唇因主人紧抿着而显得更加纤薄。
长得还真够好看。
扭完最后一颗扣子，叶一柏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快步向治疗室走去。
向后扬起长袍，熟悉医院疾步走，前世和今生这两条平行线好似在这一时刻有些重合了……
“叶……叶医生是吧，东西准备好了。”
叶一柏一出来，年轻医生就迎了上来，“患者呕吐反应有点剧烈，冷汗出也有点多，我让护士准备了电解质补给液。”
年轻医生眼里亮晶晶，只差在脸上写上求夸奖三个字了。
叶一柏：“嗯，很好，郭医生。”他看到年轻医生胸前铭牌“郭颉”。
郭颉嘴巴咧得大大，被夸了呢~
“大头，你现在能坐起来吗？”叶一柏检查了一遍器具，东西倒是没有缺漏，就是规格尺寸还有材质……
叶一柏用止血钳夹起胃管一端试了试手感，手感确实有差异，但肠胃减压术这种门诊小手术，问题不大。
周大头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两个护士见状，急忙扶了一把。
“是条汉子。”叶一柏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周大头“嘿嘿”笑开了。
普济医院没有专门治疗椅，叶一柏让周大头坐定后，在他颌下铺了治疗巾。
“抬头。”抓着周大头30340下巴左右转动看了看，随后拿起棉签，就要进行消毒。
周围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噗嗤”笑声，“周科，你这样被小叶医生抓着脸，好像个大姑娘。”
周大头苍白脸硬是被笑出了一抹“娇羞”红。
叶一柏一边抓着周大头下巴，一边左右环顾了一圈，这个治疗室没有拉帘啊。
“让他们出去。”叶一柏转头对旁边女护士说道。
小许护士闻言，几乎是惊恐地看向叶一柏，这是让她去赶那群警察出去意思？
“你是护士。”维持病房秩序是护士责任。
小许护士一怔，看了看已经带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叶一柏和郭颉，咬了咬牙，没错，她是护士，“你……你们出去，不要打扰大夫治疗。”小护士转身对几个吊儿郎当警察吼道。
没错，是吼，就是声音轻了点。
几个警察先是一愣，随即刚要说话，一旁坐着裴泽弼率先起身，“好，我们出去。”
裴泽弼起身，其他小警员们还能有什么话，一个接一个走出治疗室大门，去门口大堂等着了。
眼瞅着裴泽弼也要出去，头被抓在叶一柏手里周大头忍不住开口道：“裴……裴处，您能不能留下来，我……我害怕。”
周大头本来是想喊住其他同事，但是他们走得太快，他一个人面对叶一柏左看看右瞅瞅，好似在看从哪里下刀好样子，他真有点害怕。
裴泽弼下意识地去看叶一柏。
叶一柏：“行，家属陪同，但不要发出声音影响病人。”
于是，家属裴泽弼又坐了回去。
有下属小医生在，叶一柏十分自然地进入了手术教学模式。
“左边右边？”
“右边吧，右边鼻孔比较大！”
“这人头大，鼻子也大，插起来容易多了，我上回跟我们老师插了一个小姑娘，鼻子小小，好看是好看，但关键时候不着一边往剪刀上涂凡士林。
“既然你跟着老师学过，为什么还不会做？”一般医生都习惯在手术室里聊天，电视里放出来紧张场面，大医生汗流浃背，小医生们神经紧绷片段，大多是大型手术关键时刻，这种手术经常一做就是十几二十个小时，若是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是个铁人都要疯掉。
叶一柏平常对学生严厉，到了手术室反而会温和些，毕竟新鲜出炉小崽子们都比较玻璃心，他们科室还发生过在手术室被导师骂哭，一边哭一边做手术差点把半麻病人吓出病来故事。
“这种手术病人接受程度不高，我说那个小姑娘，如果不是老师吓他，这病会死人，要不肚子上割一刀留下一道长长蜈蚣伤疤永远去不掉，要不鼻子难受一会会，那小姑娘才不肯做呢。”郭颉显得一副十分遗憾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