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河自西
“然然，快过来，他发病了！”妇女看出了丈夫这时候状态，急忙喊道。
冯然闻声，在冯易手上狠狠咬了一下，冯易吃痛叫出声来。
这时候警察们也都到了，他们从楼梯口蜂拥而来，呈半圆形将冯易等人团团围住，并慢慢收紧包围圈。
“然然，然然！”妇女焦急地叫唤着。
许是看到警察们下意识紧张，又或许是冯然那一嘴真疼，冯易手惯性地向后一挥。
冯易和冯然本就站在楼顶边缘处，冯易这一挥正好挥到了冯然脸上，冯然一个踉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不！”看着儿子带着茫然而惊慌神色向后倒去，妇女猛地向前冲去，然而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在她面前从楼顶坠落。
没了人质，警察们自然不会再有顾忌，一群黑制服一拥而上，将冯易按倒在地上。
冯易神情恍惚，被按在地上还低声呢喃着“钱，钱。”
妇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楼顶边缘处发呆，她想上前看看可又不敢，楼底下会是什么，会不会是她儿子血肉模糊模样？
“谢小公子，那边危险，快过来，过来！”
一个小小身影从妇女身边经过，谢阳踉踉跄跄地走着，似乎根本没听到别人声音，他走到了楼顶边缘处，慢慢蹲下来往下看。
“赫赫”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赫赫”声音。
一只手慢慢伸出楼顶边缘。
“小公子！”
“小公子！”警员们着急起来，三两个想要往谢阳方向走去。
“啊！”谢阳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叫声，随后是喑哑而绵长，好像一只失去同伴海豚，不断哀叫着，他心脏跳飞快，呼吸也开始急促。
周大头早早到了现场，他见状不对，对手底下队员比了个“嘘”动作，随即放轻脚步，悄悄靠近谢阳，趁着谢阳不注意，周大头眼疾手快地拽住小孩两个脚踝，将人往后一拖。
谢阳身量小，轻轻一抓就被周大头抓到了怀里，他先是用力挣扎，随即似乎是认出了周大头，挣扎微微弱了下来，但是他头还向着是冯然掉下去方向看去，一声又一声地叫着，犹如一只惊惶而悲戚小动物。
周大头捂着谢阳眼睛，“别怕别怕，我带你去找裴叔叔。”
谢阳没了声响，周大头以为谢小公子终于安静下来了，但是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手心怎么是湿？
“谢小公子？谢小公子？！该死！”周大头将手放在谢阳鼻子底下，随即面色大变，抱着人快速向楼下跑去。
同时，叶一柏等人跟着一群看热闹也到了楼下。
“哎呦，这么高摔下来还有没有气？”
“你去看看？”
“下来时候两个窗户挡了下，应该不会死吧，流血了流血了。”
人群前方传来围观群众说话声，叶一柏和艾伦对视一眼，加快了往前挤速度。
“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医生。”
“让让，我们是医生。”
艰难挤到最前面，“理查，你回去拿担架！”叶一柏上前摸了摸冯然颈动脉，掰开他眼皮看了看瞳孔情况。
“多处骨折，脑部对冲性脑挫伤，患者昏迷，无意识，呼吸微弱，怀疑胸腹内部器官多处损伤。救人！”
这种伤势哪怕是在后世也是凶多吉少，但是作为医生，只要病人还有呼吸，那他就不可能放弃。
叶一柏将白大褂脱下来，包住冯然头部。
这时候周大头也抱着谢阳下来了，他看到冯然身边叶一柏，惊慌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神色。
“叶医生，叶医生，救命啊！谢小公子厥过去了！”周大头抱着谢阳快跑过来。
叶一柏面色凝重，他一边解开冯然衣领上面几个纽扣，一边冷静地对艾伦说：“艾伦，衣服。”
艾伦立刻会意，迅速将自己白大褂脱下来摊在地上。
“去除患者身上所有硬物，检查其口鼻有无异物，时刻观察呼吸，一旦有呼吸困难现象，立刻做环甲膜穿刺。”
叶一柏一边叮嘱着艾伦，一边示意周苗将谢阳放到白大褂上。
周苗连忙点头，将谢阳轻轻放在白大褂上。
“让围观群众让开一点。”叶一柏一边查看谢阳30340情况一边说道。
周大头现在本就是十分着急，听到叶一柏这么说，立刻对身后小警员吼道：“没听到叶医生说话啊，把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赶走！”
警员们闻言一个个掏出警棍，凶神恶煞地向人群走去，“走走走，都给我走开。”
老百姓们最怕就是这些黑制服们，更何况这次黑制服不仅有警棍还有枪呢，显然比他们平日里碰到还要凶一等。
众人立刻如鸟雀般散开。
“叶医生，谢小公子会不会有事。”周大头快哭出来了，裴处刚刚还在电话里说，如果谢小公子有什么事就扒了他皮。
现在好了，谢小公子这个模样，别说皮了，他脑袋都得被裴大处长给踹下来。
“别垫！”看周大头小心翼翼用手去垫谢阳头模样，叶一柏立刻制止，“你站到他头前。按住这两块。”叶一柏指着谢阳下颌两边说道。
“哦哦。”周大头立刻点头。
叶一柏跪坐在谢阳右侧，沿着他肋弓下缘处向上滑，摸到了他胸骨体和剑突交界处。双掌交叠用力按压。
“砰砰砰！”胸外心脏按压每次必须下按深度达到4-5厘米才能起效果，他在心里默数着，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心跳停止超过五分钟，脑细胞就会受到不可逆损伤，他还那么小。
四十秒
一分钟
叶一柏额头已经出现了细密汗珠，周围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警察喊叫声，车辆尖锐刹车声，一切都好像变成了黑白默片。
叶一柏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谢阳时模样，小小一只，站在角落里，好像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都隔开了，明明和梁聪一般大年纪，明明也是养尊处优长大，但就是那么瘦小。
先天性心脏病，在这个时代被西方称为造物主惩罚一种病，哪怕在后世，复杂心脏病也少有心外医生能跟你做出“治愈”保证。
这个小家伙既然能长到10岁，说明他心脏问题应该不那么致命，或许只是小于四毫米室间隔缺损，或者轻微主动脉瓣、肺动脉瓣狭窄。
等这个小家伙大一点，身体锻炼得好一点，他可以做一个简易体外循环装置，替他做心脏手术。
“阳阳！阳阳！”裴泽弼从停稳车上下来，看到躺在地上谢阳，瞳孔猛地一缩，快步想要跑过来。
“别动！”叶一柏大声喝道。
一分钟按压120次，十分考验医生体力。
“叶，我跟你换。”
“等我做完这次。”
“担架，担架来了。”
叶一柏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谢阳。
“叶。”
艾伦已经将袖子卷了起来，做心肺复苏是一件很考验医生体力事情，艾伦看着叶一柏知道他快到极限了。
“它有反应，我能感觉到，再等等。”心外医生对于心脏敏感度远远超过其他医生，那颗不过小孩拳头大心脏慢慢在启动，他能感觉到。
几乎叶医生说话同时，谢阳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使得一直留心观察孩子反应艾伦激动地惊呼出声来。
“动了，他动了。”
“谢阳，阳阳，听得到我说话吗？”叶一柏轻轻拍了拍孩子脸颊。
在众人期待目光中，小孩瞳孔慢慢有了焦距，他看着叶一柏，缓缓眨了眨眼。
叶一柏看着这个小家伙，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两分十七秒，还好，还好。
不过现在还不是松懈时候。
“只拿来一个担架吗？”看着理查跑近，叶一柏从地上站起，因为站起来太快，他有一瞬间晕眩，裴泽弼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后背。
“谢谢。”
“先把这个高空坠落伤送过去，他需要立刻手术。”叶一柏说道。
理查点头，和艾伦一起将人搬上担架。
“不让谢小公子先治吗？”如果是别医生，周大头早就上去阻拦了，但是在叶一柏这，他只敢弱弱地抗议一下。
叶一柏看了周大头一眼，“他伤势更重，我有分寸。”
“哦。”周大头瞬间不说话了。
沈院长早就在周大头抱着谢阳出现时候就知道一个担架不够了，他也早早向医院跑去，但是一个五十多岁胖子，你不能指望他能跑得多快，因此比理查慢了一步。
不过也没多久，另一架担架也快速送到了。
红十字医院离这就几步路，两家担架一前一后进入医院，后面还跟着一大群警察，引起了医院大堂里一阵接一阵惊呼。
“呼吸囊，肾上腺素首次静脉推注1g，间隔3-5分钟给一次药，看情况酌情增减。”
“是叶医生。”
“这个，拍片，送手术室，联系外科，这个高空坠落伤，需要同时进行脑补和胸腹手术。”
“啊？”
“没听明白？”
“哦，好！”小郑跑得飞快。
同时进行脑部和胸腹手术？？这人还能活？
“艾伦，你看好谢阳，理查，跟我进手术室。”
“哦哦，好。”理查立刻点头。
两人匆匆消失在手术室里。
“院长，这联合手术……”周护士长有些为难地看向沈来。
沈大院长也一脸苦笑，这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打算给一个同人同时进行两台手术，他咬咬牙，没有直接拒绝，“我去看看情况！”
留下来艾伦转心关注谢阳，“现在下午时间19:12分，进行第一次肾上腺素推注。”
手术室
叶一柏和理查正在进行消毒工作。
沈来快步走进来，“两台手术一起动，你有把握？”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