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乙醇烧
腾辉也理解,毕竟他愚蠢的顶罪给宋白带来不小麻烦,低低道了声谢,往审讯室方向走去了。
“你不想看警员对腾氏夫夫的审问吗?还有,我看雄主好像很想安慰一下腾辉的……雄主,你拉我去哪儿啊?”
宋白反身拉着萨丁往外走,他头也不回,道:“你赶紧和我回家睡觉!”
萨丁跟着雄主的步子向前走,心里咕嘟咕嘟冒泡泡,不过隐隐还有一丝遗憾。
早知道雄主不着急看腾氏夫夫的审问,那他直接署长打个电话,就不用自己跑出来了。
不过啊,真凶已经归案,剩下的,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
一天一夜的关押,腾辉的精神已经十分乏困,但他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他还有疑问,诸多疑问,都要从雄父与继父那里问出答案。
毕竟,过去的岁月里,他们那么爱护自己,尽管有些方法不对,但他毕竟是个儿子,哪有儿子不体谅父亲的?
可是,他的生身雌父呢,又真的是如宋白所说的那样,是被双亲给……
回想宋白说的话,他站在审讯室里,不疾不徐道:“你只有走出审讯室,才能向你双亲问到真相,否则,你生身雌父的事,就会永远是个谜,你连得知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腾辉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迈入审讯室,却被小警员叫住了。
“腾辉吗?这东西你继父掉在车上了,刚司机捡到送了过来,上面还写了你名字,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
腾辉接过小警员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黄色锦袋,有点破旧了,右下角的针线歪歪扭扭封着他的名字。腾辉如有所感,从夹层里面抽出了一张字条。
看着熟悉的字迹,他的脸色渐渐变冷。
……
审讯室里,亚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泛黄生锈的围栏,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雄虫就是尊贵,就连被审讯,也是带到玻璃围成的暖室内,柔软的座椅,舒舒服服地受审。
他却只能待在没有暖气,墙皮剥落的空房间里,等待着警员优先侍候完雄虫,再来审他。
那两个雄虫有什么好?
一个懦弱没本事,另一个又是恋父情节,他自己有智商有头脑,为什么非得和他们来遭这个罪?!
亚雌忿忿地甩了下手,腕上铁链受到牵连,哗啦哗啦直响。
一同响起的,还有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
亚雌听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继子,腾辉。
他连忙整理了表情走过去,隔着围栏,凝望着腾辉憔悴的脸,压低声音,用一贯的温柔调子说话:“这些天,苦了你了。”
腾辉一侧头,避开了亚雌表示亲昵地抚摸,他语气冷冷的,“继父还是收收你这副表情吧。”
亚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柔柔笑道:“你说什么呢,这两天没见到继父,就怪我了?唉,都是我不好,没能来早点看你。”
听出了继父话语里的自责,腾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安慰,只是平淡道:“您一边咒着我和我父亲快点下地狱,一边装慈父,就不嫌累吗?”
亚雌隐隐有了猜想,可还想挽救一下,正要说什么,只见腾辉拿出一个黄色锦袋。
“信虫愿以腾氏父子之命但求一孕,”腾辉甩了甩从锦袋抽出的泛黄字条,笑得像冰:“在别人的子嗣锦袋里许愿,日夜上供,心诚显灵。继父啊,过去二十年,我怎么就从来没发现,您这么能装呢?”
“还不是你们父子蠢,”见腾辉已经完全发现了自己,亚雌抱着臂,脸上的柔情褪得一干二净,他嗤笑道:“我要是有自己的孩子,还用得着跟你父孝子慈地演戏?”
腾辉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哀伤,不过很快又隐去了,他深吸了口气,道:“我雌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小时候,你们一直和我说,我雌父是私奔?”
“终于发现不对了?”亚雌哈哈一笑,他看了眼周围没人,向腾辉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轻声道:“谁让你雌父不识趣,腾正海想娶我,他要是不离婚,那以后我的儿子又怎么能继承腾家的产业?”
“再说了,要不是我生不出蛋,你也早就去陪那个疯子了。”
亚雌的语气仿佛谈论天气一样,他的脸依然柔美,腾辉却感到阵阵发冷。
整整二十年,他当成雌父一样爱戴的人,原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腾辉咬着牙,问道:“那宋家的双亲呢?难道也是你们做的?”
“我们?你想太多了。”亚雌咧了个嘲讽的笑,贴在腾辉耳边,嗤道:“要不是你那个愚蠢的雄父,撞到了别人的车子,吓破了胆,来求我?你以为我愿意帮别人处理事故现场?”
“这事,说到底,要怪还是得怪他们命不好。”亚雌淡淡道。
腾辉的脸上是真的扭曲了,怒气充斥了他的声音道:“那可是人命啊!你们当时如果报警,也许还会有生还希望……”
“报警?祸及雄虫,我们哪儿有回旋的余地?”亚雌无声地笑,一字一句道:“腾辉,要怪,你就怪这个社会吧。”
腾辉语气冷冷,“这些事情,我会一字不落地交给警员的。”
亚雌挑了挑眉,并没有其它反应,只是含着笑,道:“你猜,他们究竟会相信一个温顺胆小的亚雌,还是脾气暴躁的雄虫?”
腾辉晃了下终端,看着上面的计时器,道:“其实从我一开始和你说话,就已经开始录音了,继父,你放心,我会完好无损地交给警员。”
说完,腾辉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后面一连串的咒骂声。
……
“接下来,将按照之前承诺好的,由宋氏现任总裁,宋白,向大家讲述此次案件的经过。”
发布会上,独属于雄虫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此次事件,由腾氏现任掌权者及其雌君所为,他们与我双亲的车辆相撞,在没确认过车上人是否还有救,腾正海首先想到逃离现场,后经雌君劝说,返回现场抹除一切痕迹,其后一场大雨将所有关键证据冲走,警员赶到时草草结案。以上一切,便是我给在场各位做的交代。”
演说台上,无数记者手中的闪光灯亮起,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宋白徐徐走到台下。
无视身后记者争提问的声音,诸如“宋董怎么没有出席”“您对于盖瑞议员被检察院带走怎么看”“这是否是宋氏新一轮的炒作”,阔步向前,在保镖的守护下,与早等在场外的萨丁一起走了出去。
“那个疯雌虫找到了,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现在已经送往医院,让腾辉去看了。”萨丁低声说刚从平那里听来的消息,不由得也有点唏嘘:“那个原配也真是不容易,腾正海只看重他家世,家世起来了,又移情别恋,认准了保姆亚雌是真爱,不想失去原配家的支持,他竟然还给安了个私奔的名声,一囚就是二十年,难怪出来时都不认得人了。”
萨丁和原配一样是低嫁,免不了有几分同病相怜。
宋白问道:“你觉得,这件事里面错的是谁?”
萨丁想也不想,直接道:“当然是腾正海,要不是他朝三暮四,怎么可能引起今天的事来?”
宋白笑道:“其实你还忽略了一个人。”
萨丁想了一会儿,最好摇了摇头,道:“怎么想也还是腾正海不对。”
腾正海想要原配家资源,又想要扶正真爱,最后还污蔑原配名声,把人关在拍卖场下数年之久,如果不是这场车祸,使一切浮出水面,那么恐怕一切就要被掩埋了。
“那个亚雌,腾家的主君,他也是帮凶,”宋白给他解释道:“他出身低微,但是却贪恋地位,不仅如此,还一直推诿责任,说所有的事情不是他做的,要不是腾辉的那份录音……唉”
要是没有腾辉的那份录音,恐怕没谁敢相信,看起来柔弱的亚雌,竟然是这两场事件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
萨丁也是唏嘘不已。
宋白在一旁低低笑,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凑到萨丁耳畔,道:“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暖暖的风在耳蜗里打旋,酥麻的感觉瞬间爬上了脊背,萨丁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缓和了好一会儿,小声抱怨,“雄主你说什么啊。”
听出了萨丁只是在不好意思,宋白一笑,解释道:“以前你可不敢和我说这些东西,动不动就跪,有事没事就说‘请雄主责罚’。”
萨丁别开脸,不好意思:“那都什么时候了,雄主怎么总不忘那茬。”
过去那半年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这两天闲下来,时而连萨丁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把怕得那么厉害,明明雄主已经对他是再好不过。
确定他真的是在渐渐淡忘那些过去的不快,宋白笑吟吟道:“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雄主!”萨丁抿了下唇,半天道出一句有气无力的话来。
他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刚才你上台的时候,中将的秘书给我来电,说白中将的飞机会在半小时后起飞,问你要不要去送送?”
这下轮到宋白诧异了,“老师要离开?”
“对,返回星外的驻军基地,也就是中将以前一直率领的军队,”萨丁还有点不舍,毕竟中将作他直属上司,虽然没怎么管过,但是不用受军务部的控制,也相当的自由,然而,他依然有点困惑:“说起来,中将这次好像是个人行程,但是,军人没调令,怎么就能直接回道基地里去?”
宋白拉住萨丁的手,继续向前走,边走边道:“陪我一起去吧。”
萨丁点点头,才想起雄主根本看不见,连忙提高声音,重重嗯一声,随后几个大步,和宋白并肩前行。
……
“老师,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私人机场,宋白一眼望见站在草坪上,负手而立的白山。
“要不是等你来送行,我早半个小时就走了。”白山一指飞机旁边座椅上的亚雌,笑道:“喏,我助手,嫌我迟迟不飞,还在那儿置气呢!”
看得出来,白山是相当高兴的,宋白不由得也扬了唇角,他笑道:“那就恭喜老师终于能回到自己的军队了。”
白山在宋白的书里只是随手写就,宋白自己也不是非常了解他,但是能确定的是,白山一定非常喜欢军队与战场,否则一个尊贵的雄虫之躯,又怎么忍受战场风沙那么的恶劣环境呢?
“其实,你和我一位故人很像……”白山突兀开口道,他仔细打量着宋白眉宇间的神韵,很快又摇摇头,道,“不过,可能是我猜错了。”
宋白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白山说的是盛家。
“我记得你和盛安关系不错,不过,听我一句劝,未来离盛家远点,”白山看着宋白脸上的不解,补充道:“盛家那地方,多待一天,那就多一分危险。”
宋白明白他指的是盛老,也不言语,只笑了笑,没再说话。
见宋白摆明了听不进劝,白山心中叹气,未来有一天,你会知道,盛老的固执有多可怕。
另一边座椅上,萨丁和亚雌助理坐在长椅上,互相尴尬。
雄虫之间的对话,雌性会自觉避开,有时候还会凑在一起说上两句。
然而,萨丁和助理六年来连话都没超过十句,现在坐着,就像两尊雕像。
“长官最近好啊。”雕像之一,助理忍不住开口。
“嗯,好,你也好啊?”雕像之二,萨丁干巴巴回应。
“好,大家都好。”雕像之一,助理紧张回复。
一问一答,两尊雕像,三句话语,他们硬是在尴尬的寂静中僵持许久,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直到宋白叫萨丁过去,助理终于松了一口气。
萨丁长官也不是难接触的性子,怎么他就跟个小虫崽一样呢?
可能,还是因为萨丁长官注视他雄主的目光太过浓烈,浓烈到他完全不好意思打断。
另外一边,萨丁来到白山跟前,而宋白则避嫌一般,向旁边的长椅走去。
“宋白,”突然,白山出言叫住了宋白,他指了指终端,道:“媒体那边都准备好了吧?”
宋白点点头,“我让他们提前准备了,再过半个小时,会准时播放报道。”
萨丁这边看得一脸茫然,在两个雄虫之间来来回回,反复看了好多遍。
宋白本来都走到长椅那了,又折回来,揉了一把萨丁,才心满意足地又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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