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翎
“夫君……”他抬头时,一眼看见顾思远,立刻便起身朝着人扑了过去。
顾思远接住人,淡声道:“县君好悠闲。”
谢长月立刻挥着手里的折扇,对着他使劲扇了扇:“我也不独享,分点凉爽给顾大人。”
顾思远捏捏他的鼻子,放开人道:“多谢县君,不过本官要先下去洗漱。”
现在正是盛夏,他一天先是在刑部天牢审案,后来又进了宫,来来回回身上早已汗湿多遍。
谢长月点点头,摸摸自家夫君似乎瘦了些许的脸颊道:“去吧,洗干净了再来好好伺候本君,本君会疼你的。”
“……”顾思远。
造反了。
顾思远盯着谢长月,目不转睛,神色漠然,双眸里只传递出一句话,那就是你最好待会不要后悔。
“……”谢长月将手上的话本往后塞了塞,下回不看这种了,误我啊。
顾思远洗漱到一半,就听到外间传来小夫郎讨好的声音:“夫君,我给你备了晚膳。”
顾思远笑了笑,决定晚上对他好点,少欺负他一次。
顾思远洗漱向来快,随意套了件外袍便走了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也而不管。
他很少这般懒散模样,一是今日天气颇热,二来从早上到现在热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实在饿得很。
浴房连着房间,刚从垂花门转过来,就看谢长月正坐在桌面,满面笑容地看着他:“夫君,这是我精心挑选的晚膳。”
顾思远在桌边坐下,看着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色,故意打趣道:“县君大人这是准备先把本官喂饱了,然后才能有力气好好伺候您是吗?”
“……”谢长月鼓鼓嘴。
真不知该说他夫君记性好,还是吐槽他真的好小气哦……
不过,他偏偏得罪不起。
谢长月眨着水润润的大眼睛,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细布巾,走到顾思远身后,为他轻柔地擦拭着湿发。
“夫君,怎么样,舒不舒服?”谢长月殷勤问道。
顾思远继续认真用膳,不理他。
谢长月鼓了鼓嘴巴,低头朝他做鬼脸。
结果,一眼就正好看见自家夫君半开的袍领间,露出来的健壮优美的胸肌。
谢长月擦拭的动作渐慢,想着自己每日躺在上面的踏实感觉,忍不住伸出细白的手指,往下摸了摸。
顾思远刚放下碗,准备喝茶漱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胸给惊个正着。
他一把捏住那作乱的手指,抬头看着人,嗓音低沉:“县君这么急着就要本大人伺候了。”
谢长月撇撇嘴,小气鬼,摸一下怎么了,他自己每天都给这人摸呢?
顾思远一手捏着他嘟起的鸭子嘴,一手将人拉到怀里坐下:“摸出火气来,你别又哭着求饶。”
“……”谢长月在他怀里缩了缩,希望假装自己不存在。
顾思远冷笑道:“又浪又怂。”
“什么叫浪?”谢长月仰头好奇问道。
顾思远看着他,一本正经解释道:“就是你这样。”
说完,低头在怀里人殷红的唇上轻轻咬了咬。
谢长月被亲地舒服,忍不住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他。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一会。
谢长月问起今日的事:“顾振今日应该去了刑部了吧,陛下没有因为他怪罪你吧?”
顾思远摇头:“顾振全程没有参与,他只是因缘巧合知道此事罢了,但他当时只是一区区书生,如何敢告发本朝皇子,陛下也是明理之人,只是除了他的翰林庶吉士名额,撵他回家去了。”
“呵,他还怪好运的。”谢长月想了想,又问道:“那沈长欢呢?”
顾思远将今日在勤政殿的事,给谢长月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案件还在继续审理之中,最后判决还没有下,四皇子一党筹谋多年,除了盗卖军械、成立私军之外,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总要桩桩件件理清了好。”
谢长月对皇子间的倾轧斗争没兴趣,只是对那寇元武深恶痛绝:“这家伙做的事也太奇怪了吧,你们男人都是这种心理吗?”
顾思远捏他的脸:“大部分男人是这样,但我不是,我说过,我是爱吃软饭的,别人的风言风语是乐趣。”
谢长月脸蛋爆红。
他不知怎得,又想起了之前夫君说的那个吃软硬的话题,忍不住把自己缩成一小小团,伏在人怀里。
虽然顾思远说了案件尚在审理之中,最终判决需要等。
但永嘉帝这次是发了大火,三法司及各部互相配合,审理起来雷厉风行。
五日后,所有人的判罚都尘埃落定。
永嘉帝到底念着一丝血脉情,没有直接杀子,而是将四皇子撵去守皇陵,不过却特地下旨,哪怕将来自己驾崩,四皇子也不得回京祭拜,可以说对其厌恶到了极点。
但萧景川和沈长欢就没四皇子这么轻松了,直接被永嘉帝判处斩首之刑,萧家其他人等则受其连累,尽皆流放边塞。
绥宁伯府沈家则因为教子无方,被削去爵位、收回宅邸,罢为庶民。
对此,沈家只有感激的,幸好沈长欢已经嫁出去,不然他们就和萧家一样要被流放了,他们从小锦衣玉食,哪里能受得了这个苦?
至于沈长晔,虽然之前被顾思远抓进了刑部大牢,不过他那脑子也参与不进养私兵这么大的事,只是因为愚蠢而被利用罢了。
被革除职位后,又仗刑三十,像摊烂泥般被扔回了沈家门前。
而这时的沈家,正在进行分家大战。
大房要占去所有财产,沈二爷和二夫人自然坚决不同意。
可大房振振有词,他们沈家会落到今天,全因为被二房生出来的好儿子连累,你们还好意思继承财产,你们要是再闹下去,他们马上就要回宗族将二房直接除名,省得给沈家蒙羞。
正在这时,府里仅剩的几个仆人前来传信,说是沈长晔被放回来了。
沈二爷和二夫人急吼吼出去看儿子,又送儿子去医馆看大夫,等再回到伯府时,宅子已经被收归了户部,大门也贴上了封条,沈家家产已经被大房全部搜刮完搬走了。
沈二爷的那些妾侍,也各自抢了一些银子首饰什么的逃命去了。
二房只剩下身无分文的他们一家三口,而此时的沈长晔还在医馆里等着他们拿银子去看病治伤呢……
这一日,距离军械案结束已有半月,京城的风声渐渐平静了。
王旭十分郑重地送了一份花笺过里,请顾思远和谢长月两夫夫去京城最好的老字号吃饭。
老字号在东城边缘,跟榆树胡同隔了数条街,两人坐马车花了约半小时才到。
而等谢长月站在老字号店门前,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我就说呢,好歹也在京城呆了十几年,他说得老字号我怎么会完全没听过,原来是这种路边馆子,王旭这家伙越来越抠门了。”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庸俗,美食是简简单单用银钱来衡量的吗?老字号就是老字号,好吃就是好吃,不需门面和价格妆点。”
王旭大喇喇的嗓音,从店铺门口传来。
谢长月冷笑一声,抱臂道:“难道不是因为高雅的十六少前几天有冲到刑部天牢去打人,然后被陛下罚了俸,被王尚书停了月银?”
王旭撇撇嘴,抱怨道:“哎呀,看破不说破啊。”
顾思远和谢长月笑了笑,也没再理他,望着小食铺中走去。
王旭殷勤地引着两人往一张靠窗的桌边坐下。
“我已经帮你们点好了,马上就上,虽然说是有那么一点银钱不趁手的原因,但这家的东西真得不错。”
正说着,就有一个小二端着大托盘过来了,托盘上三个大碗,热气腾腾冒着白烟,还有一个小篮子。
“砰”一声放下后,头也不回就走开了。
顾思远和谢长月一愣一愣的。
王旭从筷筒里抽了两双筷子,递给他们,笑道:“看见了吧啊,小二都这么牛逼,说明这东西味道得多好啊,才敢这么对吃主大爷们?”
顾思远看了看,冒烟的的是三碗卤煮,篮子里放着是烤得金黄的烧饼。
倒是很久没吃这么够味的东西了,他也不矫情,拿起筷子就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这东西就得大口吃才够味。
谢长月也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大肠放嘴里,嚼了几口,然后眯起了眼:“确实不错……”
王旭笑道:“那当然,十六爷的话能有假。”
三人大夏天吃这么刺激的东西,很难快就满头大汗。
不过,边吃边聊倒也不介意。
王旭嚼着猪大肠,看着顾思远认真道:“兄弟,这回真的得多谢你了,不然我王家危了。”
顾思远抬起头,一贯的冷淡语气:“知道就好。”
“……”王旭。
你这是读书人吗?挟恩不图报不懂吗?谦虚不懂吗?
不过,这才是顾思远。
王旭笑了笑:“王家和五皇子都会记着的,不过,你现在颇受圣宠,他们那些人也不方便直接见你,不然那就是害你,只能让我来请你吃个卤煮了。”
顾思远点头。
这个道理他自然比谁都懂。
说完了感谢,几人又继续开始胡扯。
谢长月胃口小,卤煮吃了一半便有些撑,他拿着筷子将自己碗里的猪肺往顾思远那放。
王旭这个单身狗看得腻歪,指着门口的一个木桶道:“不吃就留着呗,老板心地好,店里每天都会收集剩下的,免费分给附近的小乞丐们。”
谢长月朝他挤眉弄眼:“我就爱和我夫君分食,你嫉妒啊。”
王旭叹气:“看你来我娘想着让我娶媳妇,也是有好处的。”
三人的卤煮都吃完后,坐下喝了几口清茶,便起身结账了。
主要这家卤煮店生意确实不错,他们干坐着,会耽误老板生意。
走出到门口处,谢长月特地侧身看了看那装剩菜的大木桶,正好围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急切地等着老板分餐。
不过……其中一人,谢长月忍不住眯了眯眼。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唰得一下抬起头来,待看清谢长月后,又连忙低下头去,急冲冲地拿着碗跑走了。
跟王旭分别,坐上马车后,谢长月问顾思远:“沈家二房的人,还没有回祖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