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 第213章

作者:碉堡堡 标签: 打脸 快穿 系统 穿越重生

  姬凡淡淡勾唇,笑意温良。他命人打起帘子,举杯对着赵素遥遥一敬。声如落玉,仍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太子殿下,好巧。”

  赵素微微一顿,没想到姬凡也在此处。不知为什么,她每每看见对方便有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尽管姬凡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质子。

  顿了顿,举杯回礼:“燕太子,好巧,你也在此处,为了纳兰春?”

  姬凡轻轻晃了晃杯子,算是颔首默认:“凡与汝陵郡王也算好友,听闻昨日之事,心中担忧,特来一观究竟。”

  赵素往下面的人群中扫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是么,我还以为燕太子是为了容先生而来呢。”

  那日四方楼中,他们几人在比武台上缠斗,实在令人疑心。赵素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察觉了几分端倪。

  姬凡闻言微微一顿,心想容宣真是好本事,到哪儿都能惹上一堆风流债,连赵素都记上了他。他漫不经心垂眸,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哦,你说阿宣么,我与他只是寻常好友,太子殿下千万不要误会。”

  颇有些越描越黑的意味。

  阿宣?

  赵素心想叫得真是好生亲热。看来那位容先生与姬凡必然交情匪浅了,日后自己若想招揽,只怕也要多了几分顾忌。

  就在他们说话间,府衙门前已经闹了起来。原来是柳家的女眷瞧见了纳兰春,开始声泪俱下的控诉指责,其中又以柳夫人说话最为带刺:“我柳家满门忠烈,夫君为国征战,戎马半生,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小郡王,竟要将我柳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做出挖坟掘墓之事?!”

  纳兰春吃了不会和女人吵架的亏,被柳家女眷骂得狗血喷头。他狼狈抹了把脸,心想柳家忒恶心,骂自己就骂自己,还非得捧一句满门忠烈。东临侯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连赈灾银子都敢吞,也配叫忠烈?!

  柳夫人年纪已大,也不必顾及男女之防。她见纳兰春迟迟不肯进衙门,直接拉了他的袖子斥道:“小郡王深夜挖坟掘墓,老妇今日若不讨个公道,死后也无颜面见祖宗,走,今日咱们便到公堂上分说清楚!”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陡然响起了一道轻飘散漫的男声:“柳夫人此言差矣,需知人言可畏。小郡王明明是上山种树,怎的变成了挖坟掘墓?如此污名,实在难当。”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名白衣男子恰好站在人群中间。他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轻轻敲击掌心,神态从容不迫,声音不急不缓。唇边带笑,赫然是容宣。

  纳兰春见状眼睛一亮,立刻甩开柳氏的手跑到容宣跟前,语气激动,活像见了救星:“容宣,你可来了,你再来晚一点我就活不成了!”

  容宣刚才一直扎在人堆里听八卦,毕竟消息知道得越多,对他们就越有利,一时都忘了纳兰春的处境。他示意纳兰春淡定:“小郡王不必忧心,你上山种树无故受了牵连,在下定然竭尽全力还你清白。”

  柳夫人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容宣:“你是何人?!”

  容宣迈步上前,对柳夫人淡笑拱手道:“不才容宣,乃是汝陵郡王请的状师,等会儿上了公堂,还望侯爷夫人不吝赐教,请——”

  柳夫人心想原来是纳兰春搬来的救兵,不由得冷笑连连。昨夜罪证确凿,纳兰春纵有通天之技也是无用,区区一个状师,怎挡得住柳家挥戈一击:“好,本夫人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砌词狡辩!”

  自家祖坟都被人挖了,她们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

  纳兰春见她们来势汹汹,有些惴惴不安,压低声音紧张问道:“容宣,你会打官司吗?”

  容宣淡定安抚他:“你放心,我以前打过不少官司,经常赢。”

第172章 胜诉

  京兆府尹掌司京都诸事, 与三辅共治一城,也算一方大员。司徒逊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坐了八年,不说兢兢业业, 但也算办案无数, 却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

  东临侯府的钱不好拿啊!

  司徒逊坐于公堂之上, 心中哀叹连连,只觉屁股底下长了钉子,怎么坐都难受。他看着堂下站立的两拨人,硬着头皮重重拍了一声惊堂木:“东临侯夫人, 你有何冤屈,尽管诉来, 本官一定秉公办理!”

  这句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案情尚且不明, 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柳家有冤屈。容宣原本正在一旁闭目养神, 闻言好似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看了柳家人一眼。

  柳夫人有诰命在身,自然不用下跪。她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用眼神示意仆役呈上状纸,声泪俱下道:“我东临侯府与纳兰府素无仇怨, 朝内朝外一向谨守本分。但不知是何处得罪了汝陵郡王,竟让他深夜带着锄头上山挖了我柳家的祖坟。昨日五城兵马司的人将他捉了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一堆百姓围在外间看热闹, 听见柳夫人的控诉指责, 顿时哗然声四起。人活一张脸, 树活一张皮, 祖坟被挖无异于脸面被踩。怪不得柳家人这么生气, 换了谁来这件事也不能善了啊。

  纳兰春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容宣抬手拦住:“不急。”

  先让对方律师多蹦跶一会儿。

  司徒逊扶了扶官帽,显然头疼的紧:“这么说来,汝陵郡王确实挖了柳家的祖坟?”

  柳夫人冷冷看了纳兰春一眼:“证据确凿,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传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对质。”

  司徒逊对着捕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去传召证人。不多时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便到了公堂上,赫然是昨夜的兵马指挥使柳巨阙。

  他眼观鼻,鼻观心,对着司徒逊象征性的拱手道:“末将柳巨阙,见过京兆尹大人。”

  姓柳?

  容宣思及昨夜情景,心想怪不得对方那么不依不饶,原来是柳家的旁支。这么说来,等会儿作证他必然会偏帮柳家了?

  纳兰春在旁边紧张扯了扯容宣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容宣,完蛋了!柳巨阙和东临侯是一家的。他们分明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真难为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成语。

  容宣心想你现在知道怕了,挖人家祖坟的时候干嘛去了,不动声色把袖子抽出来,打算听听柳巨阙怎么说。

  柳巨阙道:“末将昨夜带人巡查,恰好遇到柳家看守坟地的人前来报官,说有陌生男子深夜上山挖坟掘墓。末将立刻带人前去查看,却见汝陵郡王正在柳家祖坟前挖坟掘棺……”

  “且慢——”

  柳巨阙话未说完,容宣便忽然开口打断他:“柳指挥使,东临侯夫人状告小郡王挖坟掘墓,如此说也就罢了。可你既为人证,便不该故意混淆视听。小郡王分明是上山种树,什么时候变成挖坟掘棺了,你如此添油加醋,难道是想故意影响大人断案?”

  柳巨阙认出容宣,脸色难看了一瞬:“可小郡王分明就是在挖坟掘墓!”

  容宣哗一声打开扇子,不紧不慢地扇了两下:“我问你,你昨夜赶到之时,是否看见小郡王拿起锄头在山上挖了一个小坑?”

  柳巨阙没有多想:“是。”

  容宣:“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柳巨阙犹豫一瞬,摇了摇头:“没有。”

  容宣淡淡阖目:“柳指挥使这么说就对了。因为小郡王正在种树,种树自然要挖坑,难道有人用锄头挖坑就代表要掘墓么,那大周的果农岂不是都犯了律法?你胡乱攀咬他挖坟掘墓,不是混淆视听是什么?”

  柳夫人乃是高门大户出身,其见识绝非寻常女子能比,她闻言目光如炬地看向容宣,冷笑道:“堂堂郡王怎么会大半夜上山种树,还恰好种到了我柳家的坟头上,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

  她想说的可能不是牵强,而是脑子有疾,但碍于这是公堂之上,只能生咽了回去。

  关于这个,容宣早就想好了理由,只见他用扇子轻轻敲击掌心,语带叹息的道:“柳夫人有所不知,小郡王深夜种树其实是有因由的。昨夜就寝之时,他忽然遇到先皇托梦。原来每年太皇太后寿诞,先皇都会亲手栽树祈福。但奈何他老人家驭龙归西已久,早已不再插手凡尘俗事,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效从前旧举。”

  容宣把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一技能发挥到了极限:“今年是太皇太后八十整寿,又恰逢烟年公主出嫁。先皇心中牵挂不已,便夜间托梦,命小郡王在山上替他栽树两棵。要京城以北,紫气最旺之处。小郡王素来孝顺,哪里还睡得着,当夜扛着锄头上山栽树,没想到却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个正着,真是有冤也无处诉呀!”

  他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柳家夫人双目瞪大,惊得直接倒退了两步,胸膛起伏不定,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纳兰春则是满脸的惊叹和崇拜。他觉得容宣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强悍了,比自己昨天晚上编的肚子饿了想上山种棵苹果树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司徒逊谁也不想得罪,只想拖延时间等着宫里那位的旨意。但也觉得这种理由实在太过离谱,半惊半疑的问道:“小郡王上山种树真的是因为先皇显灵托梦?”

  托梦这种事在古代一点也不稀奇。官员破案靠托梦,上天预示灾祸靠托梦,神仙传授法术靠托梦,起义造反靠托梦。堪称全民托梦大时代。就连汉高祖刘邦的母亲昭灵夫人,当年怀上他也是因为梦中与蛟龙云雨。

  《汉书·高帝纪》:“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

  人家托梦连孩子都怀了,纳兰春种棵树算什么。

  柳夫人气得当堂怒斥:“胡说八道!先皇纵然有机会托梦,为何不托给陛下,不托给皇后,不托给太皇太后?!反而要托给汝陵郡王一个外姓之人,分明是胡言乱语!”

  容宣摇扇笑道:“这个问题在下也不知,夫人不如亲自去问一问先皇?说不定是因为纳兰府离城北住得近,所以先皇才就近托梦的。”

  柳夫人差点被他气个倒仰。

  纳兰春见状也终于机灵了一回,强行憋出几滴眼泪,用袖子捂着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先皇在世之时最疼我母亲,爱屋及乌,对我也甚为疼宠,就连我的郡王之位也是先皇封的。他老人家就这么点遗愿,我怎么忍心不去照做,谁知却被冤枉挖坟掘墓,我就算死了也不甘心。”

  他是光打雷不下雨,哭了半天也没憋出个眼泪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先皇是非常疼他这个外孙子的,当年甚至亲赐郡王之位,托梦也不稀奇。

  这件案子现在越来越复杂,连先皇都扯了进来。司徒逊想从中和稀泥,讪笑着看向柳氏:“东临侯夫人,此事也许是个误会,依照本官来看,不如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

  柳夫人闻言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女眷,眼睛里好似藏了毒针,满是怒火的盯着司徒逊:“那我柳家的祖坟就被白挖了吗?!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人出来担错,既然大人认为小郡王无错,难道是认为我柳家错了吗?!”

  东临侯府权势滔天,并不把纳兰春一个外姓郡王放在眼里,永宁公主又无实权,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今日之事若是善罢甘休,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骑在柳家头上拉屎,他们还怎么在权贵中混!

  柳夫人语带威胁,意思很明显,司徒逊若是不愿判了纳兰春,那倒霉的便是他自己。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没了这一个,自然还有下一个。

  司徒逊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袖中厚厚的一摞银票,冷汗涔涔,这才后悔自己见钱眼开,拿了柳家的钱:“那……那依夫人之见,该当如何啊?”

  柳夫人冷冷道:“挖坟掘墓,该当何罪,大人难道还要问我一个女流之辈吗?”

  司徒逊闻言正欲说话,容宣却已经先一步开口,字句清晰的道:“《周律》有言,诸发冢见棺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大人,是也不是?”

  纳兰春私底下拽了拽容宣:“你怎么帮她们说话,傻了吧?”

  容宣示意他别说话。

  司徒逊用袖子擦了擦汗,讪笑道:“是极,是极,若按《周律》所言,汝陵郡王确实……确实……”

  确实犯了法,最次也得苦役加流放。

  容宣转而看向柳夫人,意有所指的问道:“那想必侯爷夫人也觉得此条律法合理了?”

  柳夫人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这句话的漏洞,皱眉道:“《周律》乃圣上亲自编修,自然合理。”

  “好极!”

  容宣忽然哗一声收起扇子,对着司徒逊拱手道:“柳夫人的话大人刚才想必也听见了,还请大人结案,判小郡王无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柳夫人险些将指甲掐断:“竖子尔敢!你这是在戏耍我们吗?!”

  司徒逊也觉得他无理取闹,大力拍了拍惊堂木:“混账!公堂之上岂容你口出狂言!”

  容宣目光直视着他,毫不避讳道:“在下也不过是依律直言罢了。发冢见棺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就算小郡王种树不慎错种柳家坟头,其坑甚浅,一未见棺,二未开棺,三未窃取陪葬之物,如何定罪又凭什么定罪?!”

  他在玩文字漏洞,柳夫人却偏偏不吃这套,咬牙切齿道:“你说未见棺就未见棺,谁能证明?!”

  容宣折扇一指,正对着一旁的柳巨阙:“那柳夫人就要问问指挥使了,我昨夜可是特地让他看了一眼郡王挖出的坑,兵马司众人俱可作证,并未见棺!”

  柳巨阙脸色苍白难言,没想到容宣竟在这里等着他。

  柳夫人一见柳巨阙的神色,便知容宣所言非虚,她双目恨恨直视着容宣:“就算小郡王并未开棺,可他在我柳家祖坟挖土种树却是罪证确凿,实在侮辱至极,比起挖坟掘墓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宣用手比划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好奇问道:“挖了一个小坑也算侮辱吗?”

  柳夫人怒目而视:“自然算!”

  司徒逊也连连点头,在一旁帮腔:“自然算,自然算。”

  “好!”容宣忽然转身走上前,从袖子里抽出一厚摞纸重重拍在案堂上,双眼直视着司徒逊,一字一句问道:“依照大人所言,倘若挖坑便算侮辱,该判重罪,那在人家祖坟上便溺又该如何算?”

  司徒逊不明所以:“谁在人家祖坟上便溺了?”

  容宣语出惊人道:“自然是柳家人。”

  “混账!”司徒逊重重一拍惊堂木,“柳家何时在人家祖坟上便溺了!竟敢口出狂言,来人,将他拖下去打!”

  他语罢正准备从签筒里抽出筹子,容宣却忽然按住他的动作,直接抽出一张纸,重重拍在了他面前:“柳家有一处别苑在万年坊街口,门前有三棵青柳,原本住着一户姓邱的人家。这邱家人自前朝战乱便迁出京城,没成想人走茶凉,柳家人盖房之时直接占用了他家的地,连带着人家爷爷的祖坟也给圈进去改成了茅房。现如今那邱家人回京归宗,却是无处可去,只能在街头乞讨。敢问大人,倘若挖坑便算侮辱,那柳家人日日在邱家祖坟上便溺,该当何罪?!”

  柳夫人闻言瞳孔微缩,神情惊疑不定:“你!你休得胡言乱语!”

  容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东临侯府财大气粗,别苑数不胜数,柳夫人贵人多忘事,想必已然记不得是哪座院子了,不过没关系,在下这里还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