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春
最后还是去了柳小田跟柔娘那里,他也发现,这些育儿经,他都挺感兴趣听的。
圆圆乖,也有了些重量,现在还是下手没轻没重,很容易出全力去挥小拳头。怕打到柳小田跟柔娘的肚子,存银就把人拘怀里抱着。
柔娘不常出门,住这么近,一年里也就是过年过节多有走动,平时不怎么见面。
她再看存银,还觉得感慨,“我之前看你,你还是只会傻乐的小孩儿。”
当时去静河村玩,在河边吃烤鱼,存银被夸一句就殷勤的跑前跑后,被他大哥看一眼,说一句,都茫然得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
现在已经有了点少年郎的样,担得起事,也褪了些许稚气。
存银摆手,“没有,我就是跟平枝姑姑学了点礼仪,能糊弄糊弄人。”
柔娘只是笑。
书香门第的小公子她也见得多,本性如何,不是学点礼仪就藏得住的。
比如二弟杜知秋,自幼跟着杜知春一样,书堆里打滚长大的人,不论书读得如何,耳濡目染之下,总要比存银这半路学起规矩的山村小孩儿强。
他的性子,也就在书斋经营上显得沉稳点。
存银看起来不像,更像是把天真无忧的一面留给了家里。
所以今天散场时,她跟云程说了几句。
“你们这孩子怎么养的?跟我也说说,我不想养个闷葫芦罐儿,想要性子开朗些,但知春的娘亲已经去世,不知道知春的性格怎么养出来的,蔚县那边回信,说他出生就活泼,我寻思着,这活泼的性子,不正需要引导吗?”
养存银时,云程还总跟叶存山置气,说就叶存山会养娃。
养圆圆后,云程就老老实实听叶存山的,从手忙脚乱到现在应付自如。
也要结合一些平枝姑姑书的育儿经,不然养不出来大家闺秀,平枝姑姑愁得整晚整晚睡不着。
这些以后能细说,现在主要的,也是云程觉得最有用的,“大人的情绪会影响到小孩子,养的时候自己的情绪要管理好,别随便在孩子面前发泄。”
圆圆现在还没有感受到多少负面情绪,有小宝宝的本能,得不到满足,想爹爹跟叔叔时会哭,但不会很熊,不讲理,她的认知里没这个。
家里宠着,她还没小伙伴,这个情绪感知稍晚,叶存山说能等她大一些,带她出去玩,慢慢就感受到了。
云程就怕这样环境极端,把圆圆养得心理脆弱。
不过叶存山说没事,趁着小孩子心性没成型的时候,天塌了最多哭一场,可以多摔打摔打。
比如存银,打小就被骂。
骂赔钱货,骂克死亲娘,骂拖油瓶,骂以后没人要他。
刚开始做家务的时候,也被骂笨手笨脚,以后嫁不出去。
现在不都挺好的。
那时哭一场就成,现在回忆,难过有,不会特别伤。
搁在现在挨骂,气性就不一样了。
大抵是说到了这个,叶存山恍惚了一下。
回家路上话少沉默,后知后觉发现了存银“长大”的原因。
可能是过年时,被叶大骂的。
等都收拾妥当,叶存山想了想,还是去敲存银的门,要跟他聊聊。
小屁孩儿也有话等着跟他说,看他进来,两眼亮晶晶的。
叶存山就先等他说,存银跟他讲:“大哥,你还记得大嫂以前在静河村的样子吗?”
那当然记得。
内向,胆小,怕生。
跟人话说多了都要脸红。
很多东西不懂,办事之前都要问他,心里没底。
存银说:“我看他今天跟元先生还有庆阳哥讲话的时候,都可威风了!”
叶存山注意着他们那边,怎么就威风了?
存银说:“你看大嫂从前就不会这样,叭叭叭跟人讲很多,说得头头是道。”
叶存山就觉得孩子不能光学成语,也要教教句子用法,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怎么跟损人的一样?
存银不计较这个,看他大哥没反应,还着急,“你看大嫂变得多不多?”
叶存山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存银嘿嘿笑两声,开始扭捏了,“大哥,你说我以后能这么出息吗?”
叶存山没忍住笑了下。
存银抿着嘴巴不吭声。
叶存山说:“能啊,为什么不能?”
他是知道云程的来处,知道他能有今天,不是因为这短短几年里的发展,而是有前面二十多年的沉淀。
存银从前耽搁了,村里没什么好条件,他自己也狭隘了,把孩子往勤快麻利的方向教,想着以后嫁人不吃亏。就给存银启蒙,教了写字,叫他背了《三字经》跟《千字文》,缝补衣服都学得糙。
现在有云程手把手带着,存银年岁也不大。
以后家里会更好,他起步也好,到时自己有铺面,也能“威风”起来。
存银不好意思,抓抓脸,“也能有大嫂那么厉害?”
“能啊,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你再笨,不会十年也没混个名堂出来吧?”
存银瞪眼。
这不可能!
大嫂跟师傅都夸他很有天分!
那就得了。
存银的事儿说完了,问叶存山来找他干嘛,“今晚又要换房睡吗?”
叶存山说不是。
屋里没其他人,他跟存银说话都直来直去,意识到孩子心理问题,也不会跟云程一样旁敲侧击的试探,所以他把话直白的问出来时,存银还愣了下,然后低头,半天没说话。
叶存山不急,有耐心等着。
过了许久,存银才点头,“那么久没见面,见了就骂我,我给他送东西他也骂,给他送礼他也骂,在外面又不是没给他写信寄东西,怎么回回见了我都骂。”
当时在村里没表现出来,后来长时间没跟谁提过,这会儿讲出来,还能抹抹眼泪珠子。
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家里都是儿子,只有他是小哥儿的原因。
因为大哥是不挨骂的,两个小弟也被叶大好好捧着养,就他,怎么做都要挨骂。
存银问他,“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叶存山没瞒着,“你大嫂说你突然长大了。”
存银眨眨眼,“这不是早就长大了吗?”
他默认是圆圆出生后,他就长大了。
辈分都抬了!
叶存山就知道,存银是心里有气,性子没变太多。
兄弟俩性子像,他也是心里藏着气,才能坚持读书,想要出人头地。
算是他性格里霸道的一面吧,他自己就硬扛着,对存银就有要求。
他让存银有事就跟家里说,“大孩子的心事不好打听,我早出晚归不在,你大嫂忙,你也知道。”
关心有,时刻把心神放他身上,就不太可能。
总有疏漏。
存银都没当回事儿,“那我总要长大的,这不是挺好的,我还想以后出息点,最近也跟师傅学了些,他从前跟元先生都有一股子气憋着,但真的把日子过起来了,却不会回头看。”
来跟弟弟谈心,结果被灌了一碗鸡汤。
叶存山从他这里出去,跟云程说起,“我感觉也是,要我以后考中了,我肯定不会再去石泽县,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去炫耀,人家也不一定记得我。”
云程眨眨眼,感觉今天家里的酸情超标,拍拍炕边,要叶存山赶紧过来。
“一起看颜色漫。”
叶存山就不酸了,到炕上几步路的距离,外衣都脱了。
云程要扫视他的腹肌,看看他身体上分布匀称的肌肉,羡慕得无以复加。
“我都坚持跑步了,还是白斩鸡一个。”
他腿跟腰腹都紧实了不少,只是肌肉难练,他单纯跑步,简单做做平板撑,还到不了那个强度。
还有一个很悲伤的事。
存银都长个子了,眼看着要超过他了,他还只长高了那么一点。
一米八是不可能了,看起来一米七三顶了天。
等叶存山坐他边上,他就不想了。
跟叶存山说没都画,“都是抽空画的解压的东西,画风可能很诡异,看起来像是鬼怪跟人,你要是接受不了,就赶紧直说,别硬看。”
看萎了就完了。
叶存山接受力高。
而且他要云程画这个,是钓夫郎的。
云程说了,解压的颜色漫,只画有感觉的。
有感觉的,在他这里,默认是云程喜欢的。
他要看看云程都喜欢什么样的。
翻开以后,他发现跟他想的很不一样。
各种,奇奇怪怪的,他看了都直皱眉的东西,云程都有画。
有三个人的,四个人的,还有怪物的,还有藤蔓的,也有围观的跟公众场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