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渝
“我喜欢你。”戚陆霄嗓音很低,几乎有些发哑,那双深邃沉黑的眸子甚至透出几分温柔,他又重复,心底发沉似的说,“我喜欢你。”
他这次回国……
就没想过自己会善终,也许注定是个死局,但他母亲的死,他当年出的那场车祸……就算他死,他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池容会被他连累。
他已经开始对戚常他们动手了,就不得不跟池容离婚。
戚陆霄想过,要是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池容还没有男朋友,他就再去追求池容。
但他没想到……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些事,晚宴的名单他让韩城去提前确认过,安保都做到了最严密的程度,却仍然被人混进去,对方还带qiang。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躲不过,只能眼睁睁地让池容推开他。
像被命运玩弄于股掌。
池容已经被他连累了,戚陆霄低下眼,攥住池容冰凉的指尖亲了亲,虽然很多事情他没跟池容说过,池容似乎也对他有隐瞒,但他们好像什么都不需要说,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跟任何人都解释不清楚。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分开的时候也是,就算分开也像是没有分开过。
所以戚陆霄跟池容提了离婚,他也没担心池容会误会什么。
现在他却没办法再拒绝池容……就算池容心里知道他是为什么跟他离婚,他也不想再让池容难过。
池容指尖忍不住蜷了下,他眼尾都泛起绯色,被戚陆霄抬起手臂抱到了怀里。
戚陆霄呼吸透出股滚热,扑在他红透的耳朵尖上,池容被他紧紧地抱住,戚陆霄胸膛里稍微有些沉重急促的心跳他都能听得到。
“别怕,”池容跟他抱在一起晃了晃,“不会再有事了,你信不信?”
戚陆霄咬了下他的耳朵尖,池容想躲却躲不开,反而更深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戚陆霄很低地笑了一声,对着那耳朵说:“我信。”
池容出院的时候,戚氏已经被戚陆霄跟之前拉拢的股东里应外合摧毁到四分五裂。
但戚老爷子苟延残喘,戚家上一辈的主心骨不倒,所有旁支血亲,还有荣城上流圈子其他世家反而都更明里暗里跟戚陆霄作对。
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们投诚,戚陆霄也不会接受,之前做过的事成了定局,还不如彻底逼戚陆霄垮台。
池容搞不懂这些商战,但他跟老管家待在家里,也每天都会看经济期刊和相关的报道。
很多企业一夕之间濒临破产倒闭或者被收购,都是戚陆霄筹备多时的手笔。
戚家想拿多年的积累下来的财力跟戚陆霄耗,到了此刻才发现,戚陆霄不止有一家娱乐公司,耗到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外面的风声很紧,戚陆霄连着半个多月都没法回家,池容现在也不方便去公司找他。
池容又闲不下来,他反复受伤,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怎么拍戏,也没跑通告,额头的伤已经好了,索性趁这段时间去客串了一个角色。
是个校园电影,导演邀请他特别出演的那个角色,戏份不多,但打篮球骨折了,电影里一直坐轮椅,池容简直本色出演。
其实他之前就接了这个剧本,没想到赶得这么寸。
他拍完这个电影,戚陆霄深夜终于到家,才过完年不久,傍晚又下了场大雪,池容闷在被窝里睡得眼皮酡红 ,在睡梦中好像有股冰凉的气息靠近他。
却停在了不远处。
池容睁开眼,戚陆霄穿了件黑色的长呢大衣,肩头的雪都还没完全化开,那双漆黑的桃花眼在冬夜显得尤为深邃。
他义肢冻得冰冷,另一只手指尖也冻到冷白,就没有伸手碰他,只是掖了掖他的被角。
池容从被子底下探出手臂,是个索要抱抱的姿势,眼睫也跟着弯起,眸底亮晶晶的,语气控诉,“你就站在那儿释放信息素么?”
也不过来安抚一下你的omega。
“……”
戚陆霄身上泛着淡淡的玫瑰和雪松香水味,在深冬积雪尚未融化的夜晚走过,那股清淡的香水味被衬得越发冷冽。
戚陆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然后脱掉外套,俯身将池容连人带被子都抱在了怀里,池容仰起头去咬他的冰凉的嘴唇,被冷得一颤,但等他分开齿关,呼出的热息似乎也勾起了戚陆霄身上的温度,他被裹在被子里抱得很紧,又觉得浑身都滚烫起来。
“你晚上跟我睡。”池容手臂也被裹在了被子里,他就拿脑门轻轻地撞了下戚陆霄的额头,红着脸嘟囔。
戚陆霄笑了一声,嘬吻过他的湿红的唇肉,轻声应道:“好。”
戚陆霄在家待了一天。
傍晚离开时,池容正坐在沙发上翻剧本,戚陆霄拿掌心揉了揉他的脸蛋,俯身跟他说:“你这段时间就跟瞿白他们待在家。”
虽然他已经布了足够的保护措施,但还是有点担心池容会碰到危险。
只怕戚家那些人狗急跳墙。
池容露出个很懂的眼神。
“金屋藏娇?”
“不要作妖。”
“……”
“……”
他跟戚陆霄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池容眼中渐渐透出三分谴责,三分无辜和四分委屈,戚陆霄缓缓改口,“金屋藏娇。”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池容眸光幽幽地戳穿他。
戚陆霄拒不承认,“你听错了。”
池容好似连头顶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要是有尾巴,现在也蔫答答地不晃了,颤巍巍的眼睫充满了暗示。
他没骨折的小腿一晃一晃,脚尖踩在毛绒拖鞋上。
他一条腿受伤了,不能穿鞋,所以两只拖鞋后头圆滚滚的兔尾巴一个被踩得有点扁,另一个还很蓬松,毛茸茸地支棱着。
戚陆霄顺着他的暗示,低头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将人哄好。
池容勉强满意。
池容在家待了好几天,戚陆霄晚上都会回来陪他,他小腿的石膏终于拆掉。
当时骨折其实不是很严重,主要是腿上太多擦伤和撕裂的伤口,出血太多,现在骨折痊愈,腿上的伤痕都还没好。
晚上吃完饭,戚陆霄去给他做宵夜,池容已经洗了澡,裹着浴袍出来,他窝在沙发上打游戏,雪白纤细的小腿垂在沙发旁。
伤痕斑驳,青紫交错。
戚陆霄将宵夜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我这样好像你养的金丝雀,”池容忽然喟叹,他羞涩垂眼,“被你养在家里禁足,然后等你晚上过来我就陪你……”
上/床。
池容漂亮的眼眸透出一股坏劲儿,他唇瓣分开却没发出声音,给戚陆霄比了个口型。
戚陆霄喉结一滚,脖根倏地红了,但心底却禁不住沉了沉……其实事实也差不多,就算池容想出去,也会被庭院内外的保镖拦住。
只不过池容没走而已。
戚陆霄就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了下来,他转过头搂住了池容的腰,深灰色的西装裤随之绷紧,勾勒出腿上结实有力的肌肉。
池容愣了愣。
戚陆霄攥住他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脸颊上。
池容指尖摩挲过他冷峻的眉骨,往下到鼻梁,又拿指腹压了压他殷红的薄唇。
戚陆霄手臂搂在他腰间,脸颊就埋在了他小腹上,池容忍不住耳根一烫,强忍着反应,但他的浴袍本来就很松散,搂抱间浴袍被蹭开,他小腹温热细腻的皮肤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
池容脸颊顿时爆红。
他脚趾蜷紧往后躲了躲,戚陆霄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眼底似乎晦暗了许多,却不是被欲/望侵扰,愧疚和难以宣之于口的爱意都沉沉地压下去,成了深不见底的洄流。
池容要不是跟他在一起……不会受伤,也不会被迫待在这个地方不能出去。
哪怕是为了池容的安全。
池容摸了摸他的脸。
明明是戚陆霄把他关起来了,但不知道戚陆霄为什么反而看起来像个被淋到湿透的大狗勾,毛发都打绺的那种。
晚上,池容起夜时低头随手揪了揪拖鞋上踩扁的那个兔尾巴球球,俯身时肚子突然有一瞬间的抽疼。
他没太在意。
又过了几天,深夜他突然被疼醒,脸颊苍白,肩胛骨上都是冷汗,戚陆霄也跟着醒了,池容浑身颤得厉害,“戚陆霄,我肚子疼。”
戚陆霄抱起他就让韩城开车去医院。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池容脸颊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被他咬得渗出血迹,眼尾都是潮湿的泪痕,浑身都被冷汗洇透。
抢救室的红灯亮起。
一晚上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终于从抢救室出来,就直接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池容昏迷了一天多才睁开眼,但几乎是被疼醒的,尖锐的疼痛贯穿了整个胸腔和腹腔,他的头也昏沉发疼,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家属被拦在了重症监护室外,他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但他知道戚陆霄肯定在外面,他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外涌,太疼了,出车祸的时候他都没掉过眼泪,他将脸埋在枕头里,压抑的哭声仍然忍不住从齿关溢了出来,到最后几乎完全控制不住,医生赶来之前,他整张脸都是泪痕。
护士给他上了止痛泵。
重症监护室设有透明玻璃,戚陆霄站在外面正好能看得到池容的病床,他手背和颈侧的青筋都隐忍地鼓起,转过头看向医生。
“……多器官衰竭,”医生跟他说,“现在暂时还没查出病因。”他说完,有些欲言又止地对上戚陆霄的眼睛。
是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意思。
“为什么查不出来?”戚陆霄嗓音很冷静。
“各项检查出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医生也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而且多器官衰竭本身多发于老年人,池容浑身疼痛,症状也很罕见,虽然送过来得很及时,但现在也只能拖着。
按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半个月。
戚陆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眶通红,嗓音也哑了,他语气仍然很冷静,没有质问,没有发泄,只是低声问:“他才二十一岁,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这边是家私立医院,戚陆霄有参股。
“戚总,”医生只能摇了摇头,“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会马上拿给您看的。”
池容发病后的第六天,出现了自主呼吸障碍,他开始长时间地昏迷,就算醒来,也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苍白清瘦下去。
手腕都成了嶙峋的一把骨头,纤长的手指毫无血色,手背泛起怪异的青灰色,又被无数次输液扎得渗出紫红的淤痕。
医院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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