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照破山河
都是数年同僚了,有什么可装模作样的。
魏嗣这才笑了起来。
凤祈年低声道:“以魏尚书之间,宫中将如何?”
魏嗣道:“我以为,可能是拍手称快。”
凤祈年没忍住,又笑。
非是刑部尚书,凤祈年于律法并不精通,也没有魏嗣对违法乱纪者的那般恼恨,但既入朝为官……他越过魏嗣的肩膀,看到了其身后半开的窗子,月明星稀,可见精致的飞檐一角,见微知著,可以想象皇宫该是多么精美巍峨。
谁人一开始,只是为了荫子封妻呢?
真正乱纪者是这些世家子弟,在军中依仗家世横行无忌,无法容忍的不止他们,更是其他毫无背景的军士。
不患寡,而患不均。
此举,叫人拍手称快。
笑过之后,魏嗣低声道:“这些人里,不少都与王族有姻亲,若是陛下……”
凤祈年拍了拍魏嗣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这个。
以咱们陛下六亲不认的性格,这种小事不足为虑。
他想的是日后。
对于军中改革而言,这才只是第一步。
亦是最简单的一步。
之后谢之容会触动越来越多人的利益。
古来观之,主导变革者,大多死无全尸。
凤祈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
萧岭正在看谢之容给他写的信。
谢之容在心中相当歉然,因为他知晓自己的举动将也会给陛下带来压力。
萧岭则回,凡变革者,如逆水行舟。
有阻碍和压力才是正常的,如果一帆风顺,萧岭反而要反思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了。
谢之容如常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还抱怨了句陛下来信太少,这倒让萧岭很觉诧异。
真的有人喜欢被领导监督工作吗?
还是说谢之容是在抱怨自己对他关心不够?
萧岭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半个月以来,两个人的交往只限于书信往来,而且说的多是公事,信中那些关心,多像为了缓和公事的客套话。
好像,的确不太关心。
萧岭思索片刻,道:“派人去告诉太医令,朕要开些药。”
“是。”
陛下还是担忧着伤者身体的。
宫中的药,的确比外面的好。
“开一副强身健体的药,若是有舒缓疲劳的敷药也要一并送去,”萧岭道:“之容事务繁忙,这些都用得到。”
许玑哽了下。
“是。”
萧岭做完这些事,心满意足地躺下休息。
明烛渐次暗了下去。
萧岭阖上眼。
因为听到了这些消息,他心情非常不错。
这种好心情在听到一硬邦邦的机械音时戛然而止。
“晚上好,陛下。”系统笑呵呵地和萧岭打招呼。
萧岭能听出语气的原因是系统说完话之后哈哈地笑了两声。
萧岭:“……晚上好。”
要是这个玩意不出现的话,他这个晚上会过的更好。
“你出现的有些频繁。”萧岭道。
系统则回答,“陛下,从您自己身上找原因。”
萧岭无言以对。
系统能感受到他情绪的紧绷,“您很不愿意见到谢含章?他和您现在重臣、宠臣,可是同一个人。”
是一个人,萧岭清楚。
然而,或许是谢之容与萧岭到底还隔着一层名为君臣的束缚,他并不令萧岭觉得十分危险,然而谢含章不同,谢含章肆无忌惮,萧岭在面对他时,不得不提起全部的警惕,谨慎行事,以保全自身。
谢含章的存在让萧岭充分意识到谢之容本人若是毫无约束,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所以偶尔萧岭也在想,谢之容此刻表现出的温和,到底是人性格的复杂性,还是,一种令人毫不怀疑的伪装?
尤其是,谢之容对他是君臣之情,朋友之谊,谢含章就……不太好说,也让萧岭在面对他时,增加了好些不可预料的变数。
萧岭有气无力道:“别多话。”
他已经准备好面对无可避免的命运,系统就不必再往他这块砧板上的肉上撒盐了。
系统道:“好的。”
“这是是多久?”
“八小时。”
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动,萧岭一定会蹭地从床上弹起来。
系统无辜道:“您睡的太早了。”
萧岭据理力争,“我没睡,我只是躺下了。”
然而下一刻,他眼前就黑了下去。
萧岭在心中骂了两句。
他眼前还是黑的,但已经感受到了烛光的存在。
他不想睁眼,不想面对现实。
倒不是说萧岭放弃了逃跑,找个安全的地方度过这段时间的打算,而是这张床上是有人的!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
是青年人特有的炙热。
萧岭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都平稳一些。
他身后的人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非常好听,落入萧岭耳中,却只有让他发颤这一个效果。
一只手臂锢住了萧岭的腰。
萧岭浑身都僵住了。
这只手臂极有力,亲昵地环住了他的腰后,只略微用力,便将萧岭带了过去。
谢之容的鼻尖蹭到了萧岭耳边的长发,他的心情非常好,比刚才的萧岭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总能在臣寻您寻得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
吐息透过发丝落在耳垂上。
萧岭人都麻了,心道我也不想出现。
“忽地出现,然后又悄然消失,”消失二字被加重,昭然话语的主人对萧岭的消失有多不满,“莫非,您当真是什么精怪?”
萧岭无言。
狐狸精这个雅号,还是给他身后这个绝色美人合适一点。
下一刻,所有的思路都被骤地打断。
轻柔而湿润的吻落在了耳垂上,谢之容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入萧岭耳中,“臣很想您。”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七十一章
萧岭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硬得宛如一整块钢板。
他相信正常世界中的谢之容会很想见他, 但绝对不是此刻抱着他的谢之容的那种想。
炽热绵长的呼吸扑在耳廓上,萧岭想躲,奈何腰间谢之容的手臂宛如一道枷锁, 将他紧紧地锢住。
“陛下, ”谢之容语气中所蕴含的亲昵早就超过了君臣, “为何一言不发?”
低语缠绵地侵入听觉, 暧昧而危险,“还是说, 陛下要臣换个方法,让您开口?”
言下之意萧岭听得明白,但不是很想懂。
他清楚,面对眼前的谢之容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全然顺从, 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乖乖接受, 然后在后者心情不错的时候在试图讲理。
反抗比较困难,因为首先萧岭就算能下定决心鱼死网破, 也没法跟谢之容同归于尽。
更何况, 萧岭根本没法下定决心。
在大部分时候, 都是把命保住了重要点。
于是他毫不犹豫,“我醒着。”
谢之容又笑了。
笑声入耳,萧岭克制着那种微微颤抖的反应, 并不恐惧,反而有点说不出的被诱惑。
这个认知叫萧岭长长地倒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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