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 第180章

作者:秋叶坠 标签: 种田文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身后刀剑声逐渐归于平静,昭示着的意思不言而喻,皇帝握着缰绳的手有些无力,云祈不行……换个人如何?

陆知杭?

不成不成,这驸马年轻气盛,如何能保证得了忠心,何况他马术不精,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捉住

既然驸马不行,那左右丞相呢……

皇帝在两个人里头挑了半天,也没选出个结果来。

不说一国丞相的地位何等重要,张景焕和宋元洲的忠心他却是不能彻底相信的,从云祈提议到现在不见他们吭声,皇帝就明白两人的意思了。

他听着愈发逼近的马蹄声,咬咬牙道:“朕先前遣人叫了援军来,且再等等就到了,待朕与将士们汇合,必歼灭这群乱臣贼子,你……给朕活着回来,等着父皇。”

他之前欲想狩猎猛虎时,确实又传了不少人来,算算时间差不多还要再过两刻钟,可云祈一个‘女子’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在旁人看来可谓是希望渺茫。皇帝这话也就听听罢了。

“儿臣……等着父皇。”云祈嘴角一勾,掩住眼底的讽刺。

陆知杭定定地看着那灿金色的头盔和外袍罩在云祈身上,闭目后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凝重的脸上复又淡然一笑:“公主,我陪你一起。”

“我一人足矣。”云祈喉结微动,断然拒绝。

“我放心不下公主。”陆知杭摇了摇头,喟然道,“何况你身上还有伤。”

云祈见陆知杭脸色凝重,并未有更改的意思,凤眼中泛起几分怒意,冷声道:“此一去,丢的可能是命,驸马是不要命了吗?”

“我这条贱命,比不上公主的千金之躯,就莫要再耽搁了。”陆知杭指了指身后,阵阵嘈杂的打斗惨嚎声传来,还有闲情打趣道:“再者,陛下他们都走了,我这双腿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不是?”

云祈眉心跳了跳,望向在他刚换好衣服就离去,逐渐成为影子的几人,杀意一闪而逝,压抑着怒气道:“上马。”

“好。”陆知杭低笑着答应。

反正上了马,要如何云祈还能决定不成,左右他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自己在现代猝死了,原著里的陆止也没活过二十五岁,既然做好决定,陆知杭便不会再后悔。

他改不了云祈的意,那就陪着一起试着活下去,若是活不下去……他们至少也是死在一起的。

陆知杭揽住云祈宛如约素的腰身,垂下眼眸盯着他还泛着血迹的肩膀,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纵使云祈不行此道,以他们的速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刺客追到,届时一行几人怕是都难逃一死,皇帝的决定于他自己而言当然是最利的选择。

原著中并没有刺杀这一出,陆知杭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怕又是因为他的出现,而造成的蝴蝶效应,唯一愧疚的就是连累了云祈。

但这一趟他们要真能活下去,云祈的地位必然不能同日而语,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看皇帝对这份救命之恩,对盛扶凝的情意又几许了。

若是可以,他希望云祈可以放弃皇位,但又不可以,这是云祈心心念念盼着的,陆知杭自认为他爱云祈,又如何能让对方为了自己而舍弃本该属于自己的帝位。

两年前在江南时,他没有提,现在就更不会了。

云祈挺秀的脊背有瞬间的僵硬,他匆匆掠过陆知杭骨节分明的双手,感受着腰间的滚烫,呼吸略显急促。

耳畔风声猎猎,身后的马蹄声随着时间的挪移愈发清晰,犹如在两人心中劈下一道闷雷。

云祈淡色的唇嗫嚅几下,到底没有绝情的让陆知杭松手,尽量忽视腰间的异样感,他眉宇间阴戾弥漫,在死亡的悬崖上几度跳转,沉默良久才嗓音晦涩地低低问了一声:“你不怕死吗?”

对于自己而言,他是有目的而为之,有至少七成的把握才敢行事,可于陆知杭而言,这一趟就是去送死,天底下真有人为了情爱连死都不怕吗。

云祈觉得有几分荒谬,也着实理解不了,才会有这一问,自对方上了马,他的脑子里就无时无刻不在徘徊着这个念头,甚至有几分入魔。

他们曾经的情意,值得陆知杭为了两年前的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吗?

陆知杭听到他的问题,却是搂紧了云祈的腰,嗅着那熟悉的问道,勾了勾唇笑着说:“你总是避讳这事,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好,明明已经将两年前的事情都调查过了,还问我?”

“你知道了,还戏耍我?”云祈心头一跳,扯了扯嘴角,克制了良久才忍住把人丢下马的冲动。

“我是顺了公主的意,怎能算戏耍,你既知我的心意,便该明白,就算是殿下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再弃你而去了。”陆知杭颇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意思,顿了顿,又沉着声,“分离易,相聚难,为了能与你在一起,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无数次想和云祈说,可对方一步步退却,这层窗户纸硬是到现在才被彻底戳破,早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陆知杭是真真切切做好了会死的准备,也要留在云祈身边。

后面对方态度的古怪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失去记忆的云祈,在他的预料中应该原著中那位杀伐果断,冷血冷情的男主。

云祈垂下眼眸,明知陆知杭瞧不出他的神态来,还是下意识地掩饰住眼底的波澜,一句‘将生死置之度外’在脑中不断回响,他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压抑着莫名的情绪,无措地皱了皱眉:“为什么?”

值得吗?

在云祈的观念里,必然是不值的,甚至是愚昧可笑,可如今真有一人为了他做到这等地步,心又为何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他这一声为什么,问的是何意,陆知杭心有所感般了然。

他根本不奢望能活着回去,心态自然就平和了不少,陆知杭清隽的眉眼带着正色,温和地看着怀中驾着马的人,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在凤濮城策马时的场景。

彼时他一袭白衫笨拙地御马,前方鲜衣怒马的佳人故意放慢马速,别扭地等着他,眉眼上浅淡隐晦的笑意比之万物都要撩人心弦。

“因为一滴泪,滴到了心里,其中的苦涩不甘尽皆被我品尝了去,明白承修的苦痛,又怎敢生惧。”

陆知杭说这话时,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是那日在王大夫家中的静室里,云祈误以为他饮下解忧时,那断了线的泪和气急攻心呕出的血,于是心似乎也跟着一块疼了起来。

云祈听到‘承修’二字,身形明显一顿,陆知杭说的话他听不明白,却无端地生出几分触动来。

“自我记起前尘往事,便时时铭记两年前,承修落下的那滴泪,他宁死不愿忘记的事,我若是怕了,岂不是负了他,我俩好不容易结为夫妻,天都遂了我意。

他曾愿为我不顾生死,如今……我也可以,便是你杀了我,忘了我,休了我,我都不会再与你分开了。

我答应了,一定会来找你的,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陆知杭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搂着人的力度都紧了不少。

他不后悔哄骗云祈饮下解忧,只是后悔没有信守诺言,到了现在这般地步才坦言,不知又有几时能活?

陆知杭的声音似缱绻舒展的孤云,随风散去,却在云祈的心里深深烙印下了痕迹,他的一声‘承修’唤的不是如今的他,是两年前那位在凤濮城与他许下终生的自己。

明明都是自己……他却犹如打翻了醋坛子。

马蹄踏着绿丛传来一阵声响,云祈咬紧牙关忍着肩上的疼痛,身下马儿过快的速度让人几度控制不住,一如他止不住滚烫的心头,被那句生生世世迷了魂。

“我……”也可以是你的承修,就像两年前那般。

“在前面,快追!”

猎场里的马蹄声中突兀地响起另一道浑厚的嗓音,扰得两人间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陆知杭心里咯噔一声,回首看去时,果真如自己所料,那群被侍卫拖住的刺客,现在已经重新追了上来。

速度快得有些诡异……分明是有备而来。

“怕是要下一世才能再与你做夫妻了。”陆知杭扯了扯嘴角,颇有几分凄凉,“皇位与你而言的重要性我明白,可为何非要以身犯险,没有命,焉有坐上皇位的机会?”

“……”云祈眸光微动,沉默了半响没有开口解释,把胸口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驱散了个一干二净,反倒话锋一转,“身后的刺客有多少人?”

“自然是……”陆知杭下意识开口,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重新回首看去,却见那些刺客兵分两路,留下来追杀他们的仅有寥寥数人。

原先埋伏在猎场的刺客约莫有四五十人,是护卫皇帝游猎的侍卫倍数,能被挑选到皇帝身边来的,皆是身价清白,身手矫健的精英。

两轮拼杀下,这些刺客虽仗着人数取得优势,但也折损了不少人手,剩余能骑上马追杀的不过十来人。

这剩余的十几个人好不容易摆脱纠缠,追上陆知杭等人时下意识就想继续追杀,然而为首的人细细观察下,发现他们逃跑的路线不对劲不说,另一面朝向营地的方向还有马匹践踏过的痕迹,当下就决定兵分两路,宁可错杀,不可错过。

“他们分了一拨人马往皇帝那边追去了,现在追我们的就应是他们大部分的人手,约莫有十来个人。”陆知杭大致点了下人数,低声道。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群人就敏锐发现了不对,陆知杭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祸水东引这个词,但细细想来又觉得皇帝死了对他们可没有什么好处,应是他想多了。

“十来个人……足够了。”云祈轻声开口,沉郁的眉眼总算舒展了开来。

情情爱爱那些,也得活下来才有机会去谈。

“以现在的速度,怕是不到一刻钟就会被追上。”陆知杭瞧着逐渐向他们逼近的人马,皱着眉头道,在听到云祈莫名松下来的口气,心里泛起了点异样感。

四周的鸟兽在狂奔的马匹驶来时,纷纷惊慌失措地躲开,云祈伤口上勉强止住的血迹在一通颠沛流离中,又重新湿润了起来,那锦缎松松垮垮地挂在臂膀上,还不待陆知杭发现,就顺着凉风向身后飘去。

许是气氛过于凝重,云祈目视着前方的错综复杂的密林,忍着疼痛主动坦白了一点:“再往前一点,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救?”陆知杭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人马,不解地问。

云祈能说出这话,陆知杭倒不觉得是为了安慰自己,怕是真的早有部署,那对方又是如何得知今日刺杀一事的,他原本非要跟上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做好了必要时候,救云祈一命,哪怕是螳臂挡车。

“这些刺客……不是我派来的。”云祈像是知道陆知杭心中所想,嗓音冷淡地解释着,“前方就有巡视猎场的侍卫,撑到皇帝的援兵到来,应是不成问题的。”

哪怕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云祈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把事情始末告诉陆知杭,他在太子府布下多年的棋子,方才派上用场,自然是要布好局请君入瓮了。

但是顺着太子的计谋下去是一回事,云祈还得保证自身和皇帝的安危,又恐事后牵涉到自己,唯有不插手,顺其自然发展下去,利用皇叔的职责打听清楚巡视侍卫的路径罢了。

皇帝日后哪怕要清算,都算不到他的头上去。

唯一让他有些意料之外的,是陆知杭掺和了进来。

“你的伤……”陆知杭看着微微裂开的伤口,目光一凝,瞬间就没心思去猜想云祈的所作所为了,那潺潺流血仿佛是红烛滴在心尖,叫人难受得紧。

“没事……”云祈语气有些许飘忽,苍白的脸色无波无澜,他回答完陆知杭,就觉得身上力气流失得有些快,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们停下来包扎,哪怕再怎么不适他都没有多吭一声。

陆知杭心下微沉,空出一只手紧紧地压迫住出血口,见往外渗出的血迹肉眼可见的减少了,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许,沉声道:“再忍忍。”

“好。”云祈闷哼一声,缓缓颔首,随后幽冷的瞳眸在前方寻找着什么,按照他先前得到的线报,应该就是这附近了才对,但是他环视了一圈也不见有人,没忍住涌起一丝烦躁来。

“我来驾马。”陆知杭感受着云祈紧绷的身子,凑上前哑声道,“你按着伤口。”

温热缱绻的吐息喷洒在耳廓,云祈来不及心猿意马,视线就触及到了二十几个手持刀剑,身披盔甲的侍卫在偌大的猎场巡逻,阴沉的瞳孔顿时泛起了眸光。

“翊麾副尉,快来护驾。”云祈拉紧缰绳往那边而去,清冽悦耳的嗓音在宽敞的猎场中回荡。

那被唤了官职的武将诧异地望向纵马而来的云祈,见到他身上灿金色的盔甲正是皇帝临行前所穿的,不由大惊失色地往前跑去接应,警惕地瞥了眼身后来势汹汹的刺客,扬声道:“快随本副尉前去护驾。”

“是。”那几个侍卫声如洪钟,他们一行近三十个人,自然不会惧了这些乱臣贼子,相反还有些兴致勃勃,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手的军功。

云祈这边有巡视猎场安全的侍卫救驾,另一边匆匆逃命的皇帝却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他贵为天子,自然没有耐心去理会陆知杭一个小小的驸马,在换好衣物后就即刻启程,争分夺秒地往营地赶去。

原先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皇帝和身边的左右丞相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谁知马匹还没有跑多远,身后就冒出了五六位刺客来。

“竟还是追了上来。”皇帝面色灰败,颤抖着嘴唇说。

“想必是我等马匹踩踏的痕迹被这些逆贼发觉了。”张景焕略加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他们逃命还来不及,哪里有闲暇去处理这些,宋元洲回首望向愈发逼近的人,看着他们手中寒芒阵阵的刀剑,喉咙发紧道:“公主和驸马……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知杭救过宋和玉的命,于他而言也算半个恩人,但在性命面前,他又哪里顾及得上,但想到对方糟了难,心里不免还是有种兔死狐悲之情。

皇帝连连落下几道鞭子,抽得身下马匹嘶鸣不已,恨不得自己昔日爱惜的宝马使劲浑身解数,再跑快一点,可他早就年迈,再一折腾,能控住马儿都多亏了活下去的劲在撑着。

那马匹被抽得生疼,踉跄几下险些把背上的皇帝摔下,惊得皇帝赶忙抓紧僵硬,晃得头昏脑涨。

“陛下!”张景焕和宋元洲见此景,皆是一惊,哪怕心里有万般不愿,这会都不得不停下来等候,催促道,“陛下快走,那些贼人就快追上来了。”

“朕明白,你这马!莫要停在这,快走啊!”皇帝见身下的马踟蹰在原地,气得又是甩下几鞭,听着身后的马蹄声,魂都要被吓没了,可那马就是死活不肯走。

眼看着身后的刺客越来越近,马蹄声犹如踏在心尖上,皇帝身体都几近僵硬,青白着嘴唇:“难道真是老天要亡朕不成?”

第164章

马蹄轻溅沙尘, 人马还未至,三人的耳畔就先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身后是敌是友辨不清, 而前方是刺客,皇帝拽着疲倦的马儿,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塌下来了都没有如此绝望。

“陛下……这来的莫不是援军?”张景焕抓着缰绳的手顿了顿, 迟疑地问。

皇帝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期盼的,可他们出发时就不喜人手太多,免得把那些圈养的温驯兽类吓跑了,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浩浩荡荡的铁蹄声传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