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三秋
云昭眉头一跳，很有预料地转头看向还剩在高处的小白猫。
他不禁喊道:“落雪，你别……”
然而，落雪把心一横，秉着这是成长为大猫的必经之路，闭上眼睛在云昭的阻拦声中入水，溅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云昭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眼看着落雪扑腾两下就咕噜咕噜地往下沉，连忙拖了外袍入水捞猫。
他拎着湿漉漉的猫崽上岸，浑身已经湿透了，黏在身上格外不爽利。
落雪的毛被水浸透，贴在皮肤上，看起来显得更小一团，耷拉着两只三角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道歉:“哥哥，对不起……”
云昭怎么舍得责备他，把猫崽放在自己的外袍上擦干，再生疏地捏了个口诀去透他和落雪身上的水汽。
他站起身，见岸边已经堆了不少鲜活跳动的鱼，而一大一小两只黑团还在水中捕猎。
想象中的垂钓野趣被完全打乱，真是不知道这些家伙精力怎么会这么好。
云昭无奈叫到:“玄冥����乌木����快些上来！鱼已经够多了！”
话音刚落，两团黑影破水而出，落汤鸡般小跑上岸。
看着这两个崽子喘着粗气还算尽兴地走到自己身边，云昭提前喊道:“我去拿布巾，别抖����”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玄冥与乌木本能般的开始抖动甩毛，水珠如雨滴一般洒落，云昭迎着满脸水抹了一把脸。
云昭长叹一口气，从储物袋取出一块花花绿绿的料子认命地给他们擦毛。
乌木怕云昭不开心，支起前爪踩在云昭胸口，嗲着声音来回蹭着云昭的下巴。
“好了好了，安静坐着。”云昭被他逗笑，拍拍猫崽屁股示意他坐好。
给乌木擦拭完后轮到玄冥，黑豹的毛又短又密，并没有完全湿透，玄冥安静地趴在别处自己舔舐。
见云昭招呼，它愣了会儿，还是走过去趴下。
肌肉流畅的腱子肉让落雪羡艳不已，趁着黑豹在被云昭旋风擦拭，大着胆子用小爪子放在黑豹的肌肉上踩弄，惊奇地感受爪垫下的触感。
黑豹眯起眼睛看了猫崽一阵，用尾巴卷起小白猫放在自己背脊坐好。
云昭被逗笑，玄冥看着高冷，没想到对落雪倒是格外的照顾。
成为黑豹新晋迷弟的落雪咪呜两声，砸吧砸吧嘴看向云昭，摆明就是肚肚饿，要饭饭！
正巧兔子小队也回来了，看每只兔满足的模样，定然是收获颇丰。
“回来了，采得怎么样？”云昭好奇地伸头看向它们背后的篮筐。
小黑兔献宝似的把背上的篮筐递给云昭看:“这里的蘑菇又多又大，我们多采了些拿回去晒干。”
说着又让四五只兔子过来，它们合力抬着一口锅，身后还有兔子们带了碗筷，满眼期待地盯着云昭:“大人，给我们做鱼汤吧！”
云昭见他们准备得这么全乎，连忙接过锅开始取水做饭。
他寻了几块山石围成简易的炉灶，放了干木杂草就要点火，玄冥走上前来喷了口火星，抬头瞅了眼青年。
明晃晃的得意让云昭轻笑一声，伸手摸摸黑豹脑袋夸奖:“多谢玄冥。”
乌木撇撇嘴跳到一边，背过身哈气，可惜一点火苗都没有。
黑猫气馁地抛开小石子，该死的，为什么灵猫没有这么帅的技能！
云昭选了最大的几条鲢鱼刮鳞刨肚，又将就着在石板上把鱼宰成小块。
泉水中的鱼油脂丰厚，他将鱼骨放入锅中煎出鱼油，再把山泉水都进去，汤汁一瞬间变成奶白色。
云昭在落雪咪呜咪呜的催促中把鱼块和蘑菇煮进去，不过他单独留了一部分蘑菇起来，打算清汤得吃腻了再加辣子进去变成红汤烫煮。
鱼肉和蘑菇在锅中起伏，咕噜咕噜地声响在幽静的山泉边响起，分不清是锅中汤汁的冒泡声，还是周围崽子们的肚子在叫。
终于等到鱼好时，云昭给大家都盛了满满一大碗。
玄冥俯身舔了一口，随即一愣，这味道……它抬头看了眼云昭，恍然大悟，庆典上吃的黛玉传花就是眼前这个青年做的。
反应过来的黑豹吃得头也不抬，司无尘真是大好人啊！居然这么好心地送自己过来享口福！
鱼肉肥厚，杂菌鲜美，一口肉再配一口菇，云昭眯着眼睛喝了两口汤，落水的寒意在此刻被驱散，舒服得发出满足的喟叹。
等大家把锅里的清汤鱼吃干净了，云昭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辣子丢进去翻弄几下，又往红通通的汤汁里放了两条鱼。
他拿起小黑兔的篮筐，发现有几朵散发着淡淡幽光的蘑菇，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菇，能吃吗？”
小黑兔凑过来看了看，挺着小胸脯拍拍，保证道:“能吃！这是竹蕈，少见但是味道非常鲜美！”
“这样啊……”云昭见兔子们信誓旦旦的模样便混着其他蘑菇丢进汤里。
不过多时，锅中翻滚的汤汁上涌，乌木催问道:“好了吗？好了吗？”
“好了好了……”云昭夹起一块兔子们极力推荐的竹蕈尝了一口，果然味道鲜美异常。
他说道:“可以开动了！”
“喵呜！”乌木欢呼一声，变成小童模样接过云昭的汤勺开始盛汤。
正当他们准备享用时，听得身后“砰”的一声，随即发出小小的阻拦声:“先别吃！”
崽子们回头看去，发现云昭没了踪影。
“我在这儿呢！”一片树叶下传来青年的呼喊。
玄冥狐疑地凑过去，用爪子小心勾起那片树叶，不由瞳孔地震。
先前的青年变成手掌般大小，怔愣地跌坐在碎石上，抬头看着巨大无比的崽子们，无力扶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冥与猫崽齐刷刷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小黑兔，小黑兔心脏紧缩。
救命！它这可怎么给敖煜大人交代啊？！
……
敖煜带着寻阳回到庭院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白泽在树荫下的摇摇椅中没骨头似的瘫着。
他走上前去，按住椅背问道:“云昭他们呢？”
“唔……”白泽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随口说道:“赤华峰送了只黑豹过来，云昭带着崽子们一起去山林钓鱼。”
他坐起身看看天色，想了想道:“去了快两个时辰，估计快回来了。”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敖煜等人寻声回头，就见变成小童的乌木走在最中间，被黑豹兔子们簇拥着过来。
白泽失笑:“怎么这个阵仗，乌木你总算变成领头老大了？”
敖煜往后看了看，不见青年踪影，不由问道:“云昭呢？”
此言一出，乌木停住了脚步，面容纠结地干站在原地。
他抬眼窥见敖煜的眉头微微皱起，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双手捧在胸前打开:“喏，在这里。”
敖煜垂眼一看，不由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青年安静地跪坐在小童手心，似乎被日光晃了眼，举起手用袖袍微微遮挡，不经意间与敖煜的视线对上，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笑。
殊不知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精致诱人的人偶，引得敖煜忍不住小心地用指腹轻轻触碰。
“哎呀……”云昭被他戳得歪倒在手心，委屈巴巴地揉着脸上红印，要哭不哭地模样看得敖煜又想再碰，却被小小的手指抵住了指尖。
云昭板起脸瞪了他一眼道:“不、不要碰了……”
虽然敖煜的力度很小，但还是让自己受不住，戳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敖煜轻咳一声点头，将手收回，摩擦着指腹间残留的细嫩触感。
白泽凑过来一看，当即笑个不停:“云昭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这下可真是能捧在手心含着嘴里，你快些变回来了。”
他以为云昭是偷懒不想自己走路，幻化缩小了身子让崽子们当代步车。
没想到云昭捧着脸气闷地说道:“变不回来！”
“什么？”白泽这才收了笑，与敖煜对视一眼，眼中带了些认真:“怎么回事？”
小黑兔走上前来，眼泪汪汪地搓着爪子讲述了来龙去脉:“呜呜……是我不好……我们捡了竹蕈，云昭大人吃后就变成小小的一个了呜呜呜……”
“竹蕈？”白泽蹙眉，越听越迷糊，他所知道的竹蕈可没有这个功效。
敖煜当即沉下脸，吓得小黑兔瑟瑟发抖般地后退几步。
白泽无奈地按住敖煜肩膀，说道:“你先别发火。”
他看向小黑兔追问道:“你说的竹蕈还有多的吗？快拿给我看看。”
小黑兔擦擦眼泪，顶着敖煜的死亡凝视从竹筐里取出一朵递过去:“就是这个……”
白泽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由叹气。
敖煜问:“这是什么？”
白泽回道:“这不是竹蕈，是与它外形相近的梦蕈，食后会有概率将身形缩小。”
云昭无言以对，概念性的事件也能被他撞上，这运气也是够坏。好在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回程是听见系统播报玄冥的满意度上涨到30%。
敖煜拧着眉，把云昭从乌木手中接过来，拢了拢手指，让掌心变成凹陷的小窝，好让小小的青年坐得舒服些。
他用手指以极轻柔的力度检查云昭的小身体，连呼吸也不禁屏住。
云昭也配合地抬手摆腿，乖巧得不像样，直到敖煜发现青年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气。
他问白泽:“梦蕈可对他体内有害？要如何恢复？”
白泽摸着下巴想了想，回道:“梦蕈无毒，变小也是概率性的作用，等它在云昭体内消耗完便能恢复。”
云昭听后放心地长舒一口气，他安慰起还在哭鼻子的小黑兔:“别哭了，我过两天就能恢复。”
小黑兔抽抽噎噎地抹眼泪，回道:“是我认错了菇呜呜呜……害得您变小……”
云昭现在可没办法摸兔子头安抚，只能趴在敖煜手边说道:“连白泽都说这两种蕈菇极难分辨，你认错也不怪你。”
小黑兔泪眼婆娑，见敖煜虽是冷着脸却也没有说什么重话，于是嗯嗯两声，擦干眼泪带着其余的兔兔去收拾那些带回来的锅碗瓢盆。
见云昭还趴在手掌边缘，敖煜皱眉，伸手捏住青年的衣摆将他提溜到掌心，认真嘱咐道:“坐好，别乱动。”
“是、是……”云昭乖巧地坐在掌心，被敖煜带回来房中。
他将手掌靠在竹篮小床旁，云昭意会，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小小地嘿哟一声，跨进竹篮里。
里面的棉花锦被松软舒适，云昭踩了踩在中心坐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还怪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