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尔酱
“那就给南元扣一个罪名!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只要最后我们打赢了,是非黑白完全可以任意颠倒。我们刚占领北疆雪都,就说发现南元勾结北疆叛党卖国通敌,政南王肃清南元帝,乃是大义之举!”
云屹和秦赫川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景洵在含沙射影,当年他们就是这样设计陷害李丞相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抄了李氏满门。
“南元善于攻心,是拉帮结派的好手,越往后拖他的队伍就会越强大。既然这场战争无可避免,那就尽快先发制人,打他个措手不及。以皇城北郊为突破点,沿南岭外绕三圈,集中火力往死里打!”
景洵对照南国十二城的地图,详细分析每座城池的军队部署。当年他住在丞相府时,跟李丞相学过一些兵法和治国之道,再加上他预知故事的结局,讲起来头头是道,用兵奇诡,叫人啧啧称奇。
云屹聚精会神地听景洵讲,眼底满是爱慕之意。而秦赫川暗暗打量着云屹,觉得这位主子满脸都是“无可救药”,中毒已深。
商榷完毕后,云屹郑重宣布:“全军准备,即日开战!”
自此,一场席卷天下的血腥大战拉开序幕。
日月轮转,战火纷飞,双方战斗愈演愈烈。云屹在外冲锋陷阵,景洵则在内出谋划策。与此同时,云屹也在想尽办法,试图取出景洵体内的毒针。但花砾的尸首一直找不到,那枚磁石戒指也下落不明。
景洵闲暇时,常看着自己的指甲发怔,颜色越来越深,按照时间推算,如果不解毒,自己最多还能活四个月。虽然这毒不痛不痒,但他真的很担心腹中的孩儿,这孩子一直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这日黄昏,羽决兴高采烈地敲门进来,捧着一枚翡翠戒指送给了景洵。景洵记得这枚戒指,是羽决从花砾那只断手上取下来的。
“这个,不是翡翠!”羽决拿出一块磁石,磁石立即吸附在了戒指上。景洵诧异地打量着戒指,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磁石抠下来。
“这是什么奇特材质?难道这个才是取针用的?”景洵立即拿着戒指在身上吸附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叹了一声。
羽决也满眼失望,当初他就是觉得可能有用才带回来的。
景洵不甘心地拿着戒指反复尝试,还是没有反应,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他冥思苦想,耳畔回响起了花砾跳崖前说的那段话:“如果昼夜颠倒,江水倒流,一切反转,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等等!一切反转?”景洵灵光一闪,拿起方才抠下来的那块磁石,在身上各处吸了一圈,这下有反应了,而且很明显!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他死都要摆我一道!”
景洵欣喜若狂,花砾死前那段话看似在表白,实则在暗示自己取针的方法。这枚看起来像翡翠的戒指才是关键,它应该是某种转极石,能够逆转磁石的磁极,自己体内的毒针也是反极的。拿着普通磁石,只会“同性相斥”,只有调转磁极,才能“异性相吸”!
“太好了羽决,我有救了!这事你没告诉云屹吧?”
“刚发现的,我立刻,来找你,还没,告诉别人。”
“那就好,你千万不要告诉他,让他急,急死他!”
当天夜里,景洵就悄悄用转极后的磁石取出了一枚毒针。他并没有立即取出剩余毒针,而是私下把毒针交给了阿棠,让她去找人验验毒性。没多久阿棠就查出了结果,真相却让景洵怀疑人生。
“这针根本就没毒!上面好像是某种花的色素,摄入体内后无法排出,就会累积在指甲或头发里,呈现出类似中毒的症状。”
“怎么可能没毒?!那他费这么大劲做什么?这不可能啊!不过……我这几个月确实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只是指甲变黑了。”
景洵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花砾早在当初放毒针的时候,就对自己动了感情,他不忍心下狠手,于是来了这么虚晃一枪,再装模作样的威逼自己执行任务。作为摩勒皇族仅剩的后裔,花砾必须重振北疆,不择手段地复仇,他找不到比自己更合适的武器,只能咬牙将自己推向了云屹,却没料自己利用云屹反将了他一军……
“你将我卷入轮回,我逼你走上绝路,昼夜不会颠倒,江水不会倒流,这一切都不可能重头再来,黄泉路上也不必等我了。”
花砾坠崖的时候,景洵没有一丝悲伤,直到如今想通了,他才感到了那么一丝悲凉。往事浮现,花砾曾带自己穿越雪原,引领万狼奔掠,一起接生小狼崽……他站在庭前月光下,举起那枚绿石戒指,回想着当初花砾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藏着那么一丝隐忍和不舍。
“原以为,爱戴面具的是云屹,没想到你花砾才是那个把面具焊死在脸上的人……”景洵将戒指戴在了手上,算是一种祭奠。
由于没有取出剩余的毒针,景洵的指甲颜色越来越深,这可把云屹急得抓心挠肝、夜不能寐。哪怕外面战势再紧张,他每隔数日都要回来一趟,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景洵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这都多久了,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有办法取针吗?!”
云屹有时会大发雷霆,众属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阿棠和羽决看在眼底,但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俩已经完全倒向了景洵的阵营里。
“不要为难他们……也许就是我命薄。”景洵时不时还要装虚弱,不是头疼就是腰疼,要么就故意昏迷不醒,每次都把云屹吓得不轻。
随着时间流逝,景洵的肚子日渐凸起,一转眼竟有八个多月身孕了,此时大战也到了关键时期,政南王大军已将皇城围堵数日,胜利在即,这个节骨眼云屹本不该回来,但他还是坚持赶回来了。
景洵准备出门迎接,他拆下裹胸的布带,胸部变得圆润不少。随后找来一对金环,戴在胸前的两朵茱萸上,再披上白色宽袍。
云屹回王宫后,果然一眼注意到了景洵胸前的微妙变化,但他不好意思问。小王爷过来和父王母后一起用膳,云屹的心思完全不在饭菜上,视线总是会不经意扫到景洵胸前,被发现后又慌乱躲开。
饭后,景洵把孩子哄了回去,单独拉云屹回了寝宫。他习惯性地坐在云屹怀里,笑着问道:“你啊,是不是在外面行军打仗太乏闷,如今好不容易见着我,眼痒了,手也痒了,想看了,想摸了?”
“我……可以吗?”云屹承认自己是个禽兽,一见到对方就色意大起。
景洵羞赧点头,云屹小心翼翼地剥开了他的衣衫,那曲线妙不可言,犹如晶莹透亮的雪丘,点缀着两朵初开的红樱,还戴着一对别致的小金环,摇晃着一闪一闪的,更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以前跳舞的时候穿的孔,好看吗?你,想不想扯一下?”
“好看,想……”云屹眼神渴望,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扯了扯金环。景洵微微弓身,疼得轻喊了一声,云屹赶紧撤手,换了更温柔的方式。
“到这个月份了,孩子快出来了吧,你这里会有乳水吗?”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弄一下试试?”景洵轻按住云屹的唇瓣,“用这儿,试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了,但不要用牙齿,会疼的。”
云屹再也按捺不住,爱不释手,玩得人都快疯掉了。景洵望着头顶的纱帐,被折腾得喘息不止,“你是爱我,还是爱这副皮囊?”
“爱你,我对别人的皮囊不感兴趣。”
“那我和李鹤汀,你更喜欢玩弄谁?”
玩弄二字略显刺耳,云屹不由怔住,明明所有的证据都告诉他,面前这个人是李暮舟,但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将对方错认成李鹤汀。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无比自责,对不起亡妻,更对不起眼前人。
半晌,云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能不伤眼前这位的心。
“看来逝去的那位才是白月光,是永远的心头好,因为再也得不到了。在你面前的,你永远都不懂得珍惜,你这人就是贱的,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好……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用尽一切来保护你和孩子。”
“你是舍不得这个孩子。”景洵摸了摸隆起的腹部,“而我,只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换一个人,你依然会如此着迷。”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是我的妻!我收回之前的气话,我不想你走,我想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们已经拜堂成亲,待我夺得皇位,我就册封你为皇后,我要你成为南国历史上第一位男皇后!”
景洵低眉轻笑起来,如果他还是从前那个天真的李鹤汀,这话他真就信了,但是如今云屹说的话,他连一个字儿都不会信。
“你成日在外奔波劳累,又因为身孕许久没碰我,肯定憋坏了吧?”景洵握起云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帮你释放,用这儿。”
云屹咽了咽口水,眼神炙热,哪还能拒绝这样的温柔诱惑?这些日子他累得心力交瘁,不出多时,就躺倒在爱人怀中沉沉睡去。
时近深秋,天气转凉,窗外红叶愈发艳丽。
景洵起身来到屏风后换衣,胸前的衣衫早已湿透,不知是云屹的口水,还是自己的乳水,黏黏糊糊的,还沾了不少云屹的子孙后代……景洵坐回床前,摩挲着云屹熟睡的脸庞,当年云屹说得没错,自己已经被他牢牢套死,哪怕仇恨再深,也不可能杀掉孩子的父亲。
“不过,你现在对我上瘾越深,日后戒断时就越痛苦。”
景洵举起手掌,满意地看着发黑的指甲,说起来还得感谢面具人花砾,临死前还要摆一道,虚晃一枪再杀人诛心,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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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章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懂,其实是乳胶,当然不是乳胶枕头,请大家自行百度哈。
花砾:俺跳下去洗了个澡,本来皮肤还挺黑的,这下居然有点洗白白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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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顺产二宝
烈日炎炎,箭矢横飞,皇城四周硝烟滚滚。政南王大军犹如千万蝼蚁,密密麻麻地遍布在城楼外,将巍峨的城墙噬咬得破溃不堪。
众将士挥刀杀掠,率领军队层层挺进,连续围歼数日,即将踏破固若金汤的皇城。战斗到了最后关头,云屹却收到了敌方急报:
“南元要求立刻停战,以谈判退位之事。”
“如果南元真的认输想退位,谈判倒是可以避免更多伤亡。毕竟打了这么久,我们也损伤惨重,再打下去必是一场血腥戮战。”
“他不是会服输的人,这里边恐怕有诈。”
云屹权衡起来,记得出征前景洵曾慎重叮嘱过:“无论南元做什么都是在耍手段,哪怕他当众宣布要退位,也不要信他一个字儿,接着打,打到他毫无还手之力,直到取下他的首级为止。”
“拒绝谈判,即刻传令,全军攻城不怠!”
云屹决定相信景洵,率领千万铁骑直杀皇宫,一路溅血,尸骸成山。事实很快证明,他的选择正确无比。据探子最新情报,南元在远东一带有大批援军正在赶来,所谓的谈判不过是在争取时间。
“蛰伏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云屹提着血剑踏上石阶,一步步逼向金銮殿,一众将领紧随其后。
殿前血迹斑驳,护卫和臣子的尸首倒得横七竖八。空荡冷清的大殿内,只有王座上坐着一人。那人淡定地扣手端坐着,唇边噙着邪魅的笑意。他头戴冠冕,双眼狭长上挑,瞳孔深邃,满眼都是算计。
云屹剑指云邈,“这是本王的位置,你输了,该让了!”
“是谁教你这么打的?你是得了道,还是开了天眼?”
云邈一百个不服气,他自认为比谁都了解云屹,以自己的兵力和对方斗个两三年绝不是问题。但对方好像莫名有了料世神通,每次都能准确预判自己的行动,竟在短短四个月内就攻陷了皇城。
这样的速度和魄力,简直空前绝后,堪称千古第一人!
“并非得道,开天眼更不至于,只是有幸得了位贤妻。”
“哈哈哈……”云邈阴沉地笑了起来,“原来机关算尽,竟是在这一步算错了!朕就知道,你身后那位必是怀瑾握瑜,也曾私下邀约过他,奈何那位一心一意向着你,但如今你又一次辜负了他。”
云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究竟在背后耍了多少花招?”
“朕听说,九柔怀了身孕,你却悄悄把她休了,是吗?”
“管得巧死的早,你听过这话没?”九柔确实怀了身孕,但孩子又不是自己的,自己休了她让她回娘家,算是莫大的宽容了。
“朕还听说,你已经拟好婚书,准备一登基就册封皇后。”
“是又怎样?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打探这些?”云屹怀里确实揣着一封婚书,等赢了这一战,他就回家双手奉给爱妻。
“你还是没懂啊。”云邈自顾自地走下王座,从案上端起两杯美酒,递了一杯给云屹,“好歹兄弟一场,最后再喝一杯如何?”
云屹嗤之以鼻,谁知酒里有没有下毒。云邈索性将两杯酒统统饮尽,肆意将酒觞砸在地上,嘲讽大笑道:“成大事者就该断情绝爱!身为我皇族男儿,你竟是动了真情,真是可笑哈哈哈……”
“输成这样,你笑什么?笑自己无能吗,还是笑自己可怜没人爱!”云屹眼神冷戾,狠狠一剑捅穿云邈的心,又决绝地拔出。
“朕笑你!你简直愚昧至极!”云邈笑得更大声了,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血。论武力,他自然不敌云屹,但是论心机,他从未输过。
“动了真情,就是有了把柄,你被朕捏着把柄却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赢了!要坐稳皇位你远远不够格!哈哈哈……咳咳……”
云屹浑身一震,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带人踏破皇宫,不付吹灰之力就杀到了金銮殿,一路过于顺利,所以才显得尤其诡异。
“朕座下的数百名高手都不在皇宫,你猜他们埋伏在哪儿?”
“哈哈哈……没错,他们都去屠你政南王宫了!去刺杀你那宝贝儿子,还有待产的贤妻!哈哈哈……但凡你愿意坐下来谈和,他们都不会死!没想到吧?你绝对想不到吧!朕就是死也要拉着你的妻儿下来陪葬!”云邈叫嚣着,身体抽搐了两下,捂着伤口瘫倒下来。
云屹如遭雷击,不顾一切转身,心急如焚地狂奔。云邈还冲着他的背影癫狂大笑,“事成后他们会在皇城外放烟花!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因为秦赫川一刀斩下了云邈的首级。
皇城距离鸿城不算太远,但最快也要大半日功夫。云屹策马飞驰到皇城郊外,就看到天边燃起了绚丽的烟花。他眼神刺痛,更是挥鞭狂打,骏马一路悲鸣,最终不堪受累,半路栽倒在泥坑里。
云屹重重摔落下来,麒麟战甲上溅满泥泞。他立即爬起来换了一匹马,不要命地夺路飞奔,众属下被他甩在后面望尘莫及。
“等我!一定要等我啊!”他满心惶恐,呼吸颤抖。
日落之前,云屹终于赶回了政南王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具具尸骸,人们横倒在大殿前、廊道里、枫林边,死状各异。他座下的影卫们也都死伤大半,勉强还在苟延残喘着,没剩几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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