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渔梦鱼
杨氏就是仗着如此，在家中跟赵鸿泰哭闹个没完，让他把茶铺要过来给赵兴力。
“那么多渡头都归他了，怎么我们只要个铺子就不行？你在虎头帮还能说得上话不？我看你如今这把老骨头也不让人放眼里了！”
“就是，娘说的对，爹你把什么都交给了那姓洪的泼皮，到你自己亲儿子这就饿着肚子等死？”
赵鸿泰听不完的就是这些扎心的话，赵兴力还不服地说洪天卓有什么能耐，他得罪了齐府，当心往后害得他们都得跟着遭殃。气得赵鸿泰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杨氏帮着拦挡，扯着嗓子骂赵鸿泰没良心，要逼着他们娘俩去街上要饭。
赵家整日乌烟瘴气的，洪天卓也听说了，还知道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赵兴力那个没本事的东西眼红他。
这一日，赵鸿泰约洪天卓吃饭，临出门时洪天卓还和方瑾瑜说：“大当家这是被那娘俩熬煎得撑不住了，多半要跟我说茶铺的事。”
方瑾瑜自是不愿让赵兴力从中得便宜，想茶铺那是洪天卓辛苦做起来，“若是你这大当家真开口跟你要茶铺，你作何答复？”
“大当家对我仁义，从我当初在帮里受到各种非议时就是他力挺我，哎你懂力挺是什么意思吧？”
方瑾瑜正给洪天卓理着前襟，闻言在他胸口一拍，“怎么不懂？往下说。”
洪天卓嘿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当然不想把茶铺给那个废物玩意儿，但真要是大当家开口跟我提了，我也实在是为难。”
方瑾瑜张了下嘴，也不知能说什么好，他总不能学杨氏那样在家跟洪天卓闹。
“没事，茶铺可以给他。”洪天卓宽慰方瑾瑜，“到时候我把牌匾拆走，那跟你的琴馆可是情侣店铺，哎你懂什么是情侣吧？”
“别贫嘴了。”
洪天卓的肩上又挨一掌，他哈哈笑着出了门，只有方瑾瑜知道他心里并不痛快。
与两人料想中的一样，赵鸿泰的确是为了要茶铺而来，但也正如洪天卓对方瑾瑜所说的那样����赵鸿泰对他仁义。
“小子，你知道这顿饭的意思，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洪天卓笑了笑，给赵鸿泰倒上酒，真面临这种情况了，他即便心中再感到为难也是不会驳了赵鸿泰的面子，因为毕竟他从两手空空做到现在有了财力，这条路子是赵鸿泰给他的。
“行，大当家，从明日起茶铺的生意我不插手了，就交给赵兴力好好做嘶呦……”洪天卓还没说完就让赵鸿泰把他的话截住了，并且还给他的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
“什么交给他好好做！他是那块料？你想茶铺越做越完就交给他。”
洪天卓揉着脑袋，让赵鸿泰都给他弄蒙了，“……大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赵鸿泰哼笑了一声，一口把半碗酒喝进肚里，看洪天卓蒙着他觉得有趣，这阵子乌里八糟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你小子当我是老糊涂了还是不讲仁义？”
洪天卓连忙说道：“哪能啊，大当家你们对我都好，这恩情我记着呢。”
“哼，我就知道不会看错你小子。”赵鸿泰心中高兴，满了两碗酒让洪天卓跟他干了。
这一趟出来，赵鸿泰是被杨氏逼得没办法了，但他这人其实脾气倔得很，自己认定的事情旁人就算拿刀架的他脖子上也不能让他退让。
“但凡那小子比得上你一半的一半，那今日我这张老脸也能给他舍下来。”赵鸿泰对洪天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往后大小事都是要交给你的，谁若是不服，尽管来找我，我看谁还能做得过你去！”
洪天卓没法不动力大增，这一老一少酒桌上喝了个痛快，可谁能想到当晚就出事了。
而且还是坏事都往一起凑。
临睡前，洪天卓正和方瑾瑜说起赵鸿泰对他的看重，往后他更能放开手脚干，等一切都太平了，他要把虎头帮壮大成本朝第一大帮派。
洪天卓的豪言壮语才落下，后门那边不知是谁又往院里扔石头，这次云玖听到动静跑去开门，来人是王全，等不及云玖前去通禀，他闪身进来就往后院卧房那奔去。
“这是出啥大事了？”云玖不由得跟着慌张起来。
洪天卓听脚步声急，刚开了门就看王全行色匆匆地过来，他心上一紧，以为是渡头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
“卓哥，你快看看去吧，大当家让赵糊头给气躺下了，说是都犯迷糊喘不上气了。”
“什么！”
这状况更让洪天卓揪心，白日他们才喝过酒，身子那么硬朗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方瑾瑜给洪天卓拿来外衫，刚想问用不用自己也跟着去，而洪天卓迅速把衣裳往身上一套，急匆匆就跟王全走了出去，连半句话都没顾得上和方瑾瑜说。
“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锁上门回屋睡吧，我等等看。”方瑾瑜也是忧心。
“��。”云玖去后门那还探出身子看了看，巷子里已经不见洪天卓和王全的身影，他把门锁严实了，回去陪方瑾瑜一同等着。
黑暗的夜色下，野猫窜行，还有狺狺狂吠从远处传来。在方府的正门那里，有两个黑影藏匿着，偶尔他们身上打个哆嗦，也不知是被狗叫声吓的，还是被凉风吹的，又或是他们即将做的恶事先让他们自己心惊胆寒。
路上，洪天卓大致听王全说了赵鸿泰那边是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赵兴力从外面玩乐回来，满心以为赵鸿泰这次约见洪天卓肯定把茶铺给他要了过来，哪知道赵鸿泰却是将他臭骂一顿，叫他往后别打茶铺和渡头的主意。
赵兴力就和赵鸿泰对干起来，平日里他是躲着他老爹的打，可今日他酒喝得上头，又加上一听赵鸿泰这是要彻底不给他好日子过，愤怒之下他就把自己亲爹给推了个仰躺在地。
赵鸿泰的后脑重重磕到，当即就不省人事，吓得杨氏哭天喊地，招来了左邻右舍，正好王全家离着他们不远。
“听我爹说有个郎中去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大当家怎么样了。”
有邻居给找来了郎中，王全顾不上在那多待，一路跑着过来找洪天卓。
这时两人赶到了赵家的巷子口，正瞧见赵兴力从里面窜出来，他一见是洪天卓，转身撒腿就跑。
“卓哥，用不用我把他逮回来？”王全看这小子也压不住火。
“先不管他。”洪天卓着急去看赵鸿泰，进院子时听到杨氏还抽抽噎噎的。
而这妇人着实吓得不轻，平时对洪天卓态度不见随和，这会儿瞧是洪天卓来了，就跟见了主心骨似的，上来她连哭带说就是一句：“你可算是来了啊。”
床上赵鸿泰双目紧闭，在微弱的油灯下洪天卓都能看出他嘴唇泛紫。
刚才情况危急，幸好郎中及时给赵鸿泰扎了针，说缓缓就能醒过来，但后面须得好生将养，万万不可再动急动气。
洪天卓郑重谢过郎中，给了丰厚的诊金，他跟王全一直守在床边，到后半夜赵鸿泰才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当家。”洪天卓提着的心总算能放一放，赵鸿泰握上了他的手，禁不住眼眶直发热。
到寅时快过，洪天卓和王全才从赵家出来，两人都打着瞌睡，走了不大一会儿，看前面有辆马车停在路上，赶车人正费劲搬弄着车轱辘。
洪天卓看见就会帮助一下，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这是？”他的声音传出，让坐在马车里的人撩开了车帘。
车上车下，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洪天卓心说嘿，瞧这冤家路窄的。
就在这个时间段里，方府附近出了动静，也是一辆马车行驶着，车厢里孙力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冲身上捆绑了好几圈麻绳的一个人比划着。
这人的嘴里还勒着布条，黑暗中也能让人看出他眼里浓浓的恐惧之色。
孙力露出阴冷一笑，吐出的话令对方胆寒至极，“也算你最后还有大用处，等下到了阎王殿，记得说是洪天卓害得你，用不了多久他就得下去找你了。”
马车在隐蔽处停下，外面来了两个人叫“孙管事”，孙力隔着帘子问他们：“人出去过没有？”
一人连忙回道：“没有，我们一直盯得紧，这大门自打傍晚时候关上，没人出去也没人进来。”
“哼，好。”孙力咬着牙往出挤字，他跳下马车，如果借着那一点月光打量，能看出他身上穿的衣衫与洪天卓的极为相近。
跟着车上捆绑着的人被拽了下来，他肥壮的躯体瘫软无力，胸前衣衫有大片水迹，是早一个时辰前他就被人灌下了混着软筋散的酒浆。
一条街市上空荡无人，就在片刻后的这里，只听一声渗人的惨叫划破夜空。
“啊！”云玖忽地从噩梦中惊醒，他在罗汉床上爬起来就问方瑾瑜：“少爷，你有没有听到谁叫唤了一声？”
方瑾瑜坐在桌边，也刚刚打了个盹，他有些低哑着嗓子说：“我听不就是你叫了一声？”
看再有不久天就要亮了，方瑾瑜不知是不是因为惦记着洪天卓，倏然他就感觉心里一阵慌乱袭来。
第154章 洪天卓杀人
陈婶挎着一个竹篮子买菜回来，云玖上来问她：“陈婶，你怎么出去这半天？等豆卷糕等得我肚子都叫唤上了。”
“哪有豆卷呢，今日大茂他们两口子没开铺子。”
“啊？大年三十都没见他们关过门，这是家里出事了？”
陈婶没理会云玖的话，她正心神不宁着，说出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景，“前街那有人被杀了，去了好些官差，地上那一大摊血印子。”
“啊？”云玖光是听见就被吓到，忙问：“谁被杀了？”
陈婶摇头，“不知道，等我瞧见的时候官差都把人蒙着布子抬走了，那人被杀的地方就离着大茂他们的铺子不远。”
云玖的身上打了个抖，“那我往后还是不吃他家做的豆卷糕了。”
陈婶看他一眼，“跟这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事弄得肯定也影响大茂他们家的生意。”
两人正说着，洪天卓从后面走过来，他刚和方瑾瑜补了一觉也没睡够，感觉太阳穴那里针刺的疼。不等他问，云玖赶紧跑来告诉他：“姑爷，前街那杀人了！”
洪天卓的精神头不足，显得懒洋洋地问：“杀谁了？”实际他心中也惊诧。
“不知道，陈婶瞧见的官差把人抬走了，要不我出去打听打听？”
洪天卓没让云玖出去，嘱咐他白天锁好门，“你少爷还睡着，等他醒来告诉他今日别出门了，一会儿我让冯良带两个人过来看着，你们也都别出去了。”
“��，知道了，姑爷。”
天色灰蒙时洪天卓才回来，为了方便他依旧走的后门，方瑾瑜隔着门板，听是他的声音，那一刻心里才终于踏实。
洪天卓和方瑾瑜说完了赵鸿泰那边的情况，两人又躺下睡了一会儿。要是那时他走正门这边，正好路过出事的前街，而那个时间点里死尸已经躺地。
前街上开了两排店铺，白天还有不少摆摊的小贩，这一片属于江都城里热闹的地段，可是今日洪天卓走在这条街上，看着明显比往常冷清了不少。
这也不奇怪，毕竟有人被杀死了，谁还敢多在这里停留？
现在对于洪天卓来说是非常时期，他们家附近突然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即便目前看着是跟他们没有牵扯，那他也不敢放松警惕，甚至他心底还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卓哥！”
洪天卓刚到渡头上，李康便急忙朝他跑来，洪天卓猜到李康要跟他说的准是谁被杀了的事情，这不用云玖去打听，这边的一伙人知道消息更快。
果然，洪天卓有不祥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李康压低声音跟他说的一句话是“宋大死了”。
宋大死了，洪天卓心里咯噔一声，他宁愿这四个字他全部听错。
对一个坏事没少做的恶人，还是几次三番坑害自己的仇人，不是洪天卓有多高尚的道德品质，希望对方能改邪归正，好生活着，而是就这个时候宋大的死亡绝对不简单！
私盐那档事以后，这人就藏匿起来，躲的就是齐炳腾派人对他的追杀，现在他真完蛋了，不可能就单是一件普通的命案。
洪天卓的太阳穴比刚才还疼，他问李康：“是不是死在了柳叶巷的前街？”其实答案是什么他心中都有数了。
“卓哥你知道了？”
李康的话音落下，就看洪天卓的双目中一道寒光滚过，他心中也是觉得这不见得就是好事一件，于是又问洪天卓：“卓哥，你说这会是什么人动的手？还偏偏就在你家附近。”
还能是什么人？宋大的仇家有的是，但能做到当街就把他杀了的，除了那个姓齐的大变态，洪天卓不认为还有什么人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用费脑力琢磨齐炳腾打的什么鬼主意，洪天卓肯定这次绝对又是冲着他而来。
防备之心他一刻都不敢放下，但真他妈架不住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