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烈冶
“这是在做什么？”无声地笑着，我这样问他道。
夏霁再度攥住了我的衣领，这次的力道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得多，再用力些，他大概是能够直接将我掐死是。
但我的脾气向来很好，我只是照常握住了夏霁的手腕，用手心细细感受着他腕部的肌肤，并跟他说：“松开好嘛？小夏少爷。”
他当然不会听我的，我看出了他眼中的盛怒，那怒气或许源自于对我的愤怒，或者对羊咩的……厌恶。
“你大可不必为了将自己显得厉害一些说这种荒诞不经的话。”抬眸，夏霁的眼中写满了对我的不信任，“原本我还心存疑惑，但现在我确定了，你就是个为了吸引他人注意而不择手段的神经病，疯子。”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就不会把我按在这里，嘴里还说着这种话了。”将他的衣袖撸下去，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臂上，这毫无疑问是一双不甚有力的臂膀，其实挣开它我可以说是毫不费力，但……我喜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够了！收回你恶心的视线！”夏霁的拳头锤在了我的胸膛上，他用了力，而我也是真的疼，迎着他阴晴不定的视线，我反问他：“自己要离我这么近，又怪得了谁呢？”
夏霁用衣袖上的布料搓着自己腕部的肌肤，就好像那儿方才被什么有毒有害的物质侵蚀过了似的。
许久之后，他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我，兀地冷笑一声，叙述道：“你喜欢我。”
常理说来，这种话应该由表白的那一方郑重其事地说。
我喜欢你。这才对。如果将你我对调，说话的人物对调，便不免会产生一种“自我意识过剩”的感觉。
很不幸的是，夏霁就是那么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物。
一瞬间，我本来想要嘲笑他自恋，亦或者自作多情之类的话语。
但迎着他直白的视线，否定的话语却不那么想说出口了。
我是一个很懒的人，懒得去猜忌，懒得去伪装，特别是在情感方面，我不想做任何欲盖弥彰的事情，说任何欲盖弥彰的话，感情这玩意儿，无非就是一锤子买卖，喜欢与不喜欢，也就只有一念之差罢了。
“哦，或许这样就能够解释我为什么会进你房间了。”这一刻，我才真的恍然大悟了，虽然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我的确是喜欢夏霁的，因为对其他任何人，我都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想法。
空气一度陷入了静默，夏霁看着我，或许以为这样他就抓到我的把柄了。
“然后呢？”他问。
“什么？”我不太明白，因为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是不可能想让我表白的。
“不是‘剧透’么？那么你说的那件事，是怎么达成的？”夏霁问得如此直接，就好像在知道“我喜欢他”之后，他便理所应当有问出这些问题的理由。
“小夏少爷，我想你误会了。”手指轻轻点在夏霁的唇瓣上，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他，我是有原则的，“我的确蛮喜欢你的，是有关性的那种喜欢，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有吻你，和你做爱的冲动……可我已经给了你上次交易的报酬。”
“至于更多的剧透……”捧起他的脸，同他那如猫一般高傲而又狡黠的目光对视着，我勾了勾唇角：“那就得是另外的价钱了。”
第24章 24.夏堡发生的世纪大战……
实际说来，我不是那种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为他付出一切的类型。
喜欢归喜欢，交易归交易，我想夏霁应当能够想通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在往常对于那些喜欢他的人夏霁都是怎么处理的，不过单看他得意的表情我想他或许是那种特别擅长索取的类型。
如果是一个老实人喜欢上他，大概会被他折磨到死吧。
所幸，我这人也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儿小聪明，也不觉得“喜欢”这件事足以成为他挟持我的把柄。
所以当夏霁怔愣着松开我，并低声叫我滚的时候，我想在他的眼中我应当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了。
有意思就随手拿起来玩玩，失去了利用价值就随手丢弃，清楚而又通透，还拎得清，我跟夏霁都是这种类型。
这当然也是他吸引我的原因。
没有如他所言立即“滚”出他的房间，在离开前，我对他说：“期待我们下次的交易。”
夏霁不吼着要我滚了，他只拿他的首饰盒残骸来砸我，还好我躲得快，否则脸上非要挂彩不可。
走在回待客室的路上，我猜，等到我的“剧透”真正应验的时候，夏霁便会按耐不住来找我的。
期间我需要做的，也就只有等待而已。
打开待客室的门，我听见坐在夏犹清对面的宋子明惊呼的声音。
“回来了？”宋子明的声音很雀跃，他是真的一点也不记仇，就好像全然忘记了我离开时他发给的那些类似于绝交的话语似的，“快看这个！我保证你绝对没见过！”
宋子明手里捧着那东西，献宝似地跑到我面前来整理给我们看。
令我十分意外的是，这竟然是一把手枪，看起来十分华贵，大约是收藏品，因为枪身印有繁复的花纹，甚至还有金丝镶镀的印记。
“这是夏家的又一件藏品么？”歪头看着夏犹清，我问：“在这里比划不太好吧，看起来有些危险啊。”
“放心，里面没有子弹。”夏犹清做出解释，这危险的物品被他说得漫不经心：“这原是我父亲的收藏品，后来他不喜欢了，就转手让给了我。”
哪有男孩不喜欢这种酷帅的东西？看着宋子明将它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模样，一瞬间我竟以为夏犹清是故意拿出这玩意儿讨宋子明欢心。
但……不对啊，他们两个不都喜欢羊咩，还是情敌吗？难道说其实夏犹清拿出枪只为了朝宋子明示威，但宋子明这个傻子会错了意？
“看样子，二位的关系算是重修旧好了？”笑了笑，我颇为夸张地搭住宋子明的肩膀，“不错啊，这波旧友重逢，我们宋医生拿什么赏我啊？”
“谁……谁跟他和好了！”把枪“啪”地放回到夏犹清面前的桌子上，宋子明像是很想要撇清关系，他甚至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对我说：“这件事情回头再找你算账。”
夏犹清也对我离开后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绝口不提，他的双手只是微微合十，反而问我道：“听说我家小弟回来了？不知道商同学有没有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夏霁可是从来不承认夏犹清是他的家人，不知道当夏霁知道夏犹清称呼他一口一个“我家小弟”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心情，想到那人张牙舞爪的模样，我不禁勾起唇角笑了笑，“没什么，不过倒还是挺新鲜的，第一次到这么大的房子里来，我都想拍张照留作纪念了。”
夏犹清笑了笑，“好不容易让我们同学团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不过我想商同学这次到我家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个吧？我想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帮到你。”
这夏犹清这人，说话还真是拐弯抹角的，不过……足够礼貌，我倒也不讨厌，此刻跟夏犹清相认的宋子明显然已经完全卸下了自己的戒备，开始在这间面积可观的待客室内走马观花地浏览观光起来，或许得庆幸这夏家内部值得赏玩的东西的确挺多，才没有让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我和夏犹清的交流里。
“能否冒昧地问一下，你到夏家的时候，夏霁小少爷多少岁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尖锐，毕竟夏犹清这人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先前听董阿姨说，她在这夏家呆的时间比你与夏小少爷都要长一些，所以难免有些好奇。”
“我到的时候，他十三岁，正是叛逆任性的年纪，”摊了摊手，夏犹清如实告知，似乎并不打算隐瞒的样子，“当时他闹得很大，惹得夏先生很生气，把他关到了禁闭室，直到他同意一起拍全家福的那天，这事才不了了之了。”夏犹清说着，眨了眨眼睛，手撑下巴，显得略有几分不怀好意：“是我的错觉么？”他说，“你似乎对我家小弟的事情格外关注一些。”
“什么什么什么？”闻到八卦的气息，宋子明立刻凑了上来，也不知是提取了什么关键字，“不是吧兄弟？”他看着我，一脸怀疑我品味的模样，“跟咩咩比，他不是差远了吗？你跟咩咩可是邻居，难道你要放弃你那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宋子明这语气，倒不像是把我当情敌，而是同一个赛场上的队友似的。
“没有的事。”脑海里，书中的红字再度闪亮起来，看来我对夏霁有意思这件事，不能让眼前这些可能会同羊咩建立密切联系的人真正察觉，事关“商��”这个角色建立的初衷，有些人设我不得不遵守，“我只是好奇，他对羊咩做了什么事情……毕竟自从咩咩生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跟他的联系，他现在跟傅祁��在一起，而我想你应该已经跟傅祁��通过电话。”
我已经发现了，不管我的行为多么匪夷所思，但只要打着“羊咩”的旗号，书就不会发难，而书中的大部分角色也对羊咩这个名字格外买账一些。
说起夏霁的恶行，在场的两个攻神色都黯然起来，毫无疑问，在“书”的催眠下，他们会觉得伤害羊咩是罪无可恕的。
“这你都不知道？”宋子明闹了起来，显然对我不知情的事实感到十分失望，“他指示他们班上的两个人，一个胖胖的，是个大胖墩儿，一个瘦瘦的，像个猴儿，他们联起手来把咩咩的伞给偷了，还在咩咩的抽屉里面放虫子老鼠什么的，更过分的是，他们还在咩咩的课桌上写他跟很多男人……反正就是那种很不好的话，搞得他们班上的同学也开始孤立他了。”
“总之，不像是人能干的事情。”夏犹清蹙起眉，拳头攥紧，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原本他对羊咩父母动手的事情，我都不想去追究了，但现在……得让他得到教训才行。”
听着后攻们想要为羊咩声张正义的话语，我表面上跟他们一起义愤填膺，内心却毫无波澜，我当然知道胖瘦仙童做的那些事情是不对的，但……或许是因为我对羊咩同样也没有多余的好感吧，对于他所经受的苦难，我很难感同身受，我知道，这只是书安排的剧情，这样只是为了让攻们更喜欢羊咩，仅此而已。
“所以，你们有任何打算吗？”没有避讳，我直接问出了口。
夏犹清并没有立即回答我，而只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看来还是不够信任我。
而当我将目光转到宋子明的身上，却见他是一副脑子没太想清楚的样子，“嗯……反正，那些欺负过咩咩的，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那么你呢？”夏犹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我，像是正试图判断我是不是叛徒。
拜托，你们这些攻搞什么行动之前都会先开会通个气吗？这氛围，就搞得好像追求羊咩是什么值得共同商讨的大计似的。
只可惜迫于“书”的淫威，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我还是得适当演一演的，“其实有一件事我很好奇，相信董阿姨应该经常提，毕竟她说她总是怀疑，就是当初小夏少爷刚出生的时候……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想，想要具体实施的话，还是需要有人配合的，实话说，这就是这次我到夏家来的原因。”
没有把话说地特别明白，但夏犹清是个聪明人，我相信能够明白我的言外之意。
“哈哈哈，商同学，你说真的么？”手指敲击着办公桌桌面，夏犹清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兴味盎然的情绪，我相信，我的“猜想”会给他带来相当的裨益，“你要知道，虽然我现在表现尚可，但对于夏叔叔而言，不到最后一刻，我都是在考察期，所以这件事我不能亲自去做，最多……只是暗中帮助罢了。”
“你放心。”在眼神的交汇中，我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我会去做的，毕竟……都是为了咩咩。”
“啊？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目光梭在我和夏犹清之间，宋子明显然没想通我们之间到底传播了怎样的信息，“为了咩咩什么啊？好小子，你们两个打谜语不带上我是吧？”
看宋子明那样儿，我笑了笑，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放心放心，你很快就能知道的啦，我怎么会瞒着你呢？等我们出去……”
宋子明的眼神中闪烁着不信任的光芒，但在我充满朝气的眼神中，他还是将信将疑地道了句：“噢。”
夏犹清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宋子明的互动，后站起身，“说来挺巧的，今晚上是我们家家宴，已经跟夫人交代好了，她也很高兴二位的来访，如果不嫌弃的话����”
在结束了我和夏犹清的“交易”后，我原本以为这次的夏堡之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
“什么？是要请我们吃饭吗？”也就对吃饭这种事稍微灵敏一些了，宋子明看看我，看看夏犹清，脸上随即露出来大大的笑容：“夏家的家宴，听上去感觉还不错！”
真是好样的，手扶额，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趁宋子明走在前面的时候，我同夏犹清交换了联系方式，他抬眸，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探究与猜疑。
“商同学，合作愉快。”勾了勾唇角，他如是说道。
第25章 25.我见岳父了？？
楼道很长，稍不注意就可能迷路，没有指引的我跟着夏犹清一起下了楼，在路上我才极为深切地再度感受到了夏家对于“有钱”二字究竟诠释得究竟有多么深刻。
天已经黑了，夏堡内部的灯却将整个室内照耀得恍若白昼，吊在一楼上方的巨型水晶灯看上去价值不菲，它尽职尽责地照耀着夏堡的一楼。
夏家那名地位最为尊贵的女士正微笑着冲来往的仆人们说着什么。
夏夫人看着很年轻，保养得极好，完全不像是四十来岁的模样，见客人到场，她便拿出了东道主的热情，将我们招呼上桌。
通过“书”中的讯息我知道，夏夫人名为孙梦蕾，原也是个家境殷实的大小姐，年轻的时候以“门当户对”的姿态嫁给了夏霁的父亲夏楷君，她性格较为随和，结了婚之后便成为了家庭主妇，平时什么事都听丈夫的，得益于夏楷君不算花心，在家中威望又树立得颇为不错，连带着她也能过上比在自己娘家更安适的生活，平日的生活就是跟自己的姐妹们一起出门逛逛街，打理一下夏家内部的各项事宜罢了，是名难得一见的活得开心的贵妇。
看来夏家的家庭结构也是那种十分经典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在同夏夫人攀谈的同时，我暗暗思忖着“书”这样设置的缘故，其间夏夫人看了眼手机，“孩子他爸回来了！”说着便连忙回头叫董阿姨上楼，“快点让夏霁下来，别等会儿迟到，他爸见了又不高兴了。”
夏楷君的年纪要比夏夫人大得多，起码看得出是一个五十多将近六十岁的人了，其实在这种年纪能将身量保持得如此挺拔的男性属实不多，他在夏家内部的地位是很高的，属于仆人们对他说话都毕恭毕敬的那种，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力，他的视线先后在我和宋子明的身上扫了一遍，最后才停留在夏犹清的身上：“你弟呢？今天是家宴，他怎么没下来。”
夏犹清垂眸，不卑不亢地说：“已经叫董姨上去叫他了。”
一时间室内噤若寒蝉，除开仆人们行色匆匆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人说什么多余的话了。
“老公回来啦！”夏夫人的出现适时将氛围拉回到了原先状似和睦的状态之中，她依次向夏楷君介绍了我跟宋子明，还说什么夏霁跟我也认识：“挺难得的不是吗？我们家的孩子也终于交到一些朋友了。”
夏楷君没有接话，只是不算和善地稍微训斥了夏犹清几句。
我倒尚且还好，宋子明显然是被这阵势吓得不轻，他躲到我身后，低声跟我说：“传说中的夏家家主，看来这些年夏犹清也过得不太容易啊……”
略觉好笑地瞥着他，“没关系，身为客人的我们应该不会受到波及。”
宋子明这家伙，大概是羊咩的后攻中最为幸福的存在吧，“书”中倒是没有具体描写他的父亲母亲，甚至也没有说他住在什么样的地方，而只是简单地概括了一句他“早年因为变故意外跟家里人分开，骤然间回到家，自然十分得父母的宠爱，家庭和睦，跟长辈的关系就像是朋友一样，这也养成了他而今活泼温和的性格。”
想到商��那基本上也是跟孤儿无甚分别的家庭状态，我的心中略微闪过了一丝黯然，本能告诉我这样的生活不应当是属于我的，可现实却又并无任何解决的办法。
很快，连带着我和宋子明，夏家的诸位纷纷在那华丽的长桌前落座了，身为家主的夏楷君自然是位列主位，他两个儿子的座位分别踞于他左右手两端，夏犹清已然落座，夏霁不知怎的迟迟没有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的位置毗邻着他。
人没有到齐，在场便没有人动筷，夏楷君的手指点在桌上，哒哒的声响，在我和宋子明视线的交流中，倒将室内的氛围显得更为凝滞了。
终于，夏霁哼着歌的脚步声自上而下，董阿姨原本催着他，可到了一楼，在夏楷君的注视下，也很快没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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