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无声
甚至易淮不用看过来,燕奕歌便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在想什么。
就像巫沉凝说的那句“你问自己有意义吗”,易淮和燕奕歌每次的对话都毫无意义,他们在瞬息间就可以无声地完成与自己的沟通交流,但他们就是爱对话。
没意义,但有意思。
燕奕歌在易淮看过来时,就低笑了声:“好,回头让巫沉凝教我。”
易淮满意点头:“其实你要能学会那什卓尔的奶酒更好。”
无论是哪个易淮,心里的top1都是它。
他喜欢甜的,喜欢带奶味且不腻的一切食物。
燕奕歌嗯了声:“回头一起去偷配方。”
那什卓尔的奶酒是他们族的独门秘方,不外售的。
内测版时他就有问过,对方甚至会因为被问到这个而感到冒犯。要不是那时易淮是他们的座上宾,他们也打不过易淮,指不定会发生点什么。
易淮被自己逗笑,倚靠在他的肩臂,轻抖着肩膀闷着笑。
燕奕歌微低头望着他,眼睫和眸中的光一块儿稍动。
去偷秘方……这种话显然是燕奕歌说来哄自己高兴的,易淮心知肚明,可就是有被哄到。
有时候有些事不一定要去做,愿意说就足够了。
而最好的事就是他跟自己谈恋爱,自己最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他们在外面,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有不少人在偷偷看他们。
尤其进来时还有杏林馆弟子冲燕奕歌拱手打招呼,喊了声“燕庄主”。
江湖人都知他和巫沉凝是兄妹,甚至恐怕因为一些谣言传着传着,都有人认为他们是亲兄妹。“燕奕歌”这个名字,说夸张点,在江湖人的心里就有点像皇帝一样,倒不是意味着权力,而是少见。
也正是因为他太显眼了,所以才连偷偷跟自己做点什么都不行。
啧。
燕奕歌在心里轻啧了声。
易淮感觉到了,自然笑得更深。
好在巫沉凝只是坐诊把脉,她看病速度快,没一会儿就开好了最后一张药方,然后一把掀了幕篱与那张木雕的略微简陋的猫头面具:“兄长。”
她笑着站定在易淮跟前:“走罢。”
见到这边是她坐诊,不少人在心里懊恼直呼可惜。
要是排的是巫沉凝的队……
堂内众人什么想法易淮他们并没有在意,巫沉凝接过了杏林馆弟子递来的包袱后,就与易淮一块儿离开了杏林馆。
昌卫离京城不远了,租马车就算脚程慢些,也能在大雪①前到。
马车巫沉凝早就安排好,依旧是两架,不过在她上自己那架较小一点的时,易淮喊了她一声:“过来坐坐。”
巫沉凝便知道他有话要与自己说,翻身上了他们这边的车架。
这两驾马车都是杏林馆的,设计上和车马铺那种用帘子的不同,而是用的木门外加厚重的帘子,还有一层珠帘会随着马车的摇晃微微甩动,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起到三重隔音的效果。
赶马车的车夫又不会武,只要压低点声音说话,外头还有马蹄声,根本无法听见里头的声音。
易淮有点困,倚靠在燕奕歌肩臂上,懒得开口,所以是燕奕歌将方才发生的那些事与巫沉凝说了。
巫沉凝听过后,第一反应是:“难怪兄长你这个点才来找我。”
随后她才抿唇低叹了口气:“既然所谓的买身份是这般的话……那便代表能够买的身份其实是都已经过世了,是吗?”
比如关允家的小儿子。
比如南海王府的丘新雨。
易淮懒懒地嗯了声,燕奕歌道:“目前是这么猜的。”
巫沉凝垂眼,笑了下:“其实也是个好消息吧。”
至少不是玩家们想买什么身份就可以买到,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的生命还没有变得那么廉价。
巫沉凝说着,又若有所思:“其实要是这般的话,很容易知道哪些人可能已经变成了玩家啊。”
易淮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去查什么人在类似命悬一线后突然奇迹降临死而复生这种情况就好。”
“我会叫各地的杏林馆做个统计递交上来的。”
巫沉凝刚说完,又摇了下头:“不行,玩家中保不齐有脑袋灵泛的,要是有人买了杏林馆弟子的身份知道了这事……”
易淮:“所以这事不能你动。”
燕奕歌捏着自己的指尖:“你不用管这个,年然…也就是方年会去查。”
听风堂查这些更方便。
听得此言,巫沉凝点了点头:“好。”
她又问:“那兄长你眼下是想?”
易淮合上眼,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了:“先去京中和你亲生的兄长见一面再说吧。”
巫沉凝顿了顿,垂眼看向自己手里这段时间昌卫这边整理出来的,记录着这段时间遇上的疑难杂症的手札,一时没有说话。
第94章 (三更)
易淮他们是在十一月初十那日到的京城,距离大雪还有四日。
还没入城,只在官道上看见京城要比其他城市更为高而厚重的城墙与城门时,他们就在第一道关口停了下来。
年关将至,进京城的核查会严许多。
这一道是检查有没有携带火药□□的,得下马车。
好几条猎犬团在温暖的窝里,这些猎犬都是天枢院调丨教出来的,专门搜查火药,这样也不用将人的行囊翻个底朝天。
这些猎犬还是轮流值班,毕竟天寒地冻的,这要是一直在外头,也会冻坏。
这个时节的京城,总是大雪飘摇,今日也不例外。
如柳絮飞舞般的落雪将整个世界都覆上一层厚重的素白,将世界变得寂静也祥和,即便路上不止他们一行,还有许多来往的行人车马,有商队也有寻常的百姓,也依旧有种万籁俱寂的萧然感。
燕奕歌先从马车上下来,他没戴面具,下来时那副极好的皮相就登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守着关卡的士兵,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谁。
他碰碰身边的同僚,示意对方去看。
两人定睛望去时,就见马车内又下来了个穿着冬装披着狐裘的男子,戴着本该在燕奕歌脸上的面具。
燕奕歌还冲他伸出了双手,托也是接着他,将他稳稳地带到了地面上。
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以易淮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可以自己轻松上下。
但架不住自己就是想抓住一切和自己贴贴的机会。
巫沉凝也在旁侧下来,毕竟这里是京城,总归有点讲究男女大防,她戴上了帷帽,黑纱遮面:“小哥。”
她脆生生地喊了声,提醒了那几个看愣了的士兵:“劳驾。”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朝穿戴了手衣还是被冻得冰冷僵硬的手哈了几口热气,然后朝他们的马车走去做检查。
猎犬围着马车转了几圈也没有什么反应,士兵又牵着它先嗅了巫沉凝身上,再转来找易淮。
易淮从小就不怕狗,甚至喜欢体型庞大的大型犬,只可惜没有养的机会。
他身体不好,父母也没工夫精力再帮他打理一条狗。
所以易淮不免多看了几眼这养得精丨壮帅气的猎犬。
士兵以为他是怕,便宽慰了句:“放心,它不咬人的。”
易淮笑笑,也没解释什么。
猎犬围着他们嗅了几圈后,倒没有表现出发现了火药的异样,只是不知为何又嗅了嗅易淮,再嗅了嗅燕奕歌,然后歪了歪脑袋,好似有几分困惑。
易淮看着,稍挑眉。
士兵也注意到,有点奇怪地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怎么了这是?”
但猎犬没有示警,就算表现出了几分异样,再又盘查了一下,顺便问了问他们为何进京,就还是放他们进去了。
至于如何回答的为何进京,其实也很简单,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说来京城过个年凑凑热闹也是能被放行的。
这一问易淮是一直都觉得没什么意义。
到城门口时,就是检查通关文牒。
易淮还是用的“燕忆”的名字,燕奕歌则是用了从易淮在内测版进入游戏开始一直用的那个通关文牒。
是因为江湖争斗损坏过几次,但各地天枢院都有记录在案,能够补办。
巫沉凝递出的也是她自己的通关文牒。
实在是这两个名字在江湖上太过响亮,检查的士兵不由多看了他们一眼,语气有点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怎么这时入京了?”
易淮就觉得这个问题藏着点别的意思,不由也看了他一眼。
巫沉凝开口:“京城过年热闹,听说今年风花雪月楼还要设年宴,来凑个热闹。”
对方点点头,把通关文牒还给他们:“风花雪月楼今年确实要设年宴,而且观红鱼观大家还说要收徒,今年京中的江湖人比往年都要多上几分。”
他示意燕奕歌背上背着的剑袋:“还请燕大侠将剑取下,我们这边得检查一下封存情况。”
燕奕歌卸下了背上的薄柳。
缠丝绕被他用软剑剑鞘收在袖中,对方并不知晓,自然查不到。
士兵检查了一下,再拿了根棉线出来捆了几道,才递给燕奕歌:“一根棉线一文钱。”
易淮身上从不带铜板,巫沉凝是知晓的。
这位爷儿从不知节俭,以前巫沉凝还想不明白为何,只以为易淮的性格使然,现在知道他在别的世界还有怎样的身份,大概就知道缘由了。
所以她从自己的钱袋中摸出了一个铜板,放在了桌上:“多谢。”
对方收起铜板:“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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