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渐却
他察觉到身旁有人，便没有睁眼。
洛笙拿了药粉重新坐回床边，低头细细查看李予身上的伤口。
大部分伤口都只剩下红痕，还有些伤得深的还没有彻底愈合。
洛笙见李予一动不动，便试探着叫了一声：“李予？”
墨浔野听到洛笙的声音，身体微不可查的紧绷，仍是装睡没动。
洛笙见李予仍在熟睡，放心下来，趁着李予睡着不会乱动，指尖沾上药粉，开始帮李予上药。
指尖轻柔的触感贴上皮肤，墨浔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动了动，立刻握紧成拳，差点就要起身制止洛笙。
此时深夜，寝殿内只放着一颗夜明珠，光线很暗，洛笙凑得有些近，正用指尖一点点将药粉涂抹在李予的伤口上。
李予身上的伤口真的太多了，光是上半身就有大大小小数十道，洛笙耐心地一点点涂抹药粉，末了突然凑近了李予的脸。
墨浔野察觉到喷洒在面庞的温热呼吸，连呼吸都忍不住顿住了。
洛笙在做什么？
洛笙低头凑近，细细看着李予的眉眼，突然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搓了搓李予的眉毛。
李予面嫩，长相俊美但有些稚气，线条也不够锋利，闭着眼睛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攻击性，显得十分温顺。
洛笙将李予的眉毛揉得乱乱的，小声道：“咦，之前没注意到，怎么眉毛里还有一道小伤口……”
墨浔野听到洛笙的嘟囔，呼吸终于缓了过来，胸膛剧烈起伏一下，好在洛笙一直盯着李予的眉毛，没有注意到。
洛笙指尖重新沾上药粉，将李予眉毛里藏着的小伤口也仔细涂抹上了药粉。
上半身涂完药，洛笙的视线轻轻落到了李予盖着被子的下半身。
墨浔野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身体绷紧，若是洛笙现在摸一摸就会发现李予身上的肌肉绷得特别硬。
洛笙伸手抓住被子的一角，缓缓掀开。
李予自然还没穿裤子，被子一掀开，立刻露出了两条精壮有力的大长腿。
他穿着很普通的短亵裤，很宽松，但中间仍旧鼓起一大团。
洛笙之前一直没注意过，此时倾身帮李予掀被子，凑得近了些，猝不及防就看到了那一大坨。
“哇……”洛笙小声惊呼。
他漂亮的眼睛几乎瞪圆了，没忍住又看了几眼。
墨浔野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了，连眉毛都皱起来一点，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
他以为洛笙惊讶一下就完了，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洛笙软软地叹气道：“好大啊，羡慕。”
墨浔野：“……”
他猛地睁开眼睛，迅速坐起来，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只盖住下半身似乎还不够，墨浔野顿了顿，修长手指用力一拽，用被子把自己团起来了。
洛笙：“……你醒了？”他脸颊也飞速飘上一抹红。
救命！帮徒弟上药的时候没忍住感叹徒弟那里很大，好像被听到了怎么办！
洛笙尴尬得指尖都有点抖，他试探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墨浔野沉默许久，才冷声说：“刚刚。”
洛笙松了一口气，立刻又问：“那你……什么都没听到吧？”
墨浔野：“……没有。”他何止是听到了，简直听得不能再清楚了！
洛笙彻底放下心来，坦然的举了举手里的药粉，说道：“你把被子放下，我帮你把腿上的伤口也涂上药。”
墨浔野长腿蜷缩起来，坚持将自己缩在被子里，道：“不用了。”
洛笙皱眉，想到李予在弟子考核时的发疯行为，便故意冷下脸道：“你一直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墨浔野未答，只是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洛笙。
洛笙又道：“我现在是你的师尊，我命令你，过来上药！”
虽然洛笙故意板着脸，可看在墨浔野眼里，只觉得有些稀奇可爱，让他害怕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看洛笙气得眉头紧皱，墨浔野紧紧抓着被子的指尖犹豫片刻，还是缓缓松开了。
被子团慢慢松散开，露出里面蜷缩起来的大长腿。
洛笙爬上床，伸手就将被子扔向了一边，颇有种恶霸的风范。
他以为李予怕他了，便继续用严肃的语气道：“李予，别闹，把腿伸直！”
墨浔野沉默着伸直双腿，又把一旁的被子抓过来，盖着大腿以上的部分。
洛笙愣了一下，想到他刚才感叹“好大啊”，立刻心虚地移开视线，绝对不往上面看。
他用指尖沾上药粉，开始细细地帮李予的双腿上药。
墨浔野垂眸，看着洛笙细白的指尖沾上灰色的药粉，一点点地按压在他狰狞难看的伤口上。
洛笙一边上药，一边以师尊的口吻教训道：“李予，你以后不能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墨浔野眸光黯淡：“无所谓，能赢就行，反正没人在乎。”
若是墨浔野本尊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或许是因为他如今是以李予的身份，又或许是什么其他难言的心思作祟，让墨浔野脱口而出这种十分幼稚的话。
洛笙直起身，板着脸看向李予，道：“命重要还是赢重要？再说了怎么会没人在乎呢？我很在乎啊！”
墨浔野的双眸微微瞪大，黑眸里映出洛笙的模样。
他的胸膛像是又支起一面大鼓，正有看不见的小人疯狂敲击着鼓面，咚咚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
过了许久，墨浔野才轻声问：“你……为什么在乎？”
洛笙放下已经空了的药盒，理所当然道：“我之前说过呀，我既然已经当了你的师尊，就会尽到当师尊的责任！”
墨浔野黑眸倏地眯起，像是十分不满，声音也低了几分：“仅仅因为这个？”
洛笙有些茫然不解：“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
墨浔野垂眸，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声音迅速冷淡下去，“没什么。”
洛笙总觉得李予奇奇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他从芥子袋里掏出躺椅放到一旁，说道：“你继续睡在床上，我睡躺椅，晚上陪着你，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想喝水了之类的，就叫醒我。”
明明在小黑面前幼稚万分的洛笙，在李予面前倒当真表现的像个合格的师尊。
墨浔野翻了个身，背对着洛笙，没有说话。
洛笙也没再多说什么，在躺椅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今日他接收到的讯息太多，又用仙尊令开启了已逝仙尊的传承秘境，十分疲惫，睡着后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寝殿内只有夜明珠淡淡的光亮，一切都安静下来。
背对着洛笙的墨浔野转过身来，看向睡在躺椅上的洛笙。
洛笙不像在小黑身边时睡得黏黏糊糊，他自己睡得时候其实很乖，一只手放在身侧，一只手顺着躺椅垂了下来，指尖自然下垂成一个美好的形态。
墨浔野轻叹一声，悄然起身。
他来到躺椅旁，弯腰抱起洛笙，转身将洛笙放到了大床上。
洛笙睡得很沉，并没有醒。
墨浔野干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了许久。
直到天边亮起一线晨光，他才去躺椅上睡下。
等洛笙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漆黑的、充满复杂思绪的双眸。
李予不知何时起床，正坐在床边看着洛笙。
见洛笙醒来，墨浔野立刻移开视线，起身离开床边，道：“师尊，你醒了？”
洛笙撑着手臂坐起来，道：“嗯，你很早就醒了吗？怎么坐在这里？”
墨浔野道：“没什么，睡不着就起来了。”
洛笙打着哈欠点点头，道：“你沐浴过了吗？我现在要去沐浴，你要一起吗？”
洛笙只是随口一问，他毕竟是现代世界来的人，以前住孤儿院大家洗澡条件不好，只有简陋的大浴池，再说他和李予都是男人，浴池那么大，他真不介意两个人一起沐浴的，又不是小小的浴桶。
墨浔野没回答，只是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洛笙。
洛笙站起来左左右右地伸着懒腰，懒散地往浴池走去，他以为李予不说话就是不想跟他一起沐浴，也没当回事，谁知道李予悄然跟在他身后，突然出声道：“师尊经常跟别人一起沐浴吗？”
洛笙吓了一跳，还有些迷糊的意识立刻惊醒了，他回头奇怪地看着李予，道：“以前有跟别人一起，现在倒是没有。”
墨浔野的心脏似乎被拧了一下，他盯着洛笙，沉声问道：“以前？师尊以前是跟……什么人一起沐浴？”
洛笙回头，对上李予的双眸，那双眼睛黑得像口深井，看得洛笙突然有些心慌。
他移开视线，故作轻松道：“很多人一起沐浴啊，是很正常的事。”
墨浔野突然攥住了洛笙的手腕，哪怕只是化身，他的体温依旧比洛笙低很多。
“很多人一起？什么样的人？师尊……喜欢的人吗？”
洛笙刚睡醒的脑袋有些死机，他微微瞪大眼睛，脑海里立刻回想起了公共浴池里的大爷大哥们，嘴巴张成圆形，“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为师尊戴冠
“我疯啦，喜欢他们！就只是公共浴池啊，大家都在一起，各洗各的，有什么可喜欢不喜欢的，徒弟，你好奇怪啊。”洛笙被墨浔野的问题震惊，立刻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墨浔野虽仍旧对“公共浴池”这种地方很不满意，但听洛笙说不是喜欢，心下一松，立刻松开了手。
洛笙转身继续往浴池走，说道“几位师父交给了我一些的任务，之后一段时间我应该都会很忙，也会离开凌天殿一段时间。”
墨浔野想到洛笙的灵气可以修补正在崩塌的大陆，觉得那七个老东西肯定不安好心，心中记挂，一路跟着洛笙往浴池走，追问道：“是什么任务？带上我一起。”
洛笙走进浴池，抬手拆着头上睡了一夜有些歪斜的玉冠。
自他头发变长后，一直是安泰帮他打理，他自己不太得手，拆发冠的时候总是勾到头发，头发扯痛了头皮。
洛笙微微皱眉，卷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眸中的些许烦躁。他双手高举，宽松袖袍下滑，露出皓白纤细的手腕和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