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侩
冬歉看着魏玄这般在乎自己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只可惜,魏玄越对他上心的话......
他可就离死不远了呢。
冬歉一只手拖着脸,笑里藏刀地看着他,美丽而危险。
“不会在有下次了....”,魏玄忽然闷声说了这么一句。
“嗯?”,冬歉的眼睛微微睁大,“你说什么?”
“没什么。”,魏玄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他在这世上的挚亲:“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承诺着,语气郑重的超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山盟海誓:“我会让任何让你难过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上。”
窗外的阳光柔和地落在他的身上,虚化了他的轮廓,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男人眼神真挚,无一字虚假
放人任何人的眼里,分明都合该是极为温和的场面,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化任何人的心。
却让冬歉想起了那个雨夜,魏玄率兵闯进季家大宅,不论老少妇孺,遇谁杀谁,满地的血水,淌满了整个院子,铸成了一夜夜难眠的噩梦。
院子里常年充满欢笑声的秋千旁,倒着无数具尸体,孩子被他父亲的属下捂着嘴,蒙着眼睛,逃离了地狱的深渊。
无人问津的乱葬岗,躺着他所有的亲人,一个孩子无助地趴在母亲快要腐烂的怀里,淌下了仇恨至极的泪水,从此踽踽独行,只为复仇。
只剩复仇。
而造成这一切的男人,正在他的眼前,用最质朴的语言描摹着他的忠诚。
是啊,坏人上钩了,彻彻底底的上钩了,不是么。
只是他恐怕猜不到,他发自肺腑说出来的那些真心话,在他听来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不过...让任何让我难过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上么?
冬歉的神色喜怒难辨,眯了眯眼,带着几分半开玩笑的口吻:“包括你?”
“包括我。”
诺言既成,掷地有声。
......
为期三日的春狩终于迎来了尾声。
稍微做个总结的话,就是只有冬歉和厉北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冬歉被人搀扶着回到了府邸。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冬歉这段日子需要在府中好好休养休养,陛下特地给他批了假,还给他赏赐了很多东西,数量之多,几乎要堆满了整个正厅,里面不乏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稀罕之物,来送礼的人都快把府邸的门槛踏破了。
系统:【想不到这厉寅出手还挺阔绰的,一抬手就赏了你这么多东西。】
冬歉叹气:【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更何况我还是一心复仇的苦大仇深人设,又怎么可能在乎这些东西?】
故而,冬歉从始至终没有看这些赏赐一眼。
周十六大老远听说自己主子受伤了,心疼的不行,忙里忙外喊厨子给他炖了新鲜的牛骨汤喝,还买了很多补气血的东西回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周十六经过线人经营的客栈时,里面的管事悄悄给他塞了一封信。
那是师兰渡寄给主子的信。
对主子来说,师兰渡就像是他的至亲一样,每次收到他寄来的信,主子都能精神好几天。
主子开心,他就开心。
他揣着这封信踏进冬歉的卧房时,看见冬歉看着手中的本子,目光沉思。
十六知道,那时主子专门的记仇小本本,上面的都是一些仇人的死亡名单,厉寅,魏玄,厉北沉等人都记录在册。
冬歉望着那名单看了好久,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终究拿墨笔将厉北沉的名字给勾了去。
周十六面露不解:“主人是不打算杀他了吗?”
明明是顺手的事啊。
冬歉垂眸,神色淡淡:“算了,当初我全家死的时候,他还在跟北蛮人打仗,并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底,原本写上他的名字就属于公报私仇。
周十六半懂不懂,他忽然想到什么,将师兰渡寄给冬歉的信交给他:“对了主子,这是那位寄来的信。”
冬歉抬起眸子,接过那封信,从抽屉中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将那封信拆开。
冬歉读信时,眼尾藏着一抹满含算计的笑意。
周十六知道,当自家主子心里盘算什么坏主意时,就会露出这种眼神。
他喜欢主子这胸有成竹的样子。
几分钟后,冬歉折上了那封信,点了点本子上魏玄的名字,对周十六笑道:“师兰渡说,屠夫可以亮刀了。”
他一直精心埋下的饵料,终于到了快要收网的时候。
不知道当魏玄知道他其实是跟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意外吗?恼怒吗?后悔同他亲近吗?
冬歉的脸上划过一道残忍的笑意。
不过等到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想到魏玄对他许下的诺言,冬歉堪称凉薄的美人面冷了几分。
魏玄一定会很后悔对他许下那样的承诺吧。
可惜啊,已经晚了。
魏玄的命,他要定了。
第169章 残疾的小太监
紫宸殿内点着熏香,冬歉站在厉寅身边替他研墨。
他一袭藏蓝锦衣,腰肢上缚着云纹腰封,头发高高束起,轻轻撩着衣袖,手中执墨,细细研磨。
他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在那之后,厉寅就时常把他叫到身边。
厉寅的毛笔沾着冬歉研好的墨水,执着笔,在奏折上专注地写着什么。
厉寅的总管太监站在一旁伺候。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冬歉的身上,觉得他不知不觉间都快把后宫那些嫔妃和自己的活儿都一并包揽了。
春狩刺杀事件中,冬歉护驾有功,在那之后,陛下就日日将他放在身旁,时不时地赏赐些什么东西,随随便便都是名贵的至宝,价值连城,后宫的嫔妃们都快羡慕坏了。
就算是当年最受宠的妃子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陛下宠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恨不得将他宠到天上去,日日念叨着他,无论赏赐多少东西都犹觉不足,宠爱程度无法估量,总管太监甚至觉得,就算现在冬掌刑在众目睽睽中给陛下一巴掌,陛下都高低得夸两声。
私下里,朝堂中的诸位大臣都在打赌,冬歉究竟能俘获圣心多久。
上一次陛下宠爱淑妃,也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时,也是这般,只不过仅仅维持了三个月就被打入冷宫,就连淑妃诞下他们的孩子时,他也从未前去看望过。
就是这样无情。
厉寅搁下笔,缓缓道:“这次春狩刺杀的事情,朕交给东厂去查,现在可有眉目?”
闻言,冬歉的脸色微微一变。
总管太监敏锐地察觉到了冬歉这一点微妙的眼神变化,默默记在了心里,觉得有些古怪。
厉寅见冬歉不说话,抬眸看向他,关心道:“有心事?”
冬歉摇了摇头,莞尔道:“没什么。”
他生了一副好颜色,笑起来就跟天仙似的,若非他是个男子,后宫中任何一个嫔妃都比不过他的姿色。
没见过世面的人看见他都得发好一会愣。
冬歉放下研墨的工具,对陛下微微颔首:“下官府中还有些事,就先行告辞了。”
厉寅又端起笔:“最近宫里运来了一批新鲜的柑橘,中午我派人给你送去。”
总管太监又是扬眉。
不知什么时候,陛下已经清楚地记住了冬掌刑的喜好,知晓他嗜甜,譬如钟爱柑橘这一类。
冬歉笑了笑:“那就,多谢陛下了。”
冬歉离开之后,总管太监就接替了他的位置,站在陛下旁替他研墨。
过了一会,他小声道:“陛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问了,你直说便是。”,厉寅抬起朱笔批着奏折,头也不抬。
总管太监犹豫再三,还是道:“提到要查春狩刺客这件事时,奴才观掌刑大人的面色有些古怪,不知....”
他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
他知道陛下是个多疑的性子,再加上冬歉能从那样的悬崖上奇迹生还,实在是蹊跷,陛下不可能没有疑虑。
厉寅抬眸看他:“你方才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总管太监以为厉寅动怒了,赶紧跪下来,不敢说话。
厉寅沉默一会,放下奏折,狭长的凤眸里不知思索着什么,须臾,缓缓道:“你派人跟着他,有什么消息就来跟朕禀报。”
总管太监愣了愣,随即拱手道:“是,奴才明白。”
果然,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疑,纵然对冬掌刑万般宠爱,也不会容许自己的身边有任何隐藏的威胁存在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看来就算是冬歉,也不一定能独享圣宠太久。
他差不多也可以下注了。
......
翌日晌午,冬歉同周十六走在街上,目光往一间间店铺里飘,却没有在任何一家停留。
这件事说来好笑,要怪就怪厉寅派人送过来的那筐柑橘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家主子一吃就没个完,不小心把自己吃撑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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