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酒喝了头疼
正是中二又热血的年纪,“祁侯爷在这里。”
哗,欢呼叫好声不绝于耳,整个祈福现场热闹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表演杂耍呢。
又有百姓不停地高呼感谢侯爷,声音越来越大。
祁秋年却心底一沉,当机立断,撩着衣袍,朝着皇宫的方向就跪下了。
“此次大家能渡过难关,全都是陛下领导有方,是陛下几乎掏空国库给大家送来了赈灾的钱粮,本侯的贡献无非是些奇技淫巧罢了,大家随本侯一起,叩谢陛下天恩浩荡。”
祁秋年的话落在百姓的耳朵里,百姓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若是换了个昏君,又怎么管他们的死活?
那赈灾的粥粮,到如今都没断过呢。
还是陛下慧眼识珠,寻到了祁秋年这样一位善良又有本事的侯爷。
不论是百姓,还是灾民,甚至是佛子,都跟随祁秋年的脚步,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
隔着人群,晏云澈的目光落在了祁秋年的身上,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一场赈灾,一个县侯所得的民心,超过了帝王,那必然不是一件好事情,这是所有上位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水满则溢。
山呼万岁的声音一路传进了皇宫。
正在批阅奏折的老皇帝,停下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华伴伴,你可听见了百姓的呼声?”
华公公带领着一帮小太监小宫女跪下,“是百姓在叩谢陛下天恩浩荡,恭祝陛下万岁。”
很快,就有暗卫进来汇报了城外的情况。
老皇帝龙颜大悦,仰天大笑三声。
他自认在位三十多年,励精图治,可是依旧会有疏忽的地方,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尽可能让百姓过得好一些,让国库充盈一些。
北方连续两年的旱灾,也曾让他焦头烂额,几夜无法安睡。
可是,如今出了祁秋年这么一个变数。
好哇,他这个县侯,封得真是不亏啊。
特别是他听到是祁秋年带领百姓叩谢圣恩,心里也不得不高呼一声聪慧。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即便是他知道祁秋年这孩子只爱钻研奇技淫巧,爱做生意赚钱,甚至对权力嗤之以鼻,可其他人未必会放过祁秋年。
祁秋年这一招,真的是高。
“华伴伴,去招祁秋年进宫。”
华公公在城外找到祁秋年的时候,祁秋年正被百姓们高高地抛起,又稳稳地接住。
不论是京城百姓,还是北方灾民,今日之后,没人能忘记这位侯爷了。
“呼~!华公公。”祁秋年喘着气,整理自己的衣着,“今日怎么出宫了?陛下让公公来视察开光仪式的吗?”
华公公笑得灿烂,“城外的事情,陛下已经知晓,特意让杂家来接侯爷入宫呢。”
祁秋年怔愣了一下,“好,本侯这就进宫。”
一同进宫的还有晏云澈和傅正卿。
此前祁秋年并没有和傅正卿有过什么交集,但进宫路上,傅正卿却主动找他说了话。
“听闻小侯爷开的学堂招收了女学生?”
祁秋年有些意外,“是有这么一回事,傅相觉得不妥吗?”
莫非这老头儿也觉得女孩子不能上学?
傅正卿跟老皇帝同样的年岁,阅人无数,面前这小侯爷心里所想,他如何能看不出来?
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
“老夫只是在想,侯爷要如何解决天下学子的冲击。”
这个腐朽的世道,总有那么些男人坚定的认为女子是他们的所有物,是依附在他们身上的菟丝花,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三从四德。
即便是读书,也该学女四书。
圣贤书让女子学了去,好像是对他们的侮辱。
即便祁秋年的学堂只是教最基础的识字算术,让他们启智,明理,医愚。
傅正卿拍了拍祁秋年的肩膀,“马上春闱了。”
点到为止。
祁秋年明白傅正卿的意思,春闱,全国各地的举子都会汇聚在京城,“谢大人提点。”
收女学生,在迂腐书生那里这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读书是免费的,还都是收的工厂员工的子女,员工们即便是觉得女孩儿读书无用,去也秉承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态,家中有女儿的,大部分还是送去了。
有少部分顽固和特殊情况的,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强求。
再则,基层百姓几乎都带着能识几个字也不错的心态,并没有强烈地反对这事儿。
但女子上学堂,是许多学子无法容忍的。
特别是他的学堂并没有分男女,男女都在同一个课堂里上课。
祁秋年最开始其实也犹豫过,但想一想也觉得没有必要,教室两面都有透亮的窗户,从外面就能看清里面。
这跟在大庭广众之下学习,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在他看来,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可是在酸腐看来,男女七岁不同席,又怎么能接受他们坐在一个学堂里读书呢。
怕是会觉得此举伤风败俗。
这世道,文人的嘴,才是最厉害的刀。
是得想想办法,祁秋年有了一个粗略的打算。
老皇帝宣召,祁秋年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多半是因为今天的那一跪。
老皇帝也是有趣,但想必老皇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御书房里,傅正卿正在汇报工作,祁秋年也听了一耳朵,除了今天的功德碑落成,开光祈福仪式,还说了些朝堂政事。
最主要的,还是春闱。
历届春闱都是由礼部主持,然后让翰林大学士们轮流出题。
傅正卿身为百官之首,也是另一个派系的文官在朝堂上的推崇者,这春闱,自然也在他的管辖之下。
春闱将近,春闱试题的主题却还没定下来。
自然寻常的八股文,试帖诗和经,史,律法,实务这些都要考。
但需要有一个侧重。
老皇帝捋着胡须,“依爱卿之间呢?”
傅正卿有些犹豫,老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祁秋年。
祁秋年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我?臣对我朝的科举并不算了解,更谈不上说考试的侧重了。”
老皇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鬼点子多,年年都考那些,今年换个新花样吧。”
祁秋年也只能无奈上前,“陛下,既然如此,那臣就斗胆说几句,律法和时政,都不可轻视。”
通过春闱的学子,那就是贡生,贡生再考一堂殿试,就成是进士,同进士,一般没有差错,殿试上都是全部录取的。
也就是说,大部分的进士,同进士,都会被直接派官。
大部分也都是从地方基层小官开始做起。
若是连国家的律法都无法熟读于心,要如何替百姓申冤?如何判定罪犯的刑罚?
祁秋年甚至还听闻过有父母官凭本能或心情给罪犯判罪的。
要是都这么做?还要律法做什么?
还有时政,要考他们面对时时的政策,以及当下的困难,要如何去领导?要如何去处理?
比如面对各种天灾,比如说水患,要如何治理?灾后要如何重建,要如何安置百姓等等,要考的知识面比较广泛。
还有陛下下达的政策,他们要如何落实在百姓的身上。
祁秋年曾经听说过,很多时候,百姓对上面的政策都是云里雾里的,有时候明明是对他们有利的政策,他们也不敢相信。
这还是要怪地方官能力不行啊。
祁秋年侃侃而谈,傅正卿都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晏云澈算是最了解他的,听了他这一席话,也不得不承认,他对祁秋年又有了新的认识。
老皇帝捋着胡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以上就是臣的拙见了。”祁秋年拱手,“居然要如何实施,还是要看陛下和傅大人如何定夺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爱卿,你这可不是拙见,倒是与傅相之前的想法有些雷同。”
傅正卿略微颔首,“老臣也以为,今年或许可以从时政出发。”
“就这么办吧。”老皇帝直接拍板,把这事情给定下来了。
傅正卿离开之后,老皇帝又看向祁秋年。
“爱卿的功劳,朕都记下了,你不愿入朝为官,也不想要朕给你选的那些公子,即便是朕想赐婚,也无人可赐,不若爱卿自己说说,想要些什么赏赐?”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头疼的臣子。
他也想过,是不是可以把祁秋年这县侯的爵位再往上提一提,但只怕是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县侯才做了没几个月,出身也只是个商贾,若是爵位再往上提,难以服众。
祁秋年想了想,“那臣可就真的说了,请陛下恕罪。”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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