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丧团子
人鱼这才高兴起来，鱼鳃鼓动着，耳鳍也轻轻晃动，在水里朝埃尔维斯吐泡泡。埃尔维斯说：“去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人鱼这才安心地潜入水里去。在水里看见埃尔维斯下来，他也游到玻璃前，呆呆地注视着埃尔维斯的离去的背影。最后，就只剩下他一只人鱼了，他又开始无聊了。又开始思考问题����他的名字是什么呢？
这时，他的脑海里飘来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声音：【唐周！我们之间的����被切断了����你告诉我你那边的情况����你听得到吗？唐周，你����现在����样？����滋滋滋����嗡����唐����唐周����滋滋滋����唐����滋滋����】
那一道声音又突然消失了。
待在水底的人鱼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地想道：我的名字是【唐周】吗？
但是很快，才吃饱，他就困了。他的小脑袋现在还不能想太多东西，想得太多就累了。于是他就趴在那石头上，沉沉睡去。
第215章 小人类27
“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他听到在水池边的戴维这样说。他咀嚼着嘴里的鱼肉一点点吃得认真。这次的鱼肉有点硬，他要嚼好一会儿才能够吞进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吃得太认真，还是单纯不想理戴维。
戴维伸出手去，去捏了捏人鱼吃得鼓鼓的脸，戴维又说了一次：“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一定取一个最好听的。”他用两种语言都说了一遍。但只让人鱼烦躁地摇了摇头去躲开他的手指。
看人鱼这个样子，当真是不喜欢戴维极了。戴维叹了一口气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埃尔维斯？我对你不好吗？当初我不让他们吃你，可也出了好大的力气呢。你喜欢我好不好？”他的双手要去捧人鱼的脸，人鱼不让他捧，傻乎乎地摇着头去躲，但到底还是被戴维抓到了。
戴维的两只手捧着人鱼的脸。人鱼不高兴地盯着他，将嘴里的鱼肉咬得咔嚓作响，好像将那鱼肉当成戴维的骨头一样。戴维温和地说：“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什么？”
这样问出来，人鱼好像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他指了指那捧着自己脸颊的两只手。
戴维问：“你是不喜欢我碰你？”
人鱼点了点头。
戴维说：“我是觉得你可爱才会碰你啊。你之前那个样子，小小的，还香香的。现在，你不香了，好多家伙都对你失去了兴趣，但是我还是一直都觉得你很可爱啊。怎么了，不让我碰，但是你让埃尔维斯碰？”
他这样一说，人鱼似乎又思考了什么，然后伸出手来，那凉凉的，带着一点璞爪的手捏在戴维的脸颊上，还学着戴维平时捉弄他时的力度捏了捏。
戴维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起来。他也很想现在去捏一捏他的脸，但还是忍住了。最终他笑着说：“你是觉得我这样捏你，你不喜欢？”
人鱼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将人鱼那只要放下去的手抓住，然后按在自己的脸上。他说：“那你捏回来好不好？我只是喜欢你才这样捏你。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你捏我吧，怎么捏都可以。”
人鱼还真就去捏戴维的脸。然后他像是发现什么玩具一样去捏他的脸，两只手都去捏了。还顽皮地扯了扯。戴维笑着看他，等他捏够了又趁势问道：“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人鱼一听他这样的话，将手放下了。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然后思考了一会儿，人鱼摇了摇头。
戴维这个时候非要给人鱼取名字，其实上是想要通过名字的羁绊让人鱼能够和他亲近一点，而人鱼却认为他自己是有名字的。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声音一直那样称呼他。于是他认为那其实是他的名字。而戴维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有声音，只是以为人鱼还是不喜欢他，想要给他再捏一捏脸，以此来诱哄他给他取名字。
这一次，人鱼倒是比之前都乖上一些，最主要的是戴维没有像之前那样无缘无故动手动脚。但是和他说取名字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同意。戴维愁的不行。
他想不通是为什么。他当然不知道人鱼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人鱼一开始在想他自己是有名字的，才不要又多一个，要不然太多的名字他记不过来，后来就是单纯觉得戴维太吵了。
戴维在这里天天都来使着坏心思，虽然没有被允许取名字。倒是和人鱼的关系好上一些。甚至他也能够看看人鱼现在的发育情况了。
戴维疑惑地说道：“怎么天天吸着埃尔维斯的血你都还成长得这么慢？牙还是长不齐。每天要给你切鱼，要切得这么小，你才能吃。”他用手指头比了一下。人鱼以为他手上有东西吃，过来咬了一口，什么都没吃到，呸呸吐掉了。
戴维笑呵呵地说：“一整天就知道吃。”
似乎是知道戴维在调侃自己，他潜下水去，尾巴故意撩了水泼在戴维的身上。然后他又从水里探出头来。虽然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戴维总感觉这家伙在笑他。
戴维直接下水去，人鱼往下面游。戴维一下水，他身上的触手全部都蔓延出来，在水下可以不断地延伸而去，将在水里四处逃窜的人鱼围住，一点都逃脱不得。最后人鱼被戴维的触手抓住了，戴维将人鱼捞上水面，戴维似乎因为抓到他而哈哈大笑。
人鱼只能朝戴维泼水，让戴维浑身都湿漉漉的。
能够感觉到人鱼没那么讨厌戴维了。刚才的事情，戴维的触手上也没怎么用力，人鱼将刚才那一次追逐战当成了游戏。
戴维见他心情不错，又再接再厉说取名字的事情。人鱼一听他又说这个了，烦得又潜入水底去。这次戴维没有去捞他，任由他去水底待着。
只是戴维刚打算从水池里出来，忽然感受到水底的波动。戴维往下看了一眼，看到刚才还好好的人鱼不知道为什么在水里翻滚。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戴维一见他这样，也潜下去，又将他捞上来。人鱼缩在戴维的触手里，鱼鳃轻轻地炸开，尾巴也不断地蹭动戴维的触手。
戴维慌张地问他：“你怎么了？”
人鱼当然不能够回答他。
戴维以为是人类异化的痛苦又出现了，就去找了埃尔维斯过来。埃尔维斯见人鱼这个样子，也是没有犹豫就来到水池了去了。
埃尔维斯一来，人鱼就缩到埃尔维斯的怀里去。他一见埃尔维斯，就朝埃尔维斯的脖颈扑过去。埃尔维斯稳住人鱼的身体，埃尔维斯说：“我的血你不能吸太多，我先看看你的情况。”
即使人鱼怎么缠着他撒娇，埃尔维斯都不给他吸血。人鱼恼怒地用他的软牙去咬他，但也不算是咬，就是用那软牙去磨埃尔维斯坚硬的皮肤而已。弄得又是一大片湿漉漉的口水。
埃尔维斯上上下下将人鱼检查了一遍，最后埃尔维斯得出一个结论：“不是异化的痛苦。”
戴维问：“那是什么？”
“他需要一种心灵上的抚慰。”
戴维更迷茫了。他还没将人类的知识彻底弄清楚呢。他呆呆地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人鱼继续趴在埃尔维斯的肩上咬他，觉得这边咬不动就去咬另外一边。埃尔维斯这次没有把他拨开，只是回答了戴维的话：“需要陪伴，或者他熟悉的伙伴。”
戴维说：“我天天都来陪他呢。你不也来吗？这小家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看着那攀着埃尔维斯肩头上的人鱼，看他这样亲近埃尔维斯，有些嫉妒得想要去捏一捏人鱼的脸。到底还是忍住了。
埃尔维斯说：“他的躯体在排斥这种异化，心灵也在排斥。即使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也很有可能他不会想起之前的事情来。但依旧会排斥。他需要一个他所熟知的伙伴，这才会让他安心下来。”
戴维大概听懂了。他挠了挠头说：“已经没有人类了，怎么给他找同伴？”
最后埃尔维斯和戴维面面相觑，在这简单的对视中，他们都想到了同样一件事。
因为人鱼实在是因为不安和烦躁而从咽喉里挤出声音，他们才彻底回神过来。他能够发出声音了，但是只是那种弱弱的、基本听不到的声音。有点像不舒服的哼声。
正如埃尔维斯所说，一开始他打算复活他是为了让他能够和外界联系。但是做了这件事之后，人类已经失去所有的记忆，彻底成为一只人鱼宝宝了。甚至不知道到底他还会不会恢复记忆，所以他的价值是难以估量的。
异种们现在已经不将太大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埃尔维斯也是。埃尔维斯早就带领着异种们使用人类知识去培育适合异种们吃的食物，所以这几天埃尔维斯总是早出晚归。但即使是不知道这个由人类变成人鱼的家伙到底能不能恢复记忆，价值未定，他们还是对他照料有加。
这是埃尔维斯第一次异化人类，这大概是他的一个实验。但是戴维却觉得，埃尔维斯好像是真的对他有点过分关心。在戴维看见埃尔维斯将安格斯放出来的时候，戴维就这样认为。
安格斯在经历那次暴/乱之后，也基本上被那些异种们弄得肢体残缺只剩下一颗能够自愈的心脏了。
不过安格斯自愈能力也很强，他早就已经恢复。而且能够知道的是，安格斯的很多方面在那次暴/乱之中彻底进行了一次蜕变，包括他的智慧。
以防安格斯会对异种们造成伤害，他们将安格斯关了起来。现在，似乎不得不将他放出来了。
然后安格斯站在了这一片水池面前，安格斯看见了从水里面浮出来的人鱼。安格斯大概会惊讶现在他的模样，但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下去，就这样靠近他，将那条人鱼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已经习惯用眼泪表达自己的伤心与痛苦了，眼泪掉落在人鱼的身上，他哭着去呼唤他的名字：“唐周����”一声一声去呼唤他的名字。
人鱼被安格斯抱着，他似乎有点迷茫。但是好像又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让他继续待在安格斯的怀里。听到安格斯喊他唐周，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他的名字果然是唐周。
他笨拙的脑袋又在想：我以后的名字就是唐周了。我有名字了。
他因为这件事高兴地摇着尾巴，也高兴地将脑袋放在安格斯的肩膀上。
第216章 小人类28
以后他的名字就是唐周了。他这样想着，仰头看着眼前的安格斯。安格斯说：“唐周，你现在还不能吃太多东西，你消化不了，你每天还要吃埃尔维斯的血。”
唐周听到安格斯这样说，他有些不满意地在安格斯的手掌心里用脸颊蹭了蹭。安格斯的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唐周的脸，但是这一次也是没有再多给他吃的东西。
知道这招不管用，唐周仰起脸来看着安格斯，然后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哭哭的表情。这是唐周在模仿之前安格斯哭泣的表情，模仿得有点不像，因为他掉不出眼泪来。只是眉眼耷拉着，张开嘴巴做号啕大哭的模样。
安格斯有点诧异地看着唐周，知道唐周这是在模仿他哭泣之后，安格斯忍不住笑起来。
见安格斯脸上又出现了这样大大的笑容，他歪着头打量着安格斯，然后又模仿安格斯的表情，咧开嘴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
安格斯被他这样笨拙而又可爱的表情逗笑得捧腹，坐在水池边哈哈笑着差点打滚。唐周也学着他的举动，在水里翻滚几下，那条银色的尾巴激荡起不少水花。
或许是真的觉得开心，在唐周这张原本一直都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这样灿烂明媚的笑容。
他学会笑了。
原本就好看的面容因为这样一抹笑容而近乎让人移不开眼睛。让安格斯内心里那根存着的所有绝望与阴黑一扫而空。只想将唐周这样纯粹美好的笑容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记忆里。
那些杂乱繁芜的东西，被远远地抛掷而去，根本就不会再在意了。之前所有的恐惧与痛苦似乎又涌上了安格斯的心间，身为一个怪物的他，竟然是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这种似乎只有人类拥有的情感。复杂而又深刻。
在他的智商得到成长的此刻，他也在那样的暴/乱之后，更加深刻地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和唐周在一起。只要和唐周在一起就足够了。无论唐周变成了什么样。也不在乎埃尔维斯和他提的那些条件。只要和唐周在一起就好。
他的手轻轻抚摸唐周沾满水珠的脸，捧着唐周的脸去感受他真实的存在。安格斯又忽然落下泪来。一滴泪水滴落在唐周这张纯真而又漂亮的面孔上。
唐周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那个小脑袋到底又在思考什么。然后见唐周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落在自己唇边的眼泪，似乎在想这东西能不能吃。
他卷进口腔里去尝了尝，因为眼泪的腥咸而吐了吐舌头。这才让安格斯破涕为笑。
然后安格斯开始教唐周说话。
他先教唐周他自己的名字。指着唐周说：“唐周。”一字一句教得认真。就像当初唐周一字一句和安格斯说话，也让他听清每一个音节而去模仿。
唐周盯着安格斯的嘴巴，大概猜测到安格斯是在教他说话。他尝试着说话，但是咽喉里发不出声音来。
安格斯不知道他发不出声音来，以为他只是不会说话，于是就继续认真地教他。到最后唐周因为发不出声音，有些焦急。安格斯终于知道他现在是不能发声了，于是立即停了下来，直接下水去将唐周抱到怀起安抚他的情绪。
“没关系，没关系，说不了我们不说了。”
他在安格斯的怀里闹腾了一会儿，在安格斯的安抚之下安静下来了。他的情绪持续时间很短暂，很快就忘记了刚才自己在为什么而苦恼。
安格斯也不继续教他说话了，而是教他用表情表达情绪。唐周好像真的挺喜欢学安格斯脸上那种极为简单纯粹的表情，安格斯的表情是什么，他就去学，这似乎已经成了唐周的乐趣。
所以当埃尔维斯看见唐周的脸上出现了这样灿烂的笑容的时候，埃尔维斯还呆愣了一会儿。
大概埃尔维斯呆愣的模样太过明显了。让唐周发现了这件事，他看着埃尔维斯，歪了头似乎在表达疑惑。埃尔维斯摸了摸唐周的脑袋，他告诉他：“没什么，你笑起来很好看。”
应该是听懂埃尔维斯是在夸奖他。在唐周的脸上又出现大大的笑容了。唐周亲昵地在埃尔维斯的怀里待了一会儿。
将今天要吃的血吃了以后，埃尔维斯还没有离开。唐周知道自己吃不到了，就对着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舔又咬，也没有用太大的劲，好像在拿埃尔维斯的皮肤当磨牙棒。
埃尔维斯轻轻抬起唐周的头来，去检查唐周的牙齿，发现唐周的牙齿长了不少，甚至他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磨牙了。
埃尔维斯的手指原本抵着唐周的牙齿进行检查，这个时候唐周两只手都抓着埃尔维斯的那根手指。他开始将埃尔维斯的手指当成磨牙棒使用。
他的牙虽然长了，但是还不能够咬破埃尔维斯的皮肤，只是感觉到小小的咬合感，他新长的牙齿轻微硌着他的肌肤。对埃尔维斯没有任何威慑力。而埃尔维斯也没有着急将手指抽出来，就这样让唐周磨牙。弄得整根手指都是他湿漉漉的口水。
等他磨够了，他乖巧地舔了舔埃尔维斯的指尖，就说明他不咬了。埃尔维斯才将手指抽出来。
埃尔维斯正要打算走，却又被唐周抓住他的手指。
埃尔维斯的人形本来就高大，之前还是人类的唐周在他面前就显小一点，现在他成为一只刚出生的人鱼，就比他人类时更小一点。
他那只手抓过来，只抓住了埃尔维斯的三根手指，就把他的手掌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之前很多次，唐周也是这样来抓他的手。埃尔维斯看着那抓自己的手，想要反手抓住他，但是唐周已经收手回去了。埃尔维斯低头去看他，问他：“怎么了？”
唐周对他张着嘴巴。
埃尔维斯以为是刚才磨牙磨得他牙齿疼，或者口腔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凑近过去看他的牙齿和口腔。看见他的口腔里那已经长出来小小的尖牙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每一颗都完好无损。又去看他的口腔是不是有破损的地方。检查了一通，什么都没看到，埃尔维斯奇怪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