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异世来客 第172章

作者:江南好时节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虫族 万人迷 穿越重生

“怎么样了?”

“情况如何?”

“老师生了什么病?”

“主人他怎么样了?”

等待的虫齐齐涌到门口,出来的医生被吓了一跳,七嘴八舌的问题核心只有一个,他说出了大家都希望听到的答案:“明允谨阁下的抢救很成功,还请各位放心。阁下是突发心悸导致的休克性昏迷,幸好及时送医,要是中途延误了耽搁了抢救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紧张不安的几颗心终于稍稍安定。

得知明允谨脱离了生命危险,兰塔终于松了一口气,心神微定,他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小虫崽一样缩在雌父身旁寻求安定,他面颊微微泛红,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假装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迈了一步。

兰塔变回了往日里沉着稳定的模样,他点头致谢:“辛苦了。”

元帅大人知道自家雄子脸皮薄,没有戳破,他朝医生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阁下?”

医生:“阁下此刻麻醉还没有过,一小时后会会被送往重症监护室。”

听见重症监护室,几个虫刚刚平稳一点的心脏又高高提起,菲落亲王急急开口道:“怎么是重症监护室,不是说治疗很成功吗?”

就算医学知识再匮乏的虫也知道,和重症监护室挂钩就没有好事,住进那种地方的虫多半命在旦夕。

“……”

医生微微沉默后,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在众虫的视线中,他斟酌开了口。无论前半句多么花团锦簇,听话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后半句话开头的那个“但是”。

“恕我直言,明允谨阁下的身体情况并不理想,检查发现他心脏瓣膜发育不全,不仅如此在他的瓣膜壁上有一个罕见的鼓包,此次造成险情的原因正是鼓包外壁发生细小破裂。我们在他的衣物口袋里发现了相关治疗心脏病的药物,但是这些药物对明允谨阁下的病情属于治标不治本,从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阁下他并没有得到良好有效的治疗。”

明允谨的身体算不上健康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他身形瘦削又坐着轮椅,单是看着就和东部的健康标准相距甚远,只要是见过明允谨的虫都知道。可是他们不知道明允谨竟然身患重病,不仅如此他还隐瞒了所有虫。

本以为只是个突发状况,没想到竟然炸出个绝症来,在场的虫脸上也是五彩纷呈,半响说不出什么话来。

身为医生,自然知道病虫的家属亲友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医生摘下了口罩,他脸上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能用凝重来形容:“明允谨阁下的病症实属罕见,目前几乎算得上是第一例,按照现有的医疗水平成功治疗的把握较低……”

医生说了很多话,讲话的地方从急救室变成了诊室又变成了医疗会议室,雄虫阁下的身体健康本就是大事情,况且还是个首例罕见病,无论是出于对雄虫阁下的守护还是对医学领域的贡献,医生们都是责不容待。

过了麻醉监控的明允谨会被专门的医护人员推出来送往重症监护室,八小时内不允许家属探望,空等无用,元帅、亲王和兰塔都跟去了医疗会议室旁听,病房外只剩下戈登和麻吉。

麻吉仰着头,轻轻扯了扯戈登的裤脚:“戈登哥哥,他们、他们为什么都走了?阁下不是在里面吗?为什么说我们见不到?我们不是一直等在这里没有离开吗?”

消毒水的味道陌生又刺鼻,看着手术室上暗淡的红灯,麻吉有些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戈登哥哥,我们能见到阁下的对不对?我想见阁下、想见漂亮哥哥呜……”

小孩儿说话时已经带上点哭腔,一直被拉着裤脚的戈登后知后觉地有了反应,他僵硬地摸了摸麻吉的头,碧绿的眼眸仿佛发了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墙上的时钟,距离一个小时还剩下五分钟的时间,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能等到的。”

紧闭的手术室终于再一次打开,看见还守在外面的戈登和麻吉,护士皱眉:“你们怎么还待在这里,说了八小时内不能接触,赶紧离开!”

空气中有很多病菌,没有经过消毒的衣物上更是数不胜数,戈登他们没有穿防护服自然不能接触明允谨,护士本来还在担心对方不顾医嘱造成严重后果,没想到对方很听劝。扛不住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护士在心底叹了口气,假装自己看不见默认戈登他们的跟随。

戈登和麻吉跟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从这里开始他们不能再进一步。

之前送明允谨进病房的护士绕了一圈回来查房时,看见戈登还带着个虫崽守在门口望眼欲穿,他暗自摇了摇头,在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忧心的家属。看着一大一小守在门口的虫,护士最终还是没忍住,他走到戈登面前开口道:“守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八小时内家属不能探望,这是医嘱必须遵守。”

戈登没说话,只是木然地点头。

手术到现在五个小时多了,小虫崽一看就饿坏了,大虫不听劝,小崽子跟着受罪。护士皱眉,他看不下去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他们干这行的工作量大,他习惯性在口袋里放一根棒棒糖以防低血糖。

“你就算熬得住小虫崽也熬不住,还没吃饭吧?收拾收拾自己,总不能你家雄主还没好,你也栽进去,那你家虫崽怎么办?”

护士想当然地把明允谨和戈登当成了一家子,麻吉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孩子。但是此刻已经没有谁在乎这是不是个误会。

看见麻吉手中的棒棒糖,戈登终于有了些反应,护士见状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啊,这样才对,你得撑得住,身为雌虫得有担当。现在站起来,跟我去拿你家雄主的衣服。”

住院部会给每位病虫安排同一病号服,明允谨被送进医院抢救时穿的衣服被换下丢在了手术室里,这些衣服自然要交给家属处理。

护士指着架子上那叠衣服,开口道:“这些就是你家雄主的衣服,这些纸团装在衣服就口袋里,我们找药的时候都倒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你看看是不是有用的东西,一起收走吧。”

置物架上,戈登看见了堆在衣服旁的小纸团,一个又一个被揉成了硬邦邦的小球,和之前麻吉给他的纸团如出一辙。当时的他并没有打开纸团,他把它们收了起来。

戈登把明允谨的衣服领走了,他带着麻吉吃了饭又打包了几份,他们回到了小洋楼。

小洋楼里吉兰他们早已经等急了,他们没有追上戈登又不知道明允谨被送往那家医院,只能被迫返回,不安的他们等到了兰塔派来照顾他们的侍卫。虽然知道明允谨已经及时就医,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他们依旧惴惴不安,直到戈登回来。

面对弟弟们的询问,戈登显得异常沉默,像是疲惫至极、无力招架,他简单回答了几句后,说了句医院离不开虫后离开了小洋楼。

戈登说谎了,医生明确说过亲属八小时内不得探望,他现在去医院根本无济于事,就算真的发生了紧急情况,他的身份也无法做任何事情。

手术同意书上签的不是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力。

他不是主人的雌侍,就连雌奴都算不上,法律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资格。

可是他就是想要回到医院,他想要离明允谨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无法触摸,能看见也是好的。

坐在空洞的的楼梯间内,回过神来的戈登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纸团,他当时收拾明允谨的衣物时顺手塞了纸团在口袋里,他回到小洋楼里的时候急着走,纸团放在了口袋里忘记拿出来了。

这些纸团到底是什么东西,主人为什么要把它们装进口袋,随身携带?

戈登从口袋里将纸团一个个摸出来,他数了数,总共有七个。

楼梯间略显得昏暗的灯光下,纸团上透出墨迹晕开的痕迹,那是明允谨的笔记。

戈登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抽动一瞬,一股忽然的冲动让他指尖颤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打开它所有的东西都会不一样。

戈登打开了纸团。

第169章 乖乖,别忘了我

#六张风筝在空中飞舞, 夕阳的照耀下一条长河波光粼粼#

#人生是一场加法还是减法?#

#我们生活在时间中,时间掌控并塑造我们, 我们能够真正了解时间吗?不是那些折叠扭曲的理论,也不是平行时空的设想,生活在日常钟表滴答声中的我们能否了解它的本质?滴答作响的秒针是永恒不变的客观吗?错了,寥寥的痛苦和欢乐就发现时间的韧性,某些情感会让时间加速,某些则会减速, 剩下的可能在某一瞬间如雨水落入海中,一去不复返,消失的无影无踪……#

#生活是生洋葱,一个劲的重复,吃了会打嗝、流眼泪, 比起洋葱我更喜欢乖乖做的糖醋里脊, 要多放一勺糖, 酸酸甜甜的最好吃, 当然了当醋排骨也不错!#

#不可靠的记忆和不充分的材料相遇塑造了生活,记忆的底色从来都是模糊不清, 越想念越模糊,最后反而晕出了最宝贵的颜色,死亡的终点是遗忘, 可有时候遗忘也是幸运的特权。#

#数学多么复杂最终都离不开加减乘除,现在的我用到的只剩减法, 从年到月, 从月到天, 从天到分钟,最后到每一秒, 直到抵达最终答案。人生是一道算术题,我只是算得比他们快了些。#

#属和弦永远会找到主和弦,除非它找到了蓝调,就像我找到了乖乖,哇,好土的真心话,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乖乖走遍大江南北,东部的冬天太冷了……#

七个纸团被一一打开,有的纸条只有寥寥几句,有的则细细碎碎写满了话。那些话,很多戈登都看不懂,这两个月他一直在自学阅读,可仍旧吃力。昏暗的楼梯间里,他用手指一个个指着纸条上的小字读过来,他读了很多很多遍,他读出了字里行间无声的告别。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的主人就已经在准备和他们的离别。

今天本来应该是很美好的一天,他的主人笑着招呼他们到琴房坐好,说自己准备了一个惊喜。

戈登知道明允谨的惊喜是什么,他写了一首新曲子,想要弹给他们听,为了这首新曲子,明允谨已经连着劳累好些天了。雄虫创作时几乎什么都不顾,戈登劝过好多次,可是一向温和的明允谨在这件事上罕见地强硬,那种迫切想要完成某件事的感觉,像是有豺狼虎豹在身后追着,仿佛迟一分钟一秒钟就做不完了。

当时戈登还不理解明允谨为什么把自己逼得这么紧,现在他明白了,因为明允谨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明明这么明显,可他却从没有发现。

……

“什么?丢了?!!”

这边兰塔接到了手下打给自己的电话,刚刚被戈登送回小洋楼的麻吉不见了,兰塔一听头都大了,活生生的一个孩子在七八个高马大的护卫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这事情听起来像话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外头黑灯瞎火,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谁都付不起责任。

兰塔顾不上生气怪侍从们看顾不利,当即加派虫手让他们去找。这边明允谨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危急,另一边孩子还丢了,简直就是屋漏偏逢下大雨。兰塔压着脾气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没忍住朝着角落里的垃圾桶发了难。

被踹飞的垃圾桶撞到了楼梯间安全通道的大门发出哐当一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突兀,兰塔暗骂一句,走过去扶起了垃圾桶。

安全通道的大门被垃圾桶撞开一道缝隙,兰塔听见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有谁在哭,他心里一凝,伸手推开了门。

站在通道口,兰塔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雌虫,赫然是他找不到的戈登。

从兰塔的角度他只能看清戈登的背影,雌虫缩在角落里,头颅深深埋下,背脊上的筋骨清晰可见,他微微颤抖着,像是一条紧绷到极致的弦。

兰塔听见了压低的哭声,他静静地站着。

兰塔对戈登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对戈登的态度纯粹是出于礼貌,只因为明允谨喜欢对方。

可能是上位者的通病,兰塔的骨子里有着傲慢,他看不上戈登,他觉得戈登老土愚笨,一看就是没有接受过任何文化教育的低等雌虫,他和富有才华诗意、精致淡雅的明允谨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在兰塔心中,戈登根本就配不上明允谨。

可明允谨对戈登的喜爱毫不掩饰、没有任何理由,他身为学生自然不会触老师的眉头,他把他的轻视掩饰得很好。

可戈登在急救室前的表现让兰塔再难压抑自己的不喜,那种紧急关头前,连他都急得哭了,可戈登却没有流一滴眼泪,他表现得格外冷静几乎称得上冷漠。

可现在,当兰塔看见戈登缩在楼梯间哭的浑身颤抖,毫无察觉身后有虫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一句曾经读不懂的话。

并不是表现出来的才叫做悲伤,有些情感浩大无声却会在某一瞬间将你吞没。

兰塔碾着脚尖,深吸一口气后,扣了扣安全通道的大门。

“喂,别哭了。”

听到声响的戈登骤然回头,看见兰塔的一瞬间他猛地一愣,瞬间站起,下意识就往上冲:“主人他怎么……”

猛地站起来眼前发黑,戈登身形踉跄,他没站稳,一手撑住了墙壁,碧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兰塔。

兰塔下意识往下走了几个台阶,赶紧开口:“老师没事。”

戈登避开了兰塔扶他的手,他撑着墙壁缓缓低头:“那就好……那就好……”

兰塔看见了他手背上被咬出来的深深齿痕,他别过眼:“你得回家一趟,小麻吉……”

闻言,戈登倏忽抬头。

迎着那双碧绿的眼眸,兰塔用牙齿磨了磨嘴唇,决定如实相告:“我手下的虫说小麻吉不见了。”

戈登和兰塔回到了小洋楼,小洋楼此刻灯火通明,一群虫举着手电筒到处找,见到兰塔回来了,他们战战兢兢地上前解释,他们说自己只不过是去上了一个洗手间的功夫,三五分钟的时间,转头小麻吉就不见了,他们已经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兰塔殿下,我们发现明允谨阁下的房间不知道被谁翻了,好像还丢了一些东西……”一个侍从忽然凑到了兰塔面前,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说话时还特地看了一眼戈登和他身边的弟弟们。

正说着孩子丢了的事情,忽然冒出个丢东西的事情,兰塔皱眉,下意识就觉得说这话的虫主次不分,却听着那个侍从再次开口道:“明允谨阁下的东西一定很贵重,也不知道丢了什么,是谁拿了,怎么刚巧这时候麻吉又不见了,您说……”

兰塔眉头一皱,抬手打断对方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他偷了东西跑了?小麻吉根本就不会干这种事情,得了得了,别说这些废话,有时间说这些不如赶紧去找!”

无论在哪里都少不了踩低捧高,刻板影响总是难以改变,在侍从的眼中,戈登他们就是一群贫民窟的低等贱虫,手脚难保不干净,就算幸运至极靠着明允谨逃离了贫民窟,骨子里一样改不了。

侍从见兰塔发了怒,咬着嘴唇把准备好的词咽了回去,他柔顺地应是后退开。

兰塔派侍从过来看着他们完全是出于好意,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可是侍从们打心底看不起这群走运的“贱民”,言语行为间难□□露情绪,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最为明显。侍从向兰塔汇报时,他们像是鹌鹑一样一个个缩着头,年纪小的那几个憋不住情绪,眼眶都红了。

听着侍从这一通含沙射影的说法,戈登没说话,他看了眼对方,碧绿的眼眸宛如野兽一般让虫不寒而栗,后者一瞬间忘词,讷讷闭上嘴,他看着戈登径直进了楼内。兰塔见状挥开面前挡路的虫,紧跟其后。

根据侍从们的说法,麻吉跑出去的可能性不大,按照侍从的说法小洋楼里头上上下下都找遍了,连沙发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兰塔:“小洋楼里头都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