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荷叶茂盛,两个保持着兽形的族长身子矮,走在下面能遮阳不说,还能掏了莲蓬过来,挖莲子啃。
这是他们的现在的最爱。
一个黑绒鼠抱着个莲蓬,就往草地上一坐。嗅着荷叶的清香,吃着剥了莲子芯的清甜莲子,好不惬意。
唯一不好的是有小飞虫。
絮举起爪子蹭了蹭耳朵,然后鼓着腮帮子啃着莲子问:“你想不想加入我们部落?”
延爪子抓着莲子,几下用牙剥了皮。
他鼻子动动,忍住立马塞进嘴里的欲望,道:“晴让你来问我的?”
“不是,我自己问。”
趁着絮回答,延族长将莲子塞入嘴里,眯着眼睛咔嚓咔嚓嚼了咽下。
他望着对面成群的砖块房子,边上翻耕的空旷土地,还有来往兽人们轻松愉悦的脸。
他呵呵笑了一声。
“还是不了。”
“我们现在这样挺好……领地靠着晴,还帮你们部落做事,你们部落什么东西我们不能用黑石交换到。”
“小部落也有小部落的好处,自由自在。哪像你们,天天在忙。”
延族长的追求不多,就是带着他的崽子们过个安稳日子。
现下这样,就是他所求的了。
絮想想他们部落现在过的日子,再对比一下他们当初。
在南边,他们的部落日子算是南边部落里好的了。
他们吃草的时候多,就算冬季没有草,但秋季多攒攒,食物也够。
只不过常年生活在地底,真要对比,他还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好过。
当族长累啊……要有躺平的资格,他们也想躺躺。
所以还是得抱大腿,他到现在每每想起自己厚着脸皮跟上晴他们,就得夸夸自己。
也就是他们靠上了晴,现在才活得这么滋润。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也觉得你们现在的日子挺好过。”要他们从始至终就是晴部落的邻居,他做的决定可能跟延也差不多。
两个族长这边享受时光,另外一群才被赶走的海鹰兽人蹲在树梢上,远远眺望着部落的方向。
畏畏缩缩,垂头丧气。
“涌,我们饿了。”
涌往海边一指,“自己抓去。”
这边海里鱼多,又没有恶心的海兽人,谁饿了谁去抓,想吃多少抓多少。
他们过来这么久,一直这么办的。
“可我想吃族长他们那种……”
涌皮笑肉不笑,“我还想吃呢,你怎么不去给我做好了送来?”
“你是族长。”
“那我现在不当了!”
周边树梢上一群海鹰兽人探头,盯着树中央的涌。
涌揪住跟前的树枝往下压,露出自己半个身子。
也不怕树梢晃动,一口气说下去:“我说不当了就不当了,你们有想当的下去打一架。”
海鹰们不语,盯着涌看了一会儿,又缩回树丛中。
一个个抱膝坐在树杈上,或者拢着翅膀将自己脑袋藏起来。
他们真的后悔了。
“要怎么做,涯才会原谅我们……”
无人说话,树顶上也就能听到些风声,兽人再小声的喃语都会传入其他兽人的耳朵里。
对啊,该怎么做呢。
“涯不会当我们的族长了。”涌肯定道。
“那怎么办?”兽人们失落,看着渐渐变成黑色的远方。
傍晚了。
“本来就是我们的错,要是涯能消了气,就已经很好了。”
“怎么消?”
他们之前都厚着脸皮往人家部落里去了那么多次了,也没见涯心软。
这不,还被打了。
兽人们摸着脸上的伤口,龇牙。
果然是涯,那么阴险,就往脸上打得最重。肯定是在说他们不要脸。
“要不,我们再去?”
“当然要去。”
“但是晴都驱赶我们了。”
“那是因为我们惹了众怒。”涌眼珠子一转,也不要脸了,“这样,我们去给他们帮忙。”
“只要我们能干的活儿我们就去做,先让他们部落的兽人不讨厌我们,然后在他们不知不觉中融入他们部落。”
“那涯……”
“只闷头干活儿,涯说什么我们都听着。就是赖,也要赖在这里!”
众海鹰兽人想了想这个主意,不一会儿,纷纷回了一个好字。
涯不待见他们,也只有这样了。
*
夏日末,附近的一片树林上结满了蚕茧,许霜辞自个儿上树摘,一直守着蚕的几个幼崽也来帮忙。
北边开春晚,所以蛾子产的卵也孵化得晚。
许霜辞看着秋蓝他们在虫卵孵化后就送上树,除了偶尔等叶子吃完了时换一换树,其余时间都是它们自生自灭。
也不需要过多干预,结茧就是它们的天性。
两指大的蚕茧收回进藤筐,许霜辞爬树爬了三天,才将那片全部采下。
因着说不占部落的资源,所以也没分个什么小队。他带着几个幼崽,也比他自己要快。
摘完后,许霜辞的手酸了好多天。
他捏着手臂肌肉,看着水中浸透的茧,默默想:他记得人家北边养蚕也不是在高大的树上养,只种植遍山的矮树让其爬动,也方便人养殖。
但他没想成规模,所以这样也行。
“霜,我们来了。”遮阳的木门被推开,意阿爸领着一队兽人进来。
许霜辞被阳光晃得眯了眯眼睛,待门关上后,他对众人道:“今天没事?”
“地里的事儿都忙完了,麻草秋蓝又带队去收割。现在我们正好空闲,来帮帮忙。”
兽人们在盆边盘腿坐下,好奇盯着湿透的蚕茧。
“要怎么做?”
许霜辞乐意有人帮忙,他道:“第一步是煮茧,蚕丝软化后,咱们用勺子将里面的蛹取出来。然后找到茧丝的头,多几个一起,一并捻成线。”
“至于多少一起捻合适,得试试再说。还有这个不比麻草,做熟了才掌握得好度。蚕丝最好不要弄断,捻线要捻得均匀。”
兽人们听罢,就上手了。
木屋里没安静一会儿,幼崽们吱吱哇哇被赤吓着跑进来。他们全往许霜辞怀里一钻,藏起来后,被许霜辞拍了两下屁股。
意抬头,毛毛尾巴盘在身后,在许霜辞身上蹲坐。
见对面自家阿爸也在,又站起来,挨挨蹭蹭往他阿爸怀里钻。
意一走,许霜辞腿上的位置被三个狼崽占据。
他们跑得吭哧吭哧,在许霜辞身上摊成软饼。
许霜辞手上没空,脖子上也被秋秋跟阿丑两个贴着,他道:“秋秋、阿丑你俩下来,脖子上捂着热。”
话落,赤一屁股坐在许霜辞身边。
他看着兽人们弄这蚕茧,捏着鼻子道:“这要做什么?”
许霜辞:“织布。”
“你们不是都有麻草了……这穿在身上挺舒服的。”赤动了动胳膊,他身上也穿着一件麻布衣服,轻飘飘的。除了有些皱,哪里都好,极适合夏季。
“做着试试。而且做布的材料多,不局于麻草。”
其余兽人听了点头。
他们去年冬季织布也是听了许霜辞的意思,今年开春后干活儿也会留心外面能拉成细线的材料。
像那蜘蛛丝,藕丝都能成。
这确实也能成,但还是量少了些,也不好做。
倒是除了这两个,还让他们找到了其他纤维植物。跟麻草差不多,也是剥皮来做。
这次秋蓝割麻草也会顺带割点回来,等到冬季,他们又可以试试能不能成。
“你们这……能成吗?”赤色瞧着那茧里挑出来的蛹,边上兽人力道大了,还直接给弄破了,弄出些白汁。
他忙不迭地往边上坐了坐,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许霜辞:“能不能成试了才知道。”
“不如麻布。”赤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