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亭渡
几个人硬是把打棺材说的跟办什么喜事儿一样。
乡底下的棺材并不便宜,一口薄棺还要几百文钱。大多数时候人若是没了,就用一个草席子一卷,抬去埋了。
所以对于村里的人来说,死后能有一副上好的棺材躺着,那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体面的事儿了。
几乎所有在场的村里人看张杏花和宋家一大家子的目光都充满着羡慕和嫉妒。
王婶子一大早把王大郎送到郎中那,郎中一看是急火攻心,人醒了之后给开了几副药就让回来了。
这会儿子回来刚走到家门口,她就看到隔壁家围的都是人,里面叽叽喳喳的,说的正热闹。
上前一问才知道,宋家昨天晚上真的烧出来了银骨炭!
早上给她男人看郎中又花了小一两的银子,她心里正堵着气儿,听见大家纷纷夸他们宋家,忍不住高声说道:“这炭都还没卖出去呢,就开始做梦挣几百两银子了?有些人挣的钱多,但若是没命花那不也没什么用吗?”
张杏花斜倪了她一眼,说道:“王婶子说的是,我们家里人就爱白天做梦,不过这跟王婶子没什么关系吧?听说你男人早上晕倒了?去看郎中了没有,可别这炭还没烧出来,人就先病倒了。”
张杏花是知道戳人痛处的,王婶子家里忙活着烧炭已经有一阵儿了,可迟迟烧不出来,原先花钱建土窖的钱就白花了。
再加上后面劳心劳力的烧炭,又费时间,又费精力,却连一点收获都没有,王婶子除了着急上火,就是堵心的厉害,上头的婆婆已经很久没给她好脸色看了。
王大郎的老娘听见王婶子站在外头说话,赶紧把她叫了回来。
她怎么就给自个的儿子娶了这般心胸狭隘又斤斤计较的妇人。
这会儿她指着王婶子的脸骂道:“人家家里烧出了好炭,村里人都去道喜了,你不去也就罢了,还上门去给人家添堵,是想让我们王家被村里人看笑话吗!”
张杏花可不管那么多,看见王婶子气儿不顺她就高兴。
第40章
王大郎的老娘一大把年纪了,指着王婶子的鼻子戳骂,王婶子不敢顶嘴,怕把婆婆给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她在这个家里更待不下去了。
但她这个婆婆却越说越过分,把烧炭的事儿全都归咎到了她身上。
王婶子只觉得委屈,明明一开始她提议烧炭的时候全家都赞同,不都想着想要高他们宋家一头吗?
现在炭没烧出来,反倒全都怪在她头上,这是何道理?
王婶子虽不敢大声顶嘴,但让她闭嘴一句话都不说,那也是不可能的。
被婆婆指着鼻子一顿骂之后,她给自己争辩道:“当时我提议烧炭的时候,相公跟婆婆可都是同意的,现在烧不出来炭难道只怪我一个人吗?”
王婆子一听她还敢顶嘴,骂的更厉害了,“你这个泼妇,到底还有没有点为人妻子的本分,敢这么指着我说话?这炭烧不出来,不怪你怪谁?如果不是你当初非要说要烧炭,大郎能想到这一茬?”
王婆子一番话把自己跟儿子摘得干干净净,王婶子委屈的直跺脚,“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还不伺候了呢!”
王婶子气的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转身就进屋去收拾东西。
她还不在这呆了呢!
不若回娘家待几天,把他们娘俩晾一晾。她就不信王家能离得了她,肯定过不了几天就得把她接回来。
王家闹腾的厉害,旁边宋家可是热闹了一整天。
从早上吃过饭开始就不断有人来他们家里看银骨炭,一直到下午,都还时不时有三两个人上门来看的。
宋峰称了称,这次烧出来的银骨炭一共有十八斤,虽然比着灰花炭少上许多,但它对于宋家来说却宝贵的很。
宋老大三兄弟过了中午后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午饭吃完就去睡觉了。
剩下宋平兄弟几个全都坐在放银骨炭的屋里看顾着,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来上门偷炭。
下午三三两两的村里人结伴过来看银骨炭,都是宋平接待的。
不过这村里的人过来看也就罢了,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有个外村的人专门赶过来,说要收购银骨炭,而且给的价格还不便宜,一斤一两五钱。
一钱是一百文,五钱就是五百文,一两五钱算起来也就是一两半银子,比市价高出了五百文,而且还是上门来收,他们还省了跑腿的力气运到城里,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但宋平可不敢做主,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奶奶张杏花。
张杏花听完后直接拒绝了,家里的这些银骨炭她是打算等晚上宋声回来之后一块商量用处的,而且她听大郎说了,后面肯定还会接着烧银骨炭,所以他们也不差这几斤拿出去卖钱。
张杏花拒绝的很明确,但对方一直不死心,在院子里磨蹭了好久,张杏花也没答应卖给他。
对方看张杏花说不动,最后无奈只好放弃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还说,如果下次有烧出来多的银骨炭,他还会上门来收的。
张杏花这个人,虽然平时十分节俭,家里这么多年都穷的叮当响,但却并未见钱眼开,心性坚韧的很。
她心里还惦记着之前宋声说要答谢县令大人的事儿,当时让他带一些灰花炭过去给县令府上,他说这种炭不大好,想等着烧出来银骨炭再送一些过去的。
所以现在银骨炭烧出来了,却不能就轻易的卖出去,她也不懂送给县令大人需要多少斤合适,万一卖掉一些不够了怎么办?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张杏花虽然是个乡下女人,大字都不识一个,但却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
在宋家人的心里,烧出来炭固然能卖钱,但不论多少钱,都没有自个家人重要。宋声现在他们的心里是排第一位的,所以张杏花现在不同意卖银骨炭,说要等宋声回来一起商量,家里人也都没什么意见。
他们守着三郎,还怕烧不出来更多的好炭吗?
宋老大和宋老二还有宋老三两天两夜再加一个上午没睡觉,这会儿正在屋里睡的香呢,中间赵氏进了一趟屋里,给宋英的两个女儿拿小布斤,听见宋老二在说梦话。
嘴里嘟囔着啥也听不太清,不过在梦里都是咧着嘴笑的,应该是梦到了好事。
这次宋家烧出了银骨炭,在整个村里人的心里都又拔高了一截,从前跟他们说话不大客气的,现在都收敛了许多,也不敢再看不起他们家了。
上午鹤哥儿也去了宋家看银骨炭,这会儿来兰哥儿家串门子,看到兰哥儿依旧坐在炉子旁边,说道:“上午大家都跑去宋家看银灰炭了,我怎么没瞅见你?”
兰哥儿嘟囔道:“我没去。”
“那可是银骨炭,你不去看看吗?”
“不看,反正也烧不起。”
鹤哥儿不解,“你如果是害怕见宋声,他今天白天去学堂了,根本不在家,你为什么不去呀?”
兰哥儿放下手中的绣活,别扭道:“不是怕见他,我是不喜欢那个谁。”
“谁啊?”
“就那个……那个陆清。”
鹤哥儿了然,拉长的声音哦了一声,“陆清怎么了?我今天上午看见他了,一直在忙着给家里来的客人端茶倒水的,挺有礼貌的一哥儿,白白净净也好看,怎么就招你了?就因为人家嫁了你没有嫁成的宋声?”
兰哥儿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鹤哥儿叹了口气,道:“兰哥儿,人家都已经成婚这么久了,你就别再盯着他们看了。你该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你可还记得你明年开春就要成亲了!”
看着好友郁郁的样子,鹤哥儿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导。
兰哥儿手上的针怎么都穿不下去了,最后委屈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是当时是我嫁给了宋声该有多好。”
鹤哥儿又道:“宋家现在是好些了,可是你们家也不差呀,当时宋家那么穷,宋声看上去一脸阴郁的样子,跟现在相差这么大,你爹娘肯定不放心让你嫁过去。既然都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你未来的那位夫君身上,抓住他的心,以后才能过得好。”
鹤哥儿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兰哥儿有没有听进去。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只不过他成婚了之后有了孩子就忙了许多,很少过来找兰哥儿说话了。
此时他们口中的陆清刚把家里的最后一波人送走,他心里惦记着另外一件事儿。
早上走的时候听相公说学堂今天估计会出大考的成绩,他心里担忧,也不知道相公考得怎么样。
他现在也不求以后相公能够高中什么秀才举人的了,能考上固然是好,但考不上他也没什么难过的。
相公如今待他这样好,他图的是他这个人。不管他以后考不考得上秀才,那都是他爱重的相公。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大考的成绩,主要是因为那个赌约,如果真的没考好,到时候就要从学堂退学了。
如果真到了那一日,相公该如何面对家里人对他殷殷期盼的眼神?陆清想起来就揪心。
不过这些宋声是不知道的,他一大早去了学堂,差一点没迟到,到了之后就去上早课了。
早课一般都是背诵经义之类的文章句子,他本来就一夜没睡,加上班里的同窗背书全都在摇头晃脑,一口一个知乎者也的,比催眠还催眠。
他整个人坐在书案前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磕。
坐在后排的梁又明看他困得不行,好奇道:“你昨天晚上是去干啥了?怎么困成这样?”
宋声意识朦胧道:“唔,一夜没睡。”
梁又明看他那头一点一点的,下一秒就要磕到书案上了,提点道:“我听说今天早课夫子不会过来的,大考的试题好像还没改完,夫子大概还在看题呢。”
言下之意就是,反正早课夫子也不过来,不如就趴在书案上睡吧。
“当真?你没诓我?”
“当然没有,咱俩谁跟谁,好兄弟,我诓你干啥。”
宋声实在是太困了,反正这早课大家背的东西他都掌握的差不多了,夫子又不在,睡一会儿也无妨。
有了这个念头,头往胳膊上一枕,就昏睡过去了。
梁又明说的的确是实话,此时学堂里,甲乙丙丁四个班的夫子全都不在早课上,而是在改卷的房间。
月末学子休假两天,夫子们可都没闲着。
大考结束之后,他们得抓紧时间批改试卷。
已经批了两天了,都批改差不多了,这会儿也就是合计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错漏之处,然后再把成绩跟排名做出来。
此时乙班的陈夫子正在合计丙班的试卷,一边翻看一边说道:“许兄,你们班上的学子这次策论答的怎么样呀?”
许夫子就是丙班的夫子,也就是宋声他们班上的夫子。
只见许夫子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太差劲了,有的东西都教很多遍了,就是不会融会贯通,还有那个文章,写的真是一团糟,我看了都生气。”
陈夫子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哎呀,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还以为只有我那班上的学子写的文章让人生气。”
俩人虽然关系好,但一人带一个班,多少有些互相比着不服输的意味。
陈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丙班的策论,道:“许兄,这次的策论题目,你是不是出的太难了?看你们班上的学子答的也不大好啊!”
他话刚说完,就翻到了一篇让人眼前一亮的策论。
“咦?这是哪个学子写的?”
第41章
学子们写的策论卷头都有名字和班级,虽然这只是一次学堂大考,不是正式的科举,但依旧把卷头的名字等信息用纸糊住了,这也是为了模拟科举考试的氛围。
陈夫子没有立刻翻开卷头的名字,而是顺着这篇策论往下看。
这篇策论其实文笔算不上好,但胜在切题角度新颖,行文论述逻辑有条理,有理有据,让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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