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嬴沧海
一年到头正月里最为重要，许多人家提早了好久为过年做准备，村子里也热闹了许多，他们这里并不算太冷，所以还能在屋子里种点小青菜和韭菜什么的。
两个人在吃饭的屋子，靠近灶台的地方早就用几个简陋木箱洒下种子，这会绿油油的菜苗在冬天里格外突出。
小葱也栽了一些，不过长势不是很好，勉强能吃。霍昭还试着发了一点豆芽，这个倒没有什么难度，菜篮里已经长出一大片，眼看着就能吃了。
豆芽和切段的韭菜下锅一炒，放一点盐和酱油就足够美味，就算霍昭他们空间里早就屯有不缺绿色蔬菜，也为这一口着迷，尤其是吃多了肉之后。
等到了腊八前一天，久不见面的田林跑了过来，自从天冷了之后大家都不爱出门，更别提来山脚这里，所以听到敲门声，两个在屋子里烤火的还有些惊讶。
霍昭：“我出去看看。”
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雪，但天冷路面依旧冻着，人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滑溜摔跤，霍昭从堂屋到门口这里还好，当时就考虑过这种情况，路上特意贴了青石板。
贴了青石板的路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都不脏，更别说霍昭是个勤快人，屋子和路面一下雪就铲，免得压坏屋子和弄脏了路。
等开了门一看，就见田林提了个竹篮候在外头，见是霍昭来开门，笑容开朗地解释着前来的目的。
原来本地有喝腊八粥的习俗，村长想着两个年轻人不一定知道有这回事，于是叫自家儿子送一碗过来应应景，也好求祖宗保佑。
既然是好意，霍昭也就收下了。
但这粥一看就用了不少干果和糖，还这么大碗，霍昭想着礼尚往来，把粥倒进自家碗里头后，从空间里捡出来十几个包子，叠好在村子家洗干净的碗里头。
一开始田林还没发现有什么，竹篮上有细布蒙着，但空碗和竹篮的重量他还是清楚的，见篮子比刚才还重，不由得揭开布一看。
田林看着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十分不好意思地道：“霍兄弟，这怎么好意思？等会回去我爹该说我了！”
霍昭温和地道：“你就说我的意思，礼尚往来。”
田林犹豫：“……可是”
霍昭：“没什么可是，你爹不会怪你的。”
田林原本就佩服霍昭，待亲自见过霍昭打猎能力后，对这样的猛人还增添了几分敬畏，具体表现就是不敢拒绝霍昭的要求，于是半欣喜半为难地提着篮子回去了。
等霍昭再次回到屋子里，江清月好奇地问道，“刚才是谁来了？”
霍昭：“村长家的，田林，给我们送了一大碗腊八粥来，等会中午热一下。”
江清月：“今天是腊八？”
霍昭摇摇头：“不是，明天才是腊八。”
他们家里没有挂历之类的东西，自然不知道明天就是腊八，原本还想着去打听看看什么时候过年，这下子心里便有点数了。
霍昭想了想：“过几天进城，我去看下哪里有挂历什么的卖，也方便些。等开春了可以在屋子周围开两块地，到时候我们可以种点菜，新鲜一些。”
这个话里透露的“我们”，让江清月很是高兴，于是带着笑意应了一声好。
今天午饭就是热着村长家送来的腊八粥，配上包子小菜，虽然说明天才是腊八，但两个人上头都没有长辈在，不必遵守规矩太死。
霍昭想着刚刚熬出来最新鲜，虽然这天也不会坏，早点喝完一了百了。是的，他本人对于甜粥不是很喜欢，是甜咸之争中更喜欢咸的咸党，所以才没想起腊八喝的杂粮甜粥。
平心而论，村长家的腊八粥熬得很不错，料放得足糖也挺多，可惜碰上的是霍昭个咸党，粥的好喝程度便大打折扣。
霍昭对于食物的喜爱不怎么明显的，不过江清月就能从对面平静的脸上看出，男人并不怎么喜欢这粥。问题不是这个粥难喝，那便是不合口味了。
再回想一下过往，发现霍昭还真是不怎么喜欢太甜的东西，像买点心也是甜的、咸的对半分，江清月不怎么挑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江清月想着相处这么久，霍昭本身不爱浪费的性子他明白得很，估摸着就是因为这样，才勉勉强强地喝着这份腊八粥。
突然发现了男人另一面，江清月觉得顿生几分亲近，笑着把盛粥的大碗拉过来他这边一些，又把包子和小菜推过霍昭那边一些。
江清月：“霍昭，不喜欢喝腊八粥，就不用喝那么多，怕浪费的话就留给我解决好了，不必勉强自己。”
霍昭：“……”
霍昭慢吞吞喝粥的动作停下，抬眸对上江清月了然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挑食这种事情被当面挑破，总让人羞赧。
不过虽然霍昭没出声，便是默认了这句话，三口两口喝完碗里的粥，筷子再伸出，都往装着包子的碗里去了。
江清月喝着粥，想村长家还挺舍得放糖——这粥真挺甜。
第22章
中午过后，霍昭看了一下天气，觉得明天应当不会下雪，觉得是时候进一趟城里补充点东西。
而得知霍昭想要进城，养伤了两个月的江清月也有些心动，想来有什么风波也该过去了，他也想进城看看。
于是拿着弓箭准备出门打猎的霍昭就被堵了。
江清月眼里带了一丝期盼，“霍昭，你明天进城的话，能不能把我带上？”
霍昭：“我明天是要进城，你想要一起去？”
江清月点了点头，满脸都写着“快答应带我去。”
霍昭嘴角勾了一下，为自己的想象。
“可以。”
——
第二天一早，
两个人早早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村长家那里借了牛，把一部分猎物放上去，霍昭铺开一条皮子，示意江清月坐上去。
见人坐稳了，便慢悠悠赶着牛往另一条路走，田家村头那边直通大路，但前不久没下雪的时候，他发现山脚这里有条小路也能通往大路。
当时闲着没事，他就拿镰刀锄头给清理了一下，清出一条能容人和牛车通过的道路，后面几次他来往梦阳城便都是走的这里。
从村里穿过去，太容易招引村人的目光，更别说他三天两头地进城，之前为了伪装都是把一些东西放在背篓里，或者干脆借村长家的牛车。
就这样了，还是有不少闲言碎语，只不过碍于他是个有武力值的猎户，才不敢舞到他面前。
霍昭给江清月解释了一下，江清月也很快明白了走这条路的用意。
之前有一两回霍昭不在家，也有过村长和赵叔他们之外的村人摸过来，只是他那时隔着门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牛车的速度自然是不能和霍昭比，原本只用半个小时的路这回翻了倍，等快到城门时，江清月感觉人都有点坐麻了。
于是扯了扯一旁半路就下车的霍昭衣袖，示意他停车，自己想下来和霍昭一起走进去。
只能说这个有点类似于架空古代的路并不好走，往常霍昭一直用双腿还没什么感觉，这回坐了一会，顿时觉得基建是发展当地的第一要务。
路都不好走，经济怎么能流通。
江清月望着城墙下检查的士兵，不禁有些担心，虽说梦阳城离他之前所在的天星城有些距离，但也难保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随后一想，又觉得自己思虑太多，不说他过去常隐在后宅不外出与人来往，没几个人会认识他，就说他当时借刀杀人时也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他一个柔弱双儿，哪来的能量去覆灭一个家族。
就算有人察觉到不对，又没有证据指向他。
更别说就江家人的为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念旧情的人会为他们讨个公道，他实在不必太过担心。
霍昭见江清月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了？”
江清月收回复杂的心绪，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东西，”不待霍昭说话，转移话题道：“这大冷天的，都不怎么看得见女子和双儿。”
霍昭看了一下，发现周围果然都是男人长相，虽然这个世界有些双儿的长相较为明显，嗯……意思就是他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差别的，若是长相不突出的，他第一眼也分辨不了。
就像江清月这样只是比较漂亮英气的长相，他当时顶多以为人长得好，完全不会往别的性别方向上去想，毕竟一般人谁能想到还有第三性别。
见江清月都这么说了，霍昭便以为他一个双儿在这种环境下觉得有些不适，于是低声询问道：“天是有些冷，你要是觉得不喜欢，那就把兜帽和围巾带上再进城？”
江清月不太理解霍昭怎么会拐到这个方向上，不过想了想，说道：“……嗯，也好。”
霍昭把斗篷上的兜帽重新给人带上，又重新拢了拢围巾，确认只露出一双眼睛也冻不着后，两个人赶着牛车往城门走去。
进城门时，士兵看到江清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过见到那比自己还高一些的身高，还有一旁冷脸的霍昭，马上就收回目光，收了霍昭给的入城费便让两人进去了。
江清月还是第一次来梦阳城，当时他逃出来是沿着各种山林小路走的，碰见城镇都是绕开，一个毫无杀伤力又虚弱的双儿在这种繁华地段是很危险的，纵使你有千般心眼，也抵不过恶人的一棍子。
他过去就碰见过一些富贵人家里的双儿和女子奴仆，就是和家人走散被套了麻袋，被人贩子卖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想跑也没处去。
有这些个活生生的例子警醒，他当时逃跑时自然会避开，现在进了城也下意识地戒备。
霍昭进了城便往熟悉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给江清月介绍城里的布局，见人有些紧绷，体贴道：“我带你去吃些东西，等会再去给大户送货。”
霍昭的话把江清月从戒备状态中拉出来，江清月看了一眼身形高挑，实力不可测的男人，忽然就放松了些。
有霍昭在，他也不必太担忧。
于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带着这些猎物也不方便，还是尽早把东西卖掉，等会再去逛吧。”
交易的过程很顺利，天冷了之后来城里卖猎物的人本就少，像霍昭这种有稀罕货的就更是受欢迎。不少管家见到他都眉开眼笑的。
后边给银子的时候，还十分客气地交代，让他下回有了好东西就往这边送来，他们全部照收，且一定会给一个好价钱。
霍昭一个都没答应下来，只说看运气。
一番客套话之后，霍昭带着江清月离开，两个人去了他觉得好吃的一家羊肉面馆，是一对老夫妻开的，手艺很好，量也给得十分实在。
见霍昭这个长得又俊、饭量也大的汉子来了，一眼就记得的老头老太乐呵呵地招呼。
“小伙子，今天还是上三碗羊肉面？”
“四碗，有人一起。”霍昭交待好后带着江清月找那张空桌子坐下。
老太一眼就看出江清月是个双儿，见两个人站在一起般配的很，不由得推了推自家老头子的手臂，示意他看过去。
面都是早上就做出来备用的，几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汤面就被老太端了上来，清澈的汤底下黄色的面条十分劲道，上边铺着大片羊肉和一些羊杂，再有一些葱花香菜点缀，看起来就很好吃。
在外边走了许久，纵使霍昭人扛冻也觉得有些冷，捧起碗来喝了一口热汤，热汤下肚之后，顿觉人舒坦了不少。
见江清月不动，霍昭想了想站了起来走去摊子那，拿了两个汤勺过来，递一个给江清月。
江清月拿到霍昭特意给他要的汤勺，顿了下便自然地舀了热汤入口，热汤滑入喉咙一路到达胃里，所有的寒冷都被驱散，整个人都感觉暖和多了。
羊汤鲜美，面条劲道有嚼劲，羊肉和羊杂也是一绝，整碗面吃完感觉意犹未尽，只是江清月饭量就在这里，一碗面就让他撑得不行。
这时快速干完三碗面的霍昭，就迎来了对面江清月十分艳羡的目光，不知怎的，霍昭一下子就明白江清月眼中的意思。
霍昭：“……”饭量大在末世可不算好事，就算在这里也不算很好，他有能力吃饱才会觉得无所谓。
想是这样想，霍昭也没出声反驳。
江清月这幅瘦弱的模样，能多吃点也是好的，说不定这个年纪还能再长高一些。
吃完东西后霍昭便去结账，没想到短短一会儿便生了事故，听到背后流里流气的声音时霍昭便皱起了眉头，等听到熟悉的带着寒意的“滚开”时，霍昭忍不住回头。
一群混混围在他们刚才吃面的桌前，对着方才因为吃东西而把围巾取下露出整张脸的江清月调戏，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些让人一听就想揍人的话。
霍昭冷着一张脸走过来，一只手把中间那个喊得最欢快的拎起，直接就丢到路中间，剩下的几个也没有放过，一个接着一个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