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 第217章

作者:今州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穿越重生

高骊心脏突突一振。

高骊想着,异世的暴君是更兽化的自己,对暴君很是有些复杂的看不上,还担心着他会对玄漆不好,可谁承想,谢漆觉得异世的玄漆是更黑暗的自己,身上竖起来的冰碴荆棘会刺伤他。

这自厌的默契也是没辙了。

“你啊你……”高骊想通这一点后团紧谢漆使劲揉,“才不会,异世的你很乖很厉害的,便宜那蠢货了,哼。因为有异世的你,异世的我才会有好好生活的动力,才不会再自甘堕落,他们会互相支撑。”

那两个都是从深渊爬出来的,羁绊独一无二,暴君不会再让他当奴,玄漆也许刚开始会倍感迷茫,但来日若他们能从君臣发展成其他的关系,主动权必在玄漆手里。

腊月二十八深夜,因除夕临近,即便是深夜,宫城中似乎也弥漫着一层雀跃的年味,守夜的宫人有打盹的,竟也在浅梦中笑,挨了同僚不轻不重的一下捏。

深夜的天泽宫倒是隐着一阵阵细微的啜泣。

高骊在异世沉浸了五个多月,意志强悍地办了一箩筐正事,但心魂或多或少因为沉浸在那具重度烟瘾的身体里而受了影响,正在积极纠正过来。

刚回来的半个月里,他待谢漆是一整个轻拿轻放的小心态度,仿佛吹口大气就能把谢漆吹散架了,究其原因是照顾异世的玄漆的后遗症。

现在他缓过来了,登时敞开了“胃口”,摁着谢漆一通“吃”。

比之从前,他野蛮了不少,力度深度俱稍微有些失控。

待结束,谢漆眼皮都掀不开了,指尖勾着高骊的一缕卷发,脸色绯靡但气若游丝。

高骊将他揣进怀里抱着,怎么亲近都觉不够,又是摩挲又是亲吻,嘴角快要飞到太阳穴去,苦行僧了太久,一开荤便收获了直白彻底的极乐。

谢漆被欺负狠了也主动贴着他,没甚安全感地靠在他胸膛前,累得意识飘忽,依然不停地唤他名字。

高骊声声应着:“诶,是我。”

谢漆埋头蹭他,要他再说说在异世的事,高骊被他蹭得心软软,心想眼下他便是央求把心掏出来,他也二话不说,买一送一地再掏点别的。

高骊在他脸上来回亲,不知第几次将异世的事娓娓道来,剔除了煎熬,挑着好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地说给谢漆听,就当是哄他入睡的睡前民谣。

*

在迎接新年到来的忙碌当中,高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这件事从大长公主高幼岚回到长洛后就在暗中筹备,上代的幽帝高子固利用天命念珠重生,积下的血债太多,高骊在想,要如何让这个晋国往后脱离各种重生、穿越之类的事。

他是真不喜欢护国寺里的建武帝萧然。

这个在史书上笔墨寥寥的开国皇帝,活着的时候就搞了一大堆功过难评的事,关键是死了还不肯就罢,守在龙脉上自封晋国的国师,利用龙脉之力炼化每代天子血,制造每代的天命念珠,利用每一个踏入幻境当中的高家天子,由此窥伺掌控了数代的晋国。

高骊正是在四年前八月初八的天命仪式里踏进幻境,第一次和萧然碰面。

即便他从本代开始废止天命仪式,但只要护国寺在,高家血脉不断,萧然恐怕还能在未来伸出不甘的幽灵手。

人死如灯灭,活人有活人的国度,亡灵有亡灵的所在,人间不需要神鬼的从插手。

高骊在七月七前的双重日常去护国,明面上是为了利用那片幻境实现和异世的暴君碰面,也有为了查探萧然的缘故。

他光明正大地在护国寺内外慢慢加重了亲兵的部署,如果萧然这个幽灵无法送走,不能弑“神”,那就物理囚禁。

更何况,高骊还在频繁造访萧然的途中发现了一个真相。

除夕夜很快在漫天烟花中来到,高骊结束完歌舞浮华的朝宴,带着谢漆和一队禁卫军赶去了护国寺。

谢漆不问为何要在新岁将至时到这儿来,缓过那段魔怔时期之后,他恢复了先前那股冷静的生命力,眸子沉静清亮地看向他时,眼中有信任,也有一股稳操胜券的自信。

高骊看着不动声色劲劲的他,心中好笑地想,自家老婆毕竟是霜刃阁的头头,情报网灵敏得很,八成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戳戳手指,高骊摸摸谢漆的脸,自己单独进了护国寺的南寺。

南寺为皇家之寺,北寺才为民间开放,此时虽是深夜,北寺仍有些百姓在供奉长明灯,灯烛数量是一年之最,幽幽的烛火连成了一片汪洋。

奉灯即捐香油,普通的长明灯不贵,是护国寺覆盖面最广的捞钱业务,堪称薄利多销。点灯是为寄托愿景,为求渡化,但倘若神佛的渡化名额有限,大约是渡不了穷户的。

好比南寺的建武帝萧然,只“渡”皇室家族,还得是天子。

高骊走进南寺深处的列祖殿,列祖殿地下便是龙脉,高骊很快熟门熟路地踏进了幻境之中,以灵魂之态见萧然之魂。

萧然身着朱雀乌衣,碧眼如琉璃,仍在千枯树下坐着,臂弯里抱着那个由千枯花编织成的无头人偶。见高骊来他并不意外,他先朝高骊身后巡视,待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前来时,碧绿的眼眸里浮现了难以掩饰的失望。

但他还是轻笑着向高骊打招呼:“新岁大吉,恭喜你回到这世界。”

“多谢。”高骊向前去,来到萧然不远前熟练地盘膝坐下,看了看他怀里的无头人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造访。”

萧然不在意地笑了笑:“是么?”

“我待会要把护国寺端了。”高骊开门见山,“以后再斟酌是否重建一个寺,再建也不是这块埋着龙脉的地方。”

萧然怔了怔,失笑:“哦?为什么?”

高骊拍拍膝盖:“这不是很明显?为了不再受你指挥啊。晋国历史三百年,几乎每代都有你的干涉吧,其他时空的晋国怎么样我够不着,但在我这个时空,你还是做个牌位比较好。”

萧然轻握住怀中人偶的手部,冷笑:“没有我,你哪来的新生?”

“真要掰扯那我还说你是万恶之源呢。数百年了,你的控制欲可真是惊人,生前皇帝死后国师的。”高骊也笑,眼神落在那个无头人偶身上,“你要晋国在高家人手里延续,只要晋国不灭,高家血脉不绝出天子,你就能倚仗龙脉继续涂抹我们的人世,老实说,这种提线木偶的感觉压抑得很。”

萧然想说话,高骊抚着地上的千枯花直接说起了他预备的后路,每一条举措都明晃晃写着拒绝鬼力干涉,萧然在听到“往后晋国不一定要由高家人做天子”时眉心一动。

他是高家之祖,只能干涉自己的直系后代,数百年过去,后代血脉逐渐淡薄,他能实现的操控程度已在逐渐减弱了,不是高家人执掌的晋国,他便无法干涉。

现如今的同一条时间线上,他能干涉的晋国时空只剩下三个。

另外两个,一个是前不久由高骊扭转出的暴君高骊在位的异世,大约还能将国运撑一段时间。

剩下一个是煦帝高煦光在位,已在亡国边缘。一旦云国攻陷长洛,萧然便彻底失去对那个时空的掌握。

只有眼下高骊和谢漆都安然无恙的这个晋国昌盛稳固,眼看着还能再传承延绵,眼看着他还能再继续涉足,结果高骊现在要粗暴地终结……

不行,他不能失去最后这个世界。

高骊轻缓地总结:“我就是要卸磨杀驴。”

萧然抱紧人偶,试图放平呼吸:“护国寺和霜刃阁都由我创立,非一朝一夕能中断的。你不满我对人世的干涉,但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晋国的存续,不是为私欲,即便在这途中犯了些适得其反的错误,我也通过天命念珠及时修正了。”

幽帝高子固,高瑱,高沅,这些便全是“适得其反的错误”。

“不是为私欲……太可笑了。”高骊低头闷声笑起来,“萧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入轮回,不死长存?”

萧然指尖一抖,下意识将怀中人偶抱得更紧。

因为他生前害死了所爱皇甫泽年。

“最初的最初,不就是因为你生前的时候,为了窃国,为了功业,把所爱之人生生害死了吗?可你后悔了,是你想要江山美人应有尽有,才利用龙脉穿越到皇甫泽年还活着的时空,结果掏空龙脉之力,这才导致死后不得安宁,守在这里化作龙脉的一部分。”

“守着就守着吧,晋国亡灭之时,龙脉枯竭之日,也是你解脱的时候。你却死了还怕死,还要干涉人世,还要再见皇甫泽年的转世……贪嗔痴不过如此了。”

“执念到这个地步,我都怀疑你干涉人世,都是为了对皇甫泽年的转世做些什么。”高骊铁青着脸指向他怀中的人偶,“我曾在一瞬间见过这个无头人偶的脸——”

那张脸何其熟悉。

那人偶因为萧然骤然过于用力的怀抱而化作一滩落花。

高骊手背青筋毕露,记忆回到四年前第一次踏进这幻境时的景象。

那时候萧然对他自居国师,自我介绍是颠倒的——“我么,我叫泽年,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你初次见到我的时候,对我的自称是‘泽年’。后来我知道你真实身份是建武帝萧然,‘泽年’另有其人,我起初还不明白你最初为什么这么自称。”

高骊捡起那落花,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后来我看到人偶的脸,总算是明白了。初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和谢漆会在一起,那一瞬间,你是魔怔地希望我是你的转世,你代入我,渴望能和泽年的转世在一起……”

高骊心中的怒火烧得噼里啪啦响。

自家老婆几百年前的前世遇上了一个无敌人渣,这人渣没死透,鬼魂直到现在还在窥伺他。

太可怖也太恶心了。

“萧然,你没有转世。”

“皇甫泽年已经死透三百年了,谢漆只是谢漆。”

“是我一个人的谢漆!”

*

夜色渐深,但天空中仍有烟花绽放,谢漆在护国寺南门口等着,呵着气数夜空中的烟花。

高骊的禁卫军静静地守着他,直到海东青小黑骤然长啸着飞来,禁卫军便立即上前拱卫:“谢大人,这里不安全,请您随卑职撤退。”

谢漆配合地笑笑:“好。”

禁卫军护卫着谢漆快速往高处撤退,骑马赶到城郊的山丘去。谢漆握着缰绳眺望远处偌大的护国寺,此时,护国寺已在一片火光中。

每年新岁,护国寺的长明灯最多,汪洋星海一般。

太适合走水了。

谢漆沉静地望着护国寺的火光,头顶的夜空飞着数只苍鹰,不时便有鹰飞下来停他肩上。

半个时辰后,高骊带队骑着马,肩上停着偷懒的海东青小黑,赶来和他汇合了。

马蹄声整齐划一地停在山丘前,护国寺烧足了大半时辰,如今火光已熄,即便没烧焦,大约也烧废了。

与霜刃阁同代创立,以“确定天命”为职的古老机构就此落下帷幕。

高骊带着一身灰烬而来,适时,宫城方向传来钟声九响,冬去春来,此时已是飞雀五年。

已是化冻新春。

谢漆控马过去,到他眼前轻笑:“陛下,都结束了吗?”

高骊发冠微歪,一缕卷毛翘在脑门上,随风乱蓬蓬地摇晃。

他脸上有救火途中蹭上的焦黑,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结束啦,谢小大人等久了吧?”

“不久,刚刚好。”谢漆不介意他一身灰烬,改乘跳到他的坐骑上去,抬手揪了把他的卷毛。

“那我们回家了。”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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