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 第55章

作者:今州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穿越重生

第56章

十月十三,神医来给谢漆复诊。

侧卫室,谢漆硬着头皮不肯脱上衣,只道每天擦三遍药膏,身上的淤伤已经大大转好,肋骨也恢复得不错,只肯摘下束袖让神医把脉。

神医骂骂咧咧地数落他,把完脉到桌边去龙飞凤舞地写药方,谢漆无奈地绑回束袖,侧首看窗台上暮色,安静地想些事。

“伤患少多思。”神医又数落他,“怎么还当值,你就该告假休养。”

谢漆假装没听见,沉吟片刻问:“神医,您听说过雕花烟吗?”

神医胡子一吹,眼神严厉地扫过来:“略有耳闻,怎么,你小子想抽那东西?”

谢漆摇头:“只是认识一个人,总在他身上闻到烟草味,令人不适。我之前目睹有显贵吸食雕花烟之物,也见过有人深受其扰的模样,料想神医常在长洛中行医,可曾医治过吸食这等烟草的病人?”

前天夜里听完高骊跟他转述的唐维所说的事情,他明白了一些之前盘桓不去的疑点,现下看到神医,很想问问那烟草的利弊。

按照唐维的打算,先何后梁,虽然计划没问题,只是前世何家倒下后,其余的都受了波及,唯独梁家还屹立着,梁家不太好对付。若梁奇烽不好入手,不如直接从高沅那来。

“那等享乐之物,只听说过贵族们爱之不及的,没听过有人吸食到生病。世子在吴家严禁吴家人沾那东西,老朽虽然想瞅瞅也没路子。”神医写完了药方,吹胡子瞪眼,“怎么,你见过有人因烟草生病的?”

“是死。”谢漆想起那个在西北回都路上惨死的少女,也想到前世视线模糊的烟雾缭绕里的高沅。

神医眼神如炬:“你且说说死者身上的特征。”

谢漆便仔细回忆那少女最后的遗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问起种植的原烟和制成的精烟会有什么不同。

神医有些焦灼地敲着桌面:“老朽又没亲眼接触过,光听你的描述,原烟怎么那么像烈性毒?回去后我还是得花点钱去买些来研究,最好找个经常吸食的把把脉象。”

谢漆压低声音:“您在韩宋云狄门之夜后给当时还是九殿下的九王诊断过脉象,那时他的脉象没有问题么?”

“那皇子喜欢抽这个?岂有此理,他年岁才多大!”神医眉毛顿时飞得老高,凝眉细想后摇头,“那时只诊出他血气方刚,肝火旺盛,除此之外并无不妥。”

谢漆眉尾也一扬,心里十分微妙,前世高沅不举,这个诊不出来?

“你若有友人总是吸食这东西,还是趁早让他悬崖勒马。”神医语气不太好,“前阵子倒是听过有几户人家的当家,为了买这东西卖田契典当传家宝的,乌烟瘴气的。”

谢漆应好,打算找个时间唤方贝贝出来,问问他有没有接触此物。前世他记忆里是没有,难保今世如常。

正想着,他听到高骊沉快的脚步,料想他是在御书房奋笔盖章盖麻了,果不其然,高骊急冲冲地到门口才停下,嗓音里低沉的怒气和温柔相糅杂:“谢漆,朕来了。”

谢漆要去开,神医自顾自过去,今天过来本就想顺势给他诊断,谁知开门见高骊的脸色不好,倒把神医吓了一跳:“皇帝陛下,你几天几夜没睡觉了吗?脸色跟个死人似的。”

高骊低头进门来,反手关上门,把紧跟着的薛成玉啪的一下关在门外,主动自己捏捏脸调整微表情笑笑:“这几天晚上睡得贼香了,就是被杂七杂八的气着了而已。”

说着他贼眉鼠眼地往谢漆眨眨眼。

神医催促着他把手伸出来把把脉,高骊硬要坐到谢漆旁边才捋袖子,直白灼灼地盯着他,方才的冰冷黑脸仿佛全没存在。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找到谢漆的手扣着,反反复复地摩挲着。

“那你的气性也太大了。”神医把着脉,表情有点严肃,“戒骄戒躁,气久了肝不好。”

高骊情感充沛,确实不时发脾气,只是不在谢漆面前撒气,在别的地方确实经常冷着个臭脸。

他不以为意,摩挲着谢漆的手背问:“神医,他怎么样?”

“他的伤总是好得比别人快上一倍,但你劝劝他,不要再用金石丹。”神医瞟一眼谢漆,“只怕用久了丧失痛觉,那可就完了。”

高骊如临大敌地叨叨起来,谢漆顿觉头大,看神医那脸色明显是在吓唬人而已,也就高骊这傻兮兮的老实人会被骗到了。

他搬起椅子远离高骊那滚烫的呼吸,转而去问神医高骊的身体,神医神色凝重地把胡子摸了又摸,稀疏的眉毛又挑又皱的,最后眼神奇奇怪怪地去翻医箱,把一个药瓶摆在高骊面前:“每日服一颗百草丹,连服十五天不可中断。”

随即神医笔杆刷刷写了两页药方,并特意嘱咐他们要找信得过的抓药熬药。

言下之意不必说,自是隐晦地给高骊解毒。

神医忙活完惦记着别的事,叮嘱谢漆按医嘱就药便要离去,高骊破天荒地起身说要送神医出去,送到外面时抽出藏袖子里的小纸条,迅速地塞给神医。

他想向神医要一些可以暂时令人丧失武力的软骨散。

事毕他退回来关门,简陋的侧卫室一下子只剩他们两人,高骊走到谢漆面前不由分说地抱住他,低头便含住了他的嘴唇。

谢漆要躲,让他扣住后脑勺吻得更深,长长地厮磨了许久才松开。

高骊抱住他,潮湿的四目相对,喘息里安静注视,无声自胜有声。他擦擦谢漆唇珠的濡湿,牵着他便出门回天泽宫。

用完膳洗漱过,高骊依然拉着谢漆一起过夜,到了龙床上小心翼翼地给他后背的淤伤上药,边涂边叹息:“嗳……谢漆漆,你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谢漆转头看他那副耷头耷脑的模样,只以为他是被今天的朝政给气到了,刚要开口问,高骊便低头在他侧脊处亲吻。

谢漆瞪大眼,骤然绷紧了背肌,伸手就去推开他那脑袋,慌乱地低喝:“干什么!又不正经了是要闹哪样?”

高骊微微湿润的眼睛在他手下看过来,眸光湿亮,在夜色里像野兽盯梢猎物的眼神,极具隐秘的攻击性。

谢漆不知为何,皱着眉抽手贴他额头:“发烧了吗?”

高骊今天话少,只抓下他的手轻轻地细吻着,眼睛还是饥渴地盯着他:“没事,就是今天事多,脑子使用过度糊涂了。”

每次脑子使过头,他就想活动活动身体,做一些消耗体力的事情。现在不能做也就只能干巴巴地看看了。

谢漆第一百遍试着挣脱出手来,但还是挣不动,微恼地解开他的发带,看他那一头卷毛炸出来,心情顿时好到上天,边摸摸边和煦地问:“都是很麻烦的事么?”

高骊忍不住眯起眼睛,微喘着低声笑答:“啊,杂七杂八的,他们准备开始筹备明年的春秋科考,现在弄好,明年开春就可以举办了。然后,吴攸要搞一个侍笔的小内阁,想要弄一堆他的人到我身边来,说是帮我决策,其他人肯定在那里反对,吵得能把屋顶掀翻天。”

谢漆愈发觉得他可怜,捋过飘到他眼睛前的卷毛:“还有呢?”

高骊轻轻地咬谢漆的手,鼻息更重了:“还有各地的实事,除了南边因为有镇南王没什么乱子,其他地方都有些灾情。之前因为韩宋云狄门之夜,还有新君登基国祚不稳的事,底下都压着不报,现在全部爆发着涌上来了。西边旱灾,东边涝灾,北边蝗灾,真是……还有北境,就要过冬了,西境军还有不少待在那里,光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北境的地养不起那么多人。下朝后我第一次去问他们国库怎么样,结果一个一个装糊涂,摆明了国库名存实亡。”

谢漆被咬得疼了,捏住他鼻子令他松口:“别着急到上火,先帝在时情况比你想的更完蛋,现在只会越来越好。”

高骊头疼的这些谢漆都有印象,前世在东宫做太子少师时偶尔旁听高瑱和韩志禺的对话,以及不时整理案牍,高骊说的这些灾害实际上有瞒报的成分,只有北边的蝗灾可信,其他两处都是拿往年的天灾出来夸大其词,上报朝廷后,地方的世家旁支好借此名正言顺地收取国都世家分下来的“赈灾银”。

结果其实仍然是世家糊弄天下百姓,冠冕堂皇掠取国之财富的恶臭手段而已。

“真的吗?”高骊没得咬了就挪动着轻轻环住谢漆,粗沉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

“不久会有解决的。”谢漆摸摸炸开的卷毛安慰他,不好透露前世的轨迹,等到年底会有东边的百姓跑来敲登闻鼓,涕泗横流地告发东边的何家旁支鱼肉乡里的种种罪行,那是吴攸和代闺台一派特地推出来,送给何卓安的“新年大礼”。

从年底的登闻鼓开始,他们对何家的打击便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按理来说只要顺其自然,何家必然会因为触犯晋国的刑律而被判处满门抄斩,但是前世的高骊偏偏就在明年的某个夜晚骤然暴怒,亲自提着枪和刀把何家屠戮成血流满地的惨剧。

以至于后来民间每每在痛骂何家贪污的同时,都要加一句皇帝陛下做法虽对但杀孽甚重。

再加上前有打死狄族武士,后来他又屠了慈寿宫的一应太妃,暴君名号是彻底洗不掉了。

谢漆正想着前世高骊的经历想到出神,高骊就顺杆子上爬又来亲吻他嘴唇了。

他赶紧躲开,无奈至极地红着脸捂住嘴,瓮声瓮气地斥责他:“皇帝陛下,你……可不可以清心寡欲一点?”

高骊泫然欲泣:“不可以。”

谢漆:“……”

“我今天在朝上好想你,特别特别想念你。”

谢漆:“……我们难道不是天天见面吗?”

“可是怎么办,我前一脚跟你分开,后一脚就开始想你了。谢漆漆,小大人,小先生,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相处时间,待会儿就要入睡了,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亲你?就亲几下,一会会就好。”

高骊用他那双冰蓝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漆,谢漆眼睛睁地看着他那眼眶里的泪水越攒越多,一时想到前世他过的日子不见天日,一时又想到他现在也还是龙困浅滩,心一软就松开了手。

高骊小心翼翼地贴近他,试探性地小啄他两下,湿热得蓝湛湛的眼睛看过来,谢漆近距离地望着,恍惚间觉得像是被一片星空装进去了。

高骊见他不抗拒,很快就用力地亲上去,攻城略地地撬开他唇齿,一下一下,富有节奏感地胡搅乱吮。

谢漆丰富的理论知识输给了贫瘠的实践,起初还能硬着头皮假装自己没怎么样,但没过多久就有些撑不住了,总觉得灵魂都被扫荡出来了。

然而习武之人会吐纳换气,谢漆没办法假装自己窒息了,只好紧紧闭着眼睛由他这样亲密地解压。

也不知这漫长的亲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高骊的鼻息越来越沉热,谢漆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原以为这小狮子和他一样紧闭双眼,谁知道高骊一直就是睁着眼盯着他的,浓密睫毛下,一双沾染了无边欲与色的冰蓝眼睛不复凶厉,只剩下饥饿到可怜的贪图。

谢漆脑子轰然要炸开,抵住他的胸膛强势分开两人,口津还藕断丝连着,高骊便蛮横地捂住他后脑勺又继续凶狠地掠夺式亲吻。

光是吻也就罢了,他仗着力大如牛掌着谢漆侧躺到褥子上去,眼睛依然盯着他,膝盖不由自主地屈开谢漆双膝。

谢漆全身的温度都往脸上涌,赶紧调动身体用少年时学过的一堆武术招式跟他对抗。

一顿不如不使的武术招式过后,谢漆让高骊抱到了身上圈住,全身僵硬,大脑空白地不敢动了。

高骊耳朵通红地靠在他颈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之间太激动就不正经了!我太想你了,这这这,臭皮囊的反应而已,你别管我……”

谢漆懵圈了片刻才回神,抖着嗓音摇头:“就、就憋着?身体会不好的吧?”

高骊眼睛又潮湿了,指尖摸到他肋骨,咬咬牙也摇头:“谢漆,别管我了,咱们睡觉吧。”

说着他恋恋不舍地松开谢漆,把他抱到旁边侧躺去,拉过被子就准备粉饰太平。

谢漆脑子里划过一道又一道霹雳,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人有七情六欲,这是人之常情,不用如此忌讳行医……

高骊小心贴过来亲他的朱砂痣,轻喘着,湿漉漉地朝他笑:“真好,有谢小大人在,今晚我又能好好睡一觉了。”

“要不我用手帮你吧。”

一句羞到脚趾头蜷起的耳语低声飞出来,擦着高骊的天灵盖消失在夜色的尾巴里,他觉得自己更受不了了。

他结结巴巴的:“手、手……太矜贵了,不要吧。”

谢漆勇气清空,哦了一声要背过身去找地缝钻起来,身体又被抱住了。

高骊激动到不住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先用脚就够了,可以吗?”

“……?”

许久后,龙榻上的喘声归于寂静。

谢漆经历了从“?”到“!”再到“……”的心路历程。

事实证明,丰富的理论知识并没有什么用。

*

十月十六这天,天气开始明显地转寒,秋风萧瑟,谢漆值岗时总感到秋风一天比一天的冷。

傍晚回侧卫室吃晚饭时,大宛突然笃笃地飞过来敲窗户,他三两口把晚饭扒完便去开窗,不仅看到了宝贝的鹰儿子,还看到了另外的一只鹰。

谢漆一眼看到鹰爪上有一圈白斑,当即认出这是方贝贝的鹰。

他心中惊讶,方贝贝很少会主动跑来找他,也不知道这回是怎么了,想到原本他就想约方贝贝出来问问事儿,于是直截了当地让张关河去回一下天泽宫那位饕餮,今晚休想再让他寝宫,他有事儿要忙。

待夜色渐深时,谢漆依照着那只鹰爪上绑着的小信笺,穿好一身黑衣出门去。肋骨还没好全,跳屋顶有些受限,他便借助鹰爪钩上宫墙,一路慢腾腾地赶路,等到了方贝贝说定的地点时,竟然听到了方贝贝在轻声地哽咽。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阎王爷抢孟婆汤喝了?”

谢漆小声地打趣着跑过去,方贝贝正蹲在雕得精细的檐臂下咿咿呜呜,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啦啦喷出来了。

“娘的,这都什么点了,我还以为你这个有了热炕头的就忘了兄弟的家伙放我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