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海
毕竟谁也不知道张头这气要出到什么时候,如果只是这一晚上还好,可要是明天也不能喝水,在场的囚犯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姜淮本来就没钱,也买不到水,可听到张头的这句话,忍不住心底一声长叹。
他还是低估了皂卒对囚犯的掌控,只要皂卒心情不好,就可以故意折腾囚犯。
倒不是姜淮可怜这些囚犯,而是这次的事虽然没有牵连他,可姜淮不觉得自己能永远不受牵连,总有一天他也会被这么折腾的。
逃跑的念头悄然在心底浮现,姜淮之前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办法,可现在看到张头对囚犯的折腾,也忍不住考虑起来。
只是多想了一会,姜淮叹了口气,又将念头压下。
不说他如今体质多差,跑没几步就跑不动。就算他侥幸逃脱,如果是在野外逃跑,逃脱了皂卒的控制,也有一定概率沦为野兽的盘中餐。
至于在城镇逃跑,他没有身份证明,还是个被通缉的囚犯,不管是想避开官府的抓捕,还是想要去外地定居生活,都很困难。
更何况没有野兽,人就是最大的危险,万一遇到匪徒歹人,那结果说不定比当囚犯还惨。
第7章
一早起来,大半天没有喝水,不少囚犯都蔫了,可惩罚还没有结束,早上该有的干饼子也没有了,囚犯只能饥肠辘辘地上路,个个饿得头晕眼花。
这么一通收拾下来,原本还有点小心思的囚犯们都老实了。
等午间,张头再次问他们要不要买水壶时,个个都踊跃得很,哪怕一些没有什么钱的囚犯,也都开口抬了抬水壶的价格。
没办法,前车之鉴近在眼前,他们要是不活跃一点,万一又被皂卒认为是轻视他们呢,再折腾他们一次,这谁受得了。
水壶卖出了一个让姜淮咋舌的高价,哪怕他不知道本地的物价如何,可也清楚这水壶里的暴利。
从囚犯手中将银钱收走,张头直接就给其他皂卒分了下去,皂卒们喜笑颜开,他们辛辛苦苦走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这银钱嘛,不然干嘛吃这苦头。
看着张头的动作,囚犯们心底一沉,只是脸色不敢表现出来。
张头这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要是不买皂卒卖的货物,那就是得罪所有皂卒,绝对不会好过。
但是在场的囚犯也清楚,他们此时只是将皂卒喂饱了一次,下次要是喂不饱,还是要吃苦头,可到底要喂几次呢?
在场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的囚犯,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有囚犯不自觉地看向姜淮,刚才的水壶竞价中,只有姜淮没有出价,就算姜淮有了水壶,可他这么不出价,应该也得罪了皂卒吧。
有人只是心底想想,可有人却捺不住心底对姜淮的恨意。
虽然惹怒皂卒们的事是他们做的,可人怎么会怪自己呢,哪怕惩罚他们的是张头,可面对张头,他们也不敢有怨恨,那这怨恨最后就转移到了姜淮的头上。
谁让姜淮教算术得水壶,又故意讨好萧靖昭,不然他们怎么会因为嫉妒而忽视了张头的话。
张头算算自己得的银子,发现自己这教训一番囚犯,让得的银子都快翻倍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忍不住对着囚犯絮叨几句,要是囚犯能老老实实地交银子,他也不用这么折腾。
有囚犯看出张头的心情好,趁机吹捧了几句,一副交钱交的感恩戴德的模样,让张头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些,哪怕知道对方肯定不是真这么想,但是马屁谁不爱听呢。
姜淮并没有多想,只当对方是在讨好张头,谁知道对方马上就提到了自己。
“官爷,这个姜淮真是不识抬举,他那个水壶还是您大人有大量才留下来的,您要卖水壶,他居然一点也不捧场,简直就是不把官爷放在眼里啊……”
这么简单明了的挑拨话,姜淮想听不懂都很难,意识到这句话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姜淮脸色微变。
他刚才之所以不出价,一是因为自己有水壶,并不需要买,二来就是他真的没有银子。
他要是喊价,万一张头要把水壶卖给他呢,他拿不出银子,那就是在戏耍张头,就算他讨好了萧靖昭,得罪了张头也不会好过。
那还不如不出价,一动不如一静。
刚才看到张头没有反应,姜淮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会有囚犯用这个来攻击自己。
“官爷……”姜淮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对方继续说些不利于自己的话。
只是姜淮刚开口,刚才还面带笑意的张头脸色倏地一变,扬起手掌朝着说话的囚犯脸上扇了过去。
挑唆的囚犯毫无准备,加上没有吃东西,直接被扇得倒在地上。
“狗东西,你什么心思,真当大爷看不出来。”张头火冒三丈,被扇得眼冒金星的囚犯不明所以,连连求饶,下意识地给自己辩解,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张头误会了。
张头可不觉得自己是误会,看着讨饶的囚犯,挥舞鞭子连着抽了几下,打得对方皮开肉绽,痛哭流涕。
姜淮在张头动手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该避开,就算是要解释也不能现在解释,可是看着眼前单方面的暴力,两脚就像生根了似的,怎么都动弹不了。
直到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拉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往旁边去。
姜淮回头,看到拉他的是萧靖昭,忽地全身放松了下来,顺着对方的力道往旁边挪动。
萧靖昭没有将姜淮拉得离太远,确定距离差不多了,萧靖昭就停了下来。
“低头,别出声。”萧靖昭声线极低,如果不是他就在姜淮耳边说话,姜淮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姜淮下意识顺着萧靖昭的话低下头来。
萧靖昭的行动不算隐晦,其他皂卒都看到他的动作。
“这新来的怎么对那个姜淮那么好?”有皂卒不太理解。
“说不定是看上了他呢,不然怎么没见他对其他囚犯这么好。”有皂卒猥琐一笑,其实他并没有真这么想,只是这流放途中无聊,这种话题说着才刺激。
说话的皂卒说着朝那边看了一眼,看到萧靖昭还拉着姜淮的手腕,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年轻人,火气旺盛,这一来一回的,几个月都不沾荤腥实在是难为人,要不是他不爱男风,说不定也会动点歪心思。
不过要说歪心思,皂卒忽地侧头看向一旁的孙勇。
孙勇好男风的事其他皂卒都清楚,虽然前几日才被张头警告过,可孙勇对姜淮的觊觎,其他皂卒都看在眼里,只是孙勇一直也没敢有什么动静,现在……
孙勇直勾勾地看着姜淮被萧靖昭拉住的手腕,白皙光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感,可偏偏,却被别人握住了。
孙勇懊悔不已,他一直关注着姜淮,自然也知道姜淮是如何和萧靖昭关系好起来,就更加后悔。
早知道这姜淮如此好讨好,他就也试探一下,说不定如今就是他牵着小美人的手了,说不定还能有更美的事等着呢。
黏腻的视线过于炙热,姜淮意识到不对劲,可刚才萧靖昭让他低头,犹豫了下,姜淮还是没有回头看过去。
而这时,张头也想起姜淮来,虽然他知晓姜淮不出声是因为身上没银子,可被囚犯这么一说,哪怕知道对方是有意挑拨,心头还是有些不爽。
要知道张头也押送过不少次流放的囚犯,往常对待囚犯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可偏偏押送姜淮,轻不得,重不得,心底就憋着点气,只是也不好发泄出来,可如今有机会,不说别的,抽姜淮一鞭子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张头还记着姜淮欠他的那一鞭子。
张头四处张望,想看看姜淮在哪里,而这一找,先对上孙勇黏腻无比的目光,接着才看到姜淮低头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模样。
张头最喜欢押送那些老实、不搞花样的囚犯,有钱的囚犯虽然能多压榨些银子,可是麻烦又折腾,因为拿了钱,态度还要宽和些,一些囚犯说不定就有小心思了,而这老实的囚犯押送起来就放心,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就算捞着银子也高兴不了多久。
看姜淮这老实的模样,心底的怒气降低了些。
算了,这小子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况且这身板也差,真挨一鞭子,生病耽误了行程麻烦,万一病死在路上就更折腾了。
张头很清楚,其他的囚犯要是就这么死路上,虽然会有点麻烦,但是问题不大,可姜淮万一出事,他这尸身病因什么的都得保留,因为姜家的罪太大,说人死了,谁知道是不是调包的呢。
至于说上面派人来调查,他作为带队的皂卒,肯定是要各种解释,说不定还要贿赂来人,想想这一通折腾,张头头皮发麻,本就削减了些的怒气更是降了不少。
不过剩下的那点怒气总是要发泄出去的。
张头眼珠一转,就看到了孙勇,那一副狗样子让张头很是看不过眼,骂骂咧咧了几句,朝着孙勇过去。
听到张头的声音从前方过来,因为没有抬头,所以姜淮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按照之前的情况推测,张头该不会是来找他了。
内心的紧张让姜淮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很快,姜淮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听着张头的脚步声,判断对方可能会怎么抽他,他要怎么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要小心不能伤到脸,姜淮很清楚,一张好看的脸,对他现在或许帮助不大,可等他到了安远府,身边的人多了,一个好看的人和一个丑陋的人能获得的帮助还是有不小区别的,毕竟世人都是以貌取人。
姜淮思考着,听着张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深吸口气,做好挨鞭子的准备,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就听到身边一声冷哼,张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张头刚才虽说是用各种理由开解,可对姜淮还是有一丝怒气在的,可看到姜淮这么怕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怒气也彻底消散了。
张头的顾虑,其他囚犯并不知晓,他们只看到有人和张头告状,心思被张头看破,然后挨了一顿毒打,而本来也要受到惩罚的姜淮却因为有皂卒拉着他,就这么躲过去了。
这如何不让他们眼热。
原本一些囚犯还没想好要不要讨好皂卒,要怎么讨好,可经过张头的一番折腾,再看到姜淮讨好皂卒的结果,纷纷做下决定,一定要好好地讨好皂卒。
第8章
又是一个清晨。
姜淮醒来后打了个寒颤,摸着冰凉的脸赶紧搓了搓,顺便活动一下手脚,才让蜷缩着睡觉的身体没有那么难受。
昨天紧赶慢赶的,还是错过了最近的驿站,只能在野地里露宿一晚。
不过对比起来,姜淮又更喜欢野外露宿,起码露宿的时候自在些,也比牢房干净。
走了快半个月,姜淮路过各种驿站的牢房棚舍,发现如果是棚舍还好点,清理的频繁一些,因为这些棚舍有时候还会让一些临时路过,又没有多少钱的人住,多少会打扫一下,也有恭桶。
哪怕是这么多人共用,可也好过没有恭桶。
而牢房则不同,平日关进去的人也不多,所以很少会去打扫,里面的气味长年累月的,进去住一晚,姜淮只能用囚服捂住口鼻,才能在疲劳中入睡。
饶是如此,第二天的精神状态也不好,要不是这么些天走下来,姜淮也逐渐习惯了长途跋涉,体力有些提高,可能路上都坚持不住了。
至于客栈,姜淮相信皂卒们住的应该不会差,可囚犯们也都是挤在一块睡觉,舒适度和棚舍差不太多,也不如野外露宿。
最主要的,露宿还有一样好处。
姜淮走出油布搭建的棚子,就看到萧靖昭在营地旁练武,动作干净利落,拳风阵阵,让姜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萧靖昭注意到有人看他,拧眉回头,就看到姜淮在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有些艳羡。
羡慕什么?
萧靖昭还没想明白,姜淮就收回视线,去营地旁边搬昨日收拢的柴火,放进搭好的灶台中,将陶罐装上水架好,引火烧柴,而萧靖昭这时也提着粮食过来了。
因为在野外露宿,皂卒们自然也没有办法给囚犯们准备什么饼子,毕竟谁也不清楚当天是会在驿站客栈住,还是要在野外住,提前准备太麻烦,但是准备一袋子杂粮就方便的多了,也不容易坏。
只是粮食就不可能让囚犯直接生吃了,需要煮熟。
原本煮饭这件事是皂卒来做的,也不敢让囚犯做,一是怕囚犯偷吃,引得囚犯争闹起来,二来是担心有囚犯起坏心思,在饭里下点什么,哪怕出事的是囚犯,可皂卒也麻烦。
萧靖昭作为新来的皂卒,跟了几天后就被分配了这个任务,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活,要做饭,那自然是要早起的,而流放路上,别看囚犯似乎累的不行,其实押送的皂卒也累,自然不乐意多干点活。
尤其是萧靖昭还接手了其他皂卒的饭食准备,做饭时间更长,那就起的更早了。
姜淮见状就主动请缨,来帮萧靖昭的忙,或者不能叫帮忙,而是算报答。
上一篇:当社恐穿成豪门假少爷
下一篇:空中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