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斜阳边鹤
他错开脸,再一次选择逃避。
黄五这牛皮糖,自是不要脸跟了去。
碍于苏冽“女儿身”,原疏就要收敛得多。
但耐不住周芮没有大防,扑上去抱住情姐姐就是一通诉相思。
眼见着顾情一个头两个大,琳琅提溜出他的三只灰毛鸡。
只一眼,假妹妹就炸了,“你们骗谁呢?我的五彩山雉怎么会是这德行?”
他一急,军中放出来的蛮性就再也压不住,一把拎起原疏衣襟,“说,是不是你们没看住,叫黄鼠狼偷了去,才找这么三只丑鸟糊弄我?”
可怜原疏,被女神拎鸡崽似的,一路拉着到边院刑讯。
很好,清场完毕。
最后场中只剩他大侄孙和宋如松。
哦,还有个朱庭樟负责给顾师傅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李玉存在感极低,直到顾悄喊他,才默默上前。
“陛下的嘉奖令什么时候下?”
这一趟,李玉算是九死一生。
吕宋对番薯看的极为宝贵,根本不许行商染指。历史上引种,闽商只偷偷带回一株。
是李玉凭借惊人的语言天赋,扮作哑巴偷偷打入吕宋内部。
短短半年间,他与土著打成一片,在岛上种田经商,竟成了富有一方的知名商贾。
最后凭借身份的便利,不止带出一棵,而是整整运出十船块根。
也是因为数量太大,撤离不及,才同当地军队发生冲突。
不会武的他,被敌方首领当做首要目标,当场射杀。
也亏他命大,在高温炎热的海上,如此重伤还能活着挺到补给点。
他脸色至今苍白。
闻言笑得腼腆,“谢大人说,大约就在年前这些日子了。”
顾悄一听就明白,谢大人的封诰应也快了。
宋如松听他二人哑谜,大约也猜到一些。
“是脱籍的嘉奖?”
李玉垂眸。
“是的,我用军功向陛下换了一个恩旨——允我脱籍,参加会试。”
他偷偷看了眼顾悄。
真好,我终于可以和你们并肩而行了。
“恭喜。”顾悄大大咧咧,一把揽上他的肩,“我们微瑕真是厉害。”
他示意瀚沙将他前日竣工的文稿递过去,“嘻嘻,最后的集训。大侄孙可要好好替我给微瑕开开小灶。”
李玉登时红了耳尖。
顾影朝额角跳了跳。
他随手一翻,果不其然,这把不用猜主考,押题押得他都看了出来。
“加油哦,小伙子们,京城闱彩我可就靠你们挣钱了。
若是侄孙能再为大宁国债考个状元回来,那真真再好不过。”
顾影朝:……
搞定科考大业,顾劳斯还另有一桩大事要办。
第161章
大宁粮食危机, 迫在眉睫。
三十六年自春至夏多处欠收,开春必有饥馑,若天时再不好, 饿殍千里也不无可能。
谢昭带回的番薯, 是最后的防线。
红薯春秋两季皆可种植, 南方诸省已先行将种苗分至各处官田、屯田, 秋播下地。
中部、北部则由户部主持扩繁与种植。
但神宗并不轻信地方官员, 仍留下三分之一,借皇商私田耕种。
这时候,顾劳斯先前拍下的田亩, 就有了实际用处。
黄、胡二姓家大业大, 加上胡十三的积攒, 如今顾劳斯的私田遍布各地, 拿来做这行当最合适不过。
当然,天时地利以外, 最重要的还是人和。
谁叫他是大宁目前最大的关系户呢?
不止番薯,他的大宁超级稻计划,也被神宗列为农字二号工程, 正式启动。
问一号是什么?当然是两河一江综合治理工程!
谢大人带回的这小片珍贵的天然“野败”稻子,被留在气候温暖的闽南,请了经验丰富的农人分蘖无性扩繁。
说起这簇“野败”,来头还不小。
它是大名鼎鼎的占城稻的自然“野败”。
自宋代中原引入占城稻,在各地种植已有近四百年。
占城稻以其早熟、耐寒、适应性强, 不挑生长环境,在长江中下游大面积推广。
占城稻早熟, 自种到收只需五十多天的周期。
与本土“晚稻”刚好配合成为双季稻,大大提高了粮食产量。
但随着占城稻的本土化, 它原本的性状也逐渐退化。
李玉的使命,也包括重新搜罗占城良种,正因如此,他这才因缘际会发现这片差点被老农扒光的“稗稻”。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扩繁,以及大量的配种和筛选。
从大宁数量庞大的自然种里,选出合适的父本,同雄性不育系母本杂交。
筛选出能维持不育系雄蕊退化性状的保持系,用以新一轮制种;而筛选出的高产量、高抗性的杂交品类,则需要定向繁殖育种,用于粮食生产。
三系杂交的原理,其实就是自然去雄。
改变水稻自花授粉的短板,降低杂交的人工成本。
但这一技术的缺陷,就是农民再不能自主育种。
杂交水稻同后世许多作物一样,性状只维持一代,来年再种就需要重新购买种子。
这也是为什么现代农业要讲“种业振兴”。
作为粮食的根本,种子的优劣直接决定了粮食产量和质量。
在现代,种源控制和杂交技术已经成为粮食领域的垄断。
袁老杂交稻出来之前,水稻、玉米、大豆、蔬菜等诸多粮蔬作物的优质种源,都掌握在欧美大国手里,一度中国近90%的种子市场被美国垄断。
大宁这个时代,种质资源战打得虽不至于那么激烈。
但从吕宋垄断番薯、占城稻,鞑靼垄断汗血马,甚至普通百姓也不愿将优质蚕种共享等等现状来看,也四处硝烟弥漫。
这场不像战争的战争,也是场硬仗,同样需要人打。
那么,谁来挂帅领军,谁来云集影从?
越到科辅班后期,顾劳斯越在想,他在大宁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希望他的读书班,最后产出的不尽是尸位素餐的官油子。
而是能有那么一部分人,愿意牺牲眼前荣辱,同他一起做些“无意义”的事,去变一变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所以他与谢昭商量着,上书一封。
密折所言,就是筹建大宁科学院,今科会试一并扩招。
考试于正科之外,最后再添一门农水。
正副榜取中后,于落第举子中选农水科目优异者,擢入科学院,对口负责两项工程。
密奏昨日呈上,未过夜就得神宗急诏。
可见老皇帝穷狠了,倒是什么新奇招式都敢接。
所以他今天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同璎珞盘点名下田产。
并安排下去,挑出地力最好的地,圈出试验田以做投名状,并开始着人搜罗水稻种子,开春亲本须先下地。
他的女子军团擅中馈。
几人写写画画,鱼鳞册一页页翻过去,看得顾悄两眼发昏。
他摸着下巴悻悻想,也幸亏他是个穿越人,功名利禄来得一如朱庭樟中彩般梦幻,否则老是这般私器公用、舍己为人,小心脏不得痛死?
再想想南直顾爹一掷万金的豪爽,这思想境界,小顾越发敬仰!
掌灯时分,他敬仰的老爹终于下了职。
顾准近期都在三司协助办案,微胖的圆脸都熬成了鞋拔子。
他蓑衣都顾不得脱,顶着一身皑皑小跑到花厅,“雪下了一天,外头积雪尺余,马车行不动的,走回去恐湿了鞋袜,今晚琰之不如歇在家里?”
顾老爷打着小算盘,能留一天就能再留两天。
“哼,论起来你与谢昭,同为男子本就不分嫁娶,怎么就非得你去他家倒插门!”
小顾一脸黑线。
老父亲眸中希冀他当然看得见,张了张嘴想解释,可想想一屋老小,真要抖出中毒之事,阖家恐怕都过不了一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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