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72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当初,祁门谢初到京都,翻烂了族谱,总算找着跟京兆谢之间蜘蛛网粗细的一丁点联系,自此便以旁支自居,为谢太傅马首是瞻。

所以子侄谢长林,处处与顾悄作对,不过是讨好族叔的一点小伎俩。

抓不到顾悄辫子,他只好暗搓搓借顾云斐生事。

但他至多也就趁着顾云斐不在,内涵几句,当着人面他约摸也是不敢的。

毕竟顾冶这支,现在可不好惹。

帝王自古最讲平衡术,皇帝信任谢家,也不会叫他一家独大。

顾准辞了官,他就扶顾冶同谢氏抗衡。

这位新上任的漕运总督,从一品大员,水利部部长,手上扼着的,可是整个大历最重要的水运经济命脉。新安江河道、京杭大运河,哪个不是总督说得算?

毫不夸张地说,谢长林不管是去南都乡试,还是进京赶会试,都得先问问顾冶放不放行。

顾悄假装听不懂,惊诧道,“没想到谢兄消息如此灵通,竟也听闻徐家舞弊事?嗐,县大人明明嘱咐,要我等守口风,也不知你怎地套来的消息。”

这般阴阳怪气,叫方灼芝坐不住了。

“谢家侄儿,禊礼祈福消灾,就莫要再提旧事。”他瞪了谢长林一眼,将重点拉回到这场别开生面的相亲盛会,“酒觞已经陆续浮下,就请各位子侄用心品鉴,挥毫尽兴,好用才学博佳人青眼,成就一段佳话。”

知县既已发话,抱琴书生也不好再纠缠,只得厚着脸皮问,“不知小姐杯盏用的什么签子?在下必定倾我所学,为小姐献诗一首!”

顾情哪有什么杯子。

他信手一指,睁着眼瞎忽悠,“那贴着七月在野的。”

书生没有多想,转圜回去,瑶琴反抱,就把那一溜排杯子搁上琴身,悉数劫走。

顾悄:……

原疏偷偷红了脸,顾情举动,简直就是话本子里的美人救英雄。

他期期艾艾望着顾悄,“哥,杯子都被那憨货拿走,我就不用……”

“不行,他拿他的,你做你的,不许讨价还价!”顾悄严词拒绝。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高大少年哭丧着脸,先将银丝糖碟里白糯米粉糊满脸,又挖出两大坨胭脂膏子,一左一右点上两块圆润腮红,盛装完毕,活脱脱一个僵尸小鬼。

林正英最爱抓的那种。

顾悄捏着少年鬼脸,左右瞧瞧,又弄散他头发,撕开他衣襟,叫他露出三两寸胸膛。

这才点点头,表示满意。

如此放浪形骸,正是魏晋流行的偏门行为艺术。

歪屁股的魏晋风流,那也是魏晋风流不是。

“去巾帻,脱衣服,露丑恶,同禽兽。

这般,你带着诗去见周小姐,效果才差强人意。”

原疏故作为难:“琰之,七月在野,这藏字诗我也不会啊……”

顾悄想了想,捞起文案上的毛笔,舔了舔笔尖,大手一挥,就是“佳作”一首。

他这边挥笔立就,原疏捞起来磕磕巴巴念起来。

“一对鸳鸯刚刚好,七个黄莺多一只。月在汶溪苦寻觅,幸得野莺又一只。”

他越念声音越小,最后被掩盖在铺天的笑骂声中。

“这水平,竟然过了县考?”

“哈哈哈哈这不是骂周小姐是野.鸡嘛?笑死个人。”

“县大人,韦大人到。”皂吏一声通报压下嘈杂声浪。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锦袍青年,面如冠玉,眼如寒星,正沉着脸,冷眼望向场中。

嫌恶目光的落点,正是顾悄这处。

顾劳斯茫然回望,对这黑衣人一点印象也无,只觉被嫌恶得莫名其妙。

方灼芝甚是热情,立马起身恭迎,“韦大人,有失远迎,快请上座。”

青年名韦岑,南都户部副郎,官六品。

虽然勉勉强强高方灼芝一级,可人手里管的,可是整个南直隶的粮税征收。

因顾云斐的事,顾冶特意下帖子来谢,称外侄韦岑到休宁探亲,顺带想私下见一见他。

方灼芝琢磨许久,拍马本性难改,干脆将人一并安排在宴饮中,这般排场才大,面子给的才足。

还能叫上官看看休宁山灵水秀、人杰地灵。

一举多得,他可真是个天才。

韦岑反应却十分冷淡,“岑因圣上春寒救灾事而来,没想到知县如此敷衍,方大人既然还有心思召集纨绔饮酒念这打油诗,想来休宁年成应好,不须上级忧心。”

话里意思,若休宁灾情严重,上司定会体恤,或可酌情减税免税!

这可是个找上级哭穷要钱的大好机会!

可方灼芝似乎又唱错了调子,适得其反,直接傻了眼。

顾冶老狐狸,送人情信里也不说明白!

韦岑又看了一眼方灼芝身后的周茂。

这江浙出名的富商,他自然认得,又冷冷接了句,“官商毕竟有别,知县当爱惜羽毛。既然休宁无事,那岑也不叨扰。”

“不不不,大人!”方灼芝脑子难能灵活一回,“今春休宁连降数场大雪,农人苦不堪言,二月二行耕祭、今日修禊礼,都是下官上表天听以祈风调雨顺的无奈之举,只是场中有学子年幼,不知事情轻重,才叫大人看了笑话。”

韦岑顿了顿,想到顾冶交代,还是忍着不悦入了尊位。

官场迎合,最是烦心,他再不愿同人应酬,也得看敬酒人背后的势力,给上三分薄面。

一旬酒后,他就有些微醺。

也不知什么心理,目光不自觉就跟着那“娈童”去了。

被知县锐评年幼不知轻重的顾悄,还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人盯上了。

他正尽心尽力怂恿原疏按秦妈“计划”去送诗。

甚至还想动员宋如松一道。

可这荒诞要求委实离谱。哪怕早上他才请的林焕大夫去替宋父看诊,青年拿人手短,也不愿松口陪他胡闹。

最后,还是原疏受不了首席大人物频频递来的不善目光,这才咬牙往上溪躲避。

他按顾悄意思,在上下溪交界处,一平坦岸堤面水而坐。

一手铜酒壶,一手竹木筷。

随时做好敲梆子鬼叫的准备。

不多久,周小姐果然来了。

还换了身轻薄衣裙,瞧着像是夏装。

确实衬得她身姿曼妙,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事业线也十分傲人。

对比身后干瘪瘪的顾情,周母秦妈是懂男人的。

也不知她在春寒里走了多久,亭亭玉立一少女,愣是快缩成佝佝偻偻一老妪。

临到近前,她打着摆子直起腰背,有些羞怯地对着少年背影轻轻唤,“原郎。”

原疏一抖,突然有了无穷作妖的动力,他幽幽回了句,“是周小姐吗?”

姑娘含羞带怯应了一声。

“铛,铛铛——”一声重金属起范儿后,原疏张口就唱。

“一对鸳鸯刚刚好啊~”

“七个黄莺欸~多一只。”

“月在汶溪~苦寻觅~”

“幸得野莺又一只哦~”

周小姐目瞪狗呆。

少年每唱一句,她就退后一步,直至最后一声九曲回肠的“哦”结束,她才定住神魂。

“周小姐,这诗,是小生我专程为你所作。”

原疏停下筷子敲破壶的伴奏,深情道,“其实,我心慕小姐已久,只是发之于心,一直不敢宣之于口。”

“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小姐也心悦我。”他缓缓站起,转身向着周小姐做捧心状,“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幸福得快要晕倒……”

赫然见到那张鬼脸,周小姐才是真的吓到要晕倒。

母亲口中老实本分的俊秀少年,竟是一个衣衫不整、疯疯癫癫的孟浪神经病!

粉白脂红的冲击太大,小姑娘吓得心脏砰砰乱跳,顾不得脚下掉头就跑。

她本就在溪边,卵石胡乱堆得满岸,又正临陡坡,一脚踩滑便连摔带窜跌进水中。

溪水不深,但寒凉。

一声尖叫后,少女一屁股坐进溪底,整个身子湿了大半。

要命的是,她本就换得一身夏装,浅色布料一沾水,如同一层半透明薄纱,少女鲜嫩的胴体和丰盈的曲线,在溪水轻薄下,几乎是一览无遗。

这出变故实在叫人反应不及。

他们这更近下溪,男人们脚程快,少女的惊叫没先唤来麽麽,反倒招来一群狂蜂浪蝶。

他们闻声奔来,原是凑热闹,眼见却是这般香艳画面。

眸光里都能射出火来。

周小姐惊吓之余,又见这阵仗,竟是面色煞白,慌乱抱胸更往水里钻,一双明眸也沁出大颗大颗水珠。

勾搭未婚夫,最多被说道几句不害臊,可当众湿身,一个不好是要名声尽毁的。

顾悄和原疏非礼勿视,正背着身,一见这场面,赶紧撵人。

顾情也动了怒,他迅速脱下外衫,踏进水里将少女扶起,用厚重冬衣盖住少女身体。

幸好他动作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