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妙脆角
姬明月出生在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妖界,尽管他平日里总是放浪不羁,但也并非全无戾气,他被比他资历小上许多的林净霜偷袭,杀意与怒气都激起了大半,此时出手,必然要取林净霜的姓名。
谢清玄大惊失色,本想飞身上前拦下姬明月这一击,结果却见林净霜身轻如燕,脚下的步法很是精妙,一而再再而三地躲过了姬明月的攻击。
林净霜踏的步法正是他在那方修真小世界里自创的绝学——踏雾摘星,所以姬明月虽然步步紧逼,但林净霜却应对得游刃有余。
谢清玄见姬明月着实是个危险人物,招招式式都奔着要了自家小徒弟的命去,于是连忙施法,撕裂长茗峰的护峰结界,结界一碎,整个越水宗便会知道有敌入侵长茗峰,满宗修士都会前来支援。
正在雅室中打坐静神的柏桓,心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出姬明月笑意晏晏地向他讨要谢清玄做道侣的模样。
柏桓此时骤然在雅室之中听到尖厉刺耳的警报声,立刻睁开紧闭着的双眼。
长茗峰?有敌袭?
柏桓拎上自己的佩剑,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出了雅室,御剑前往长茗峰。
一路飞驰进了长茗峰,一同赶到的,还有越水宗各峰的长老和弟子,众人见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
只见今早还载着十几箱聘礼浩浩荡荡来越水宗提亲的妖族小殿下,竟然像发了疯一般,对着一个越水宗小辈出手,且还招招狠厉。
而且更诡异的是,长茗仙君竟然还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神色,似乎很是担心那名小辈被姬明月伤了。
更更诡异的是,长茗仙君竟然还衣衫不整,胸前裸露着一大片雪白,甚至连足都是赤着的,这明显是刚从床榻上下来。
试问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有哪一个修士还在睡着的?这时候还穿着轻薄的寝衣……
该不会是长茗仙君与那小辈白日里偷情,结果被上门提亲的妖族小殿下抓了个正着,妖族的小殿下怒从心头起,要劈了这个与自己未婚妻纠缠不清的小辈,长茗仙君见情夫受伤,于是急忙从榻上下来,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
谢清玄不知众人脑补了怎样一出狗血奇幻大戏,非常放荡不羁地敞着衣衫,掠到众人跟前,大声吼道:“你们都发什么愣?难不成真看着我徒弟被人打死啊!”
众人不自觉将目光移到谢清玄身上,怎么说呢,此时的谢清玄非常不雅观,并非是邋遢的不雅观,而是这种不雅观多了许多别的意味。
此时谢清玄并未束发,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冲淡了他作为男人的凌厉之感,而且青年又有一身牛奶肌肤,裸露出的皮肤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简直白到发光,甚至连未着鞋袜的脚掌都十分精致,本来谢清玄的长相便是艳丽那一挂的,长发垂腰间,此时竟然让人有些分不清是男是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谢清玄身上,可他却无知无觉,其实也不怪谢清玄迟钝,长茗峰上没几个人,所以他向来是怎么随意怎么来,有时夏日炎热,他甚至还在房间里打着赤膊,下头只穿着一条丝绸亵裤,啃西瓜呢。
柏桓的脸色铁青,他扬了一下手,众人看懂他的意思,连忙告退。
于是长茗峰上只剩下谢清玄、柏桓、林净霜、姬明月四人。
被柏桓赶下山的几名小弟子互相小声咬耳朵道:“可惜了,本来还想看出好戏呢……”
“看个屁啊,你没见刚才掌门尊上的脸色有多难看,谁敢待在那儿,找死吗?”
“大约是因为长茗仙君的绯闻又多了几条吧。掌门尊上觉得长茗仙君有损越水宗形象,所以才那般恼怒的。”
“是啊,从前师祖飞升之前,外头便总是有那些风言风语,如今师祖已然飞升,关于长茗仙君的桃色绯闻总算是消停了两年,可是今日的事情一闹开,也不知道外头怎么编排呢!掌门尊上最是严厉,自然是生气的。”
“啧啧啧,我看不像……”那名男弟子不以为然道:“你们就没觉得,掌门尊上那脸色铁青得像是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吗?”
听男弟子那么一说,众人纷纷啊了一声,颇有一点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我艹,你别说,掌门尊上的那个样子,煞气直冒之余,似乎确实还多了些别的。”
“是这么一回事,从前魔族入侵的时候,掌门尊上让众弟子一同迎战,说师门众人必须同仇敌忾,可今日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觉集中到长茗仙君身上之时,掌门尊上便挥手让咱们全都退下。”
“啧啧啧,如此说来,长茗仙君还真是个蓝颜祸水啊。”
“确实……不过长茗仙君,他长得可真好。”
“怎么?你也被迷住了?”
“你……你不要胡乱说……我我我喜欢女子的……”
*
长茗峰上,柏桓按了按太阳穴,良久之后,脸色好看一些了,这次拉过谢清玄的手臂,将谢清玄的衣带系好。他低眸一瞥,目光无意之间便落到了那两点嫣红之处,好像雪天雪地里生出的一支带雪红梅。
柏桓轻轻捻了捻谢清玄的衣带,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定力欠佳,道心不稳。
他开口对谢清玄讲话,也不知怎么的,喉咙有些暗哑,声音低沉:“你回房去,穿好衣衫,不要出来,外头的事情,无需操心,我自会料理了姬明月。”
柏桓祭出自己的佩剑,同姬明月的白骨长鞭缠斗在了一起,他一把扯过林净霜的胳膊,将他丢出了战局。
林净霜也不逞强,他如今不过金丹期的修为,凭借着踏雾摘星步法才不至于被姬明月打伤,若是时间久了,他也坚持不住,于是林净霜果断将姬明月这个难缠的对手扔给了柏桓,自己则进了谢清玄的卧房。
林净霜一看内室没见着人,又在外间绕了一圈,这才看见开了一扇小窗,倚靠在窗边观战的谢清玄。
青年看得认真,嘴里还念念有词:“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坏东西。”
林净霜摇摇头,也不知说什么好,他走过去,拉开谢清玄的衣袖,发现青年两只手腕处都多了一圈红痕,似乎是被人大力攥着手腕才落下的痕迹。
谢清玄皮肤不仅白,还被各种沐浴的灵泉汤药养得很娇贵,稍微用点力气就能留下一层红艳艳的印子。青年平日里走路总是不用心,时常碰到哪里,白皙的肌肤上经常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的。
林净霜这十来年在谢清玄身边,帮他抹药抹得次数多了,看见青年身上出现的红印子都快成条件反射了,于是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盒冰肌玉肤膏,非常自觉地为谢清玄抹药,动作和步骤熟练地让识海里的白莲花弱受养成系统看得有些心肌梗塞。
柏桓与姬明月都是大乘期的修士,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胜负难分,不过柏桓出剑凶狠毒辣,丝毫没有顾念两个人多年的至交好友之情,逼得姬明月连连后退,有些招架不住。
明知柏桓生了气,可姬明月还在他跟前不知死活地挑衅,“我道你这厮为何不同意我与阿玄的亲事,原来你竟也有非分之想,你这样恼怒,我可从未见过,难不成你还想强占你师弟?”
“可奈何我与阿玄早已两心相许,柏桓,你可不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事!”
姬明月满口胡言激怒柏桓,但柏桓却将唇抿得死死的,一言不发,只专注两人的斗法。
可姬明月这厮惯会得寸进尺的,还在满嘴胡咧咧:“世人皆以为你柏桓光风霁月,皎皎君子,其实谁都不知道,你这厮是个道貌岸然的坏胚子,觊觎嫡亲师弟!”
“信不信闻人乐知道你这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之后,气得直接下凡来清理门户啊?”
谢清玄听着姬明月那些胡言乱语,又听他如此编排自己与柏桓,竟然最后还扯上了师尊,一口气提不上来,气得险些心疾发作,不过好在他揪住了胸口的衣襟,这次舒缓上来一口气。
这小毛贼实在猖狂,谢清玄忍无可忍,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却也没看见有什么趁手的暗器,转了个头,忽然见到台子上摆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青铜花瓶,他顿时眼睛亮了亮。
谢清玄将花瓶里的那些花拔出,随意扔在地上,然后拎起花瓶便出了房门,冲着姬明月便将那樽死沉的青铜花瓶丢了过去。
他准头还不错,专往姬明月后脑勺上砸,可结果姬明月奸诈狡猾得很,他身法诡异,竟然引得柏桓到自己跟前,一个转身,阴差阳错,让柏桓为自己挡了谢清玄一记花瓶。
谢清玄眼见自己是收不回手了,眼睁睁看着那个死沉的青铜花瓶狠狠砸在柏桓头上。
谢清玄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见柏桓被他砸破了额角,青铜花瓶掉在他脚边,还向前滚了两圈,原本俊逸出尘的青年,半边玉面都被鲜血染红,连雪白的道袍上都沾染上了血渍。
姬明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还从没见过柏桓如此狼狈过呢,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谢清玄见自己竟然失手将柏桓砸了个头破血流,一时间又心虚又害怕,他有点怵柏桓,紧张地攥了攥拳头,一时也不敢过去和柏桓讲话,再三犹豫还是悄咪咪地关上了房门,好似这样就如同自己从未出来过。
柏桓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了,只觉得自己不仅额头火辣辣的,连一向沉静的灵台都如同置于烈火之上,他脸色更加阴沉了,看了一眼谢清玄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玩世不恭的姬明月,阴测测道:“好好好,很好。”
柏桓真是动了大气,他将自己的佩剑掷于地上,左手掐了一个剑诀,受到柏桓的召唤,越水宗山门处,规训石之上的一柄长剑剑身颤抖不已,似乎即将从规训石之上飞出。
姬明月还不知自己要大祸临头,当年闻人乐飞升之时,并没有将自己的佩剑破天带上九重天,反而将他的破天留了下来,就插在越水宗的规训石之上。
破天之剑除了能被它的主人北斗剑尊闻人乐操控,柏桓也能召唤出它,只因闻人乐将破天的剑诀传授给了柏桓,闻人乐有言,越水宗危急存亡之刻,掌门可凭剑诀驱使破天之剑。
可如今……还并非越水宗危急存亡之时……柏桓竟然这么大阵仗,唤出了破天。
越水宗诸峰震荡,众人皆大惊失色,还以为地动了。
柏桓右手握着通体寒冰的破天,目光沉静地看着姬明月,破天身上带着渡劫老祖的威压,姬明月暗道一声玩大发了,他不过嘴贱讥了柏桓两句,这厮竟然将闻人乐那老不死的破天都拿出来了。
姬明月是个识时务的,他立刻化作孔雀遁走,柏桓一剑飞出,长茗峰半个山头都被削了去,乱石砸中姬明月的一条右腿,姬明月疯狂扑棱翅膀,自己这条腿铁定是折了,他临走还不忘给柏桓添堵,最后留下一句千里传音:“好你个柏桓,我与你多年挚友,你竟然因为对你师弟起了不可言说的心思,被我识破,恼羞成怒,便出手伤人!”
姬明月的声音很大,不仅整个越水宗都听到了,连越水宗方圆百里的修士都听得清楚,纷纷相互八卦。
“听说越水宗的新宗主,哦就是那个北斗剑尊的嫡亲大弟子,恋慕自己的师弟,冲冠一怒为蓝颜,将妖族的皇子殿下打伤了呢!”
“啧啧啧,我听说啊,打得挺狠,他俩原是相交数百年的挚友,为着他师弟,柏桓将姬明月的腿都打折了呢!”
“他师弟?是哪位啊,未曾听说过呀……”
“他师弟在修真界没什么名号,是个修炼废柴,拜入北斗剑尊门下七百载,连元婴都不曾达到。”
“好家伙,修炼整整七百年,母猪都能结元婴了吧,闻人乐竟然没将他逐出师门?”
“你懂什么啊,大宗门,那里边儿的事儿可脏着呢,没准儿说不定啊,闻人乐还……”茶寮中的男人对自己身边满脸疑惑不解的人轻声密语几句,随后两个人便相视而笑。
“照你这么说,这柏桓仙君早就对他师弟有了别样心思,只是碍于他师尊北斗剑尊,不敢表达?”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难不成是天仙下凡啊,怎就让师徒两人如此着迷?我看啊,就是你等的无稽之谈!”
“未必全是无稽之谈。我有幸曾去越水宗为剑尊贺寿,曾与谢清玄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长得极好的,我觉得比那个什么封为天榜第一美人的岚州仙子要好看。”
说话这人只远远看过谢清玄一眼,许多年了,他其实也记不清谢清玄究竟长什么样子。
只是当年寒山满覆冰雪,那人着一袭绯红鲛人绡,外罩一层雪色薄纱,长身玉立在木板桥头,背后是五十里平湖的佛手金莲。这一幕,当真是叫人记了好久。
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虽然也一起跟着去了平湖,却不能上前去,只默默站在人堆里,遥遥望上一眼。
未能清楚目睹当年的瞬息芳华,他始终是觉得平生大憾。
……
谢清玄对于修真界众人的讨论全然不知,虽然没几个人见过他,不过他的大名却在修真界远播……委实出了把风头……
第64章
此时, 长茗峰上。
谢清玄看柏桓浑身煞气,完全不敢上前去问他额头上的伤。
柏桓一步一步走过来, 步子虽然迈得极慢,但步步皆是威压,他走到谢清玄面前,目光如炬地盯了谢清玄好一会儿,盯得他心里发毛,谢清玄眼神闪躲,不敢与柏桓犀利的眸子相交。
过了许久,柏桓突然一把掐住谢清玄的腰,因为力度太大的原因, 谢清玄整个身子都向他怀里倒去。
不想摔在男人怀里, 于是谢清玄连忙用双手撑住,两个人靠得极近, 若不是谢清玄的小臂抵着, 恐怕两人的身体都已经贴在一处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柏桓微沉的声音在谢清玄头顶响起。
谢清玄一开始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疑惑地向上看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 不顾越水宗的脸面, 也不顾师尊与我的脸面, 同一个男人在长茗峰上拉拉扯扯, 衣衫不整, 你侬我侬?”
柏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生气, 为何非要对怀里的青年说很多难听的话,他的怒气收不住,明知青年听了大概会羞愤难过, 可他还是句句锥心:“从前是那个鲛人,如今是妖族皇子, 还有你那个小徒弟,也不清不楚的。”
“你怎么这么骚?就这么喜欢男人,嗯?”如此污秽的词语从柏桓的嘴里说出,还真是难为他平日里的修养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折辱过他,谢清玄听了柏桓那些混账话,心里又气又委屈,可他本就不擅长与人争辩,此时被柏桓气得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柏桓。
谢清玄被怒气冲昏了头,挣脱开男人的怀抱,他扬起手掌,然后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在长茗峰的紫竹林里。
谢清玄只觉得自己要委屈死了,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一样,眼泪顺着眼角哗哗直流,他狠狠推了柏桓一下,然后哭着跑开了。
柏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然后顶着一个浅红的巴掌印离开了长茗峰。
他临走之前,还特意给长茗峰下了一道结界,以后没有他的准许,无人能进入长茗峰,当然长茗峰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卧房里,谢清玄将脸埋在柔软如云朵的天水碧锦被里,哭了好一会儿,哭到打哭嗝,眼睛酸胀到再也流不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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