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只是王破的手下送来了一些公文,还有很多卷宗。
看的王破直皱眉,田浩正好给他带了一盘子的肉夹馍进来,看到了就问他:“怎么了?别皱眉头啊?”
“一些烦心事。”王破忍不住就跟他说了。
这不是他那边查了许多秦楼楚馆里的女人么,其实很多姑娘,都是被拐卖来的,他大力追查之下,查出来好多拐子啊!
少数是各种原因被卖入这地方的,极少数是稀里糊涂就堕入风尘了。
就没有一个是自愿入那火坑的!
王破叫人先把这些女人安顿在了一处,好生照顾,但是照顾的了一时,照顾不了一世,手下人问他,这些女子要怎么办?
等到他说完了这个烦恼,才发现自己脑袋抽风了,进水了!
跟自己心意爱慕之人,谈论那些风月之地的女人的安置问题……要是换个人,还不得气死啊?
有些忐忑的看着田浩,要是这人发脾气,他回去就叫人将那些女人都发配回原籍,自生自灭去吧。
说白了,王破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她们都是苦命的人,就算是送回家去,有这样的经历,她们以后的日子,能有什么好过的?”田浩叹了口气:“这样吧,先请李夫人带着医女们,给她们看看身体,估计都有不少病的吧?看好了调理一个冬天,等开春了,要是她们想的开,我就派人送她们去江南老家那边,那里的工坊需要用人,而且那里的人不知她们的出身和经历,就说她们都是孤寡,且她们都是西北这边的女子,脾气大,嗓门高,又爽朗大气,老家那边水一样的男人,是不敢欺负她们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王破觉得这个主意挺好,更妙的是,田浩都没他的气哎!
“就怕她们不乐意背井离乡。”田浩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时代的观念,就是人离乡贱,物离乡贵。
“她们都有卖身契,你可以买下她们,然后在衙门里过一道手续,给她们办个良籍,立个女户,反正她们也没孩子,将来要是能嫁人自然最好,不能的话,就你这里的工钱和待遇,也能攒下一笔,给自己养老。”王破建议田浩走一道手续:“要是不想走的话,就只能自谋生路了,你不可能顾得了所有人。”
他不想让这个人太累。
田浩已经做得很好了。
“行吧,吃点子东西,我让人在肉夹馍里夹了点辣子。”田浩换了个话题:“还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嗯,洗手,坐下边吃边说。”王破去净手,然后不客气的坐在那里,拿着肉夹馍啃着,顺便听田浩说什么建议?
“那天你跟大哥哥他们说商队的事情,我看了一下,通商是不可能断绝的,商队来往不可避免。”田浩道:“可有千日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防不胜防的道理,大家都懂,不如这样,既然是买卖,就单独画个地盘出来,交易不就得了?”
“你是说,跟宋时的榷场一样?”王破立刻就想到了一点,只是随后摇了摇头:“此时非宋时可比。”
宋朝那会儿,强敌环饲,疆域不断缩小,指望榷场收拢资金,控制交易盐铁和茶叶。
同样的,那个时候,辽金也都控制马匹交易,不给宋朝输送战马等等物资。
其实那个时候,都是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他们不是,他们跟外族别说微妙的平衡了,见面不打死就不错了。
“不不不,不一样。”田浩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说,在关外,修建一个很大的交易场地,我们可以派兵驻守,再修建个平坦的大道,方便商贾们往来运送货物,跟关外那些商队所在的部落,事先说好,这个地方只用来做买卖,双方都不可破坏!不然以后谁都别通商了,损失的又不是咱们这边,但是一旦建成了,那地方就是咱们的了,拓土千里说不上,三十里地差不多。”
这个时代,二十里地的距离,也是马车一天最常走的距离。
如果跑得快一点儿,路况好一些的话,三十里地也能达到。
比如说,如果都是田浩铺设的那种水泥公路,别说三十里地了,就是四十里地也能跑出来啊。
而按照时下的习惯和规矩,开拓版图超过三十里,就能封爵!
甚至连圣人都得举办隆重的仪式,祭告太庙,子孙后代开疆拓啦!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王破还真不知道,田浩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才子,竟然野心这么大,不费一兵一族,竟然就要开疆拓土。
“那地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西北贸易城!”田浩一拍桌子,野心勃勃的道:“你想啊,等外族的人,吃咱们的粮食,穿咱们的布匹做的衣服,种的棉花做成的袍子,再跟我学会圈养牲口,不再逐水草而居,而是固定下来,就在草原上给他们牧牛放羊跟养马……再提供奶制品和羊毛皮草……吃的盐巴茶叶都是咱们给提供的,一旦不听话了,直接断了他们的供给,这就叫控制民生!”
“等等,你慢点儿说,我想一下。”王破连肉夹馍都不吃了:“你的这个想法很特别啊,以前没人这么想过,只知道控制盐铁等物,外族也是一遇到了灾年就成群结队的来这边打秋风搂草谷,若是能好好相处,当然是好的,加上西北大营的震慑,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不喜欢打仗?”田浩乐了:“我以为你乐意带兵打仗的呢?看你这总督做的风生水起的,都带人去了风月街了。”
“我不喜欢打仗。”王破摇了摇头:“谁不喜欢太平盛世呢?疯子才乐意刀头舔血。”
“对,打仗是会死人的,战争狂才乐意打仗。”田浩忙不迭的点头认同他的话:“脑子有病,心理扭曲的人才喜欢打仗。”
虽然前世他也在电视上见过不少战争场面,但那不是艺术加工就是离他很远的国外,那些都是政客的手段,再说了,政客们也不爱打仗,他们要的是政绩,不是想看那血糊糊的战争场面。
一般的武装也不是非得要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他们只是在显示自己的武力值,以起到一定的筹码作用,适合谈判的时候,成为底气。
“对,就是这个意思。”王破低头又拿了一个肉夹馍啃:“你要开个商贸城,是要用水泥砖头,在关外建个桥头堡么?”
“嗯,可以多建起来,相互勾连,成为犄角之势,有兵道暗通款曲,再建几个炮楼,火力交叉点,震慑外族,让他们不敢起二心。”田浩叹了口气:“既要跟他们怀柔,也得展现一下咱们的武力,这样买卖才能长久的做下去。”
第419章 回京述职啊!
“是这个道理。”王破也觉得田浩的这个设想不错:“但你这个只是个框架,还得需要细细的补充完整,这可不是个小事儿,要是真的能建成,那么以后西北关隘不用直面草原,前头起码有个缓冲。”
王破想的比田浩更加的全面。
田浩是看重贸易城的地理位置,和不声不响的扩充地盘,以及火力配置武力震慑等等,可王破想的是以后,一旦开战,这里瞬间可以成为一个桥头堡一般的存在,甚至是有地道连通西北关隘的大营……。
俩人是一顿的畅想啊!
不过还是要过日子的,王破这边忙政务,田浩那边迎来了入冬之前,西北这边最后一次商队潮。
以前只有十几支商队,现在却有三五十支商队来往西北。
西北这边因为商队的到来,以及田浩大量雇佣人手做工,而显得有了几分繁华的雏影,但刚刚萌发的勃勃生机,是很脆弱的,田浩小心翼翼的经营这份产业,他不怕赔钱,但是怕手下的工人们经不起风浪。
等到过了重阳佳节,西北这边逐渐消停了,进入十月,都飘雪了的时候,王破也将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
去总督府那边给那些粉头看病调养身体的李夫人带着医女们回来了,一个个脸色尚可,只是精神欠佳。
“是累了吗?”田浩亲自去迎接,以示慎重。
“不是。”李科请夫人带着她的女学徒们回去,泡个澡,梳洗一番,田浩在田家大酒楼那里摆了八大碗的席面,请她们吃一顿。
“那是?”
“是那些姑娘们有些惨。”李科叹了口气:“我夫人还好,但是那些医女都是好人家的闺女,从来没想过,那些楼子里的姑娘,生活是如此的不容易。”
他告诉田浩,陕甘总督府收留的那些姑娘们,全都没有回家!
所有人都决定告诉家里人,就说自己死在了外头。
就算是西北民风开放,进了楼子里的女人,出去也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与其给家里人蒙羞,不如就当自己死了吧!
其次是那些姑娘里,有很多人身体极度虚弱,在总督府里养了不到半个月,就去世了二十几个。
几乎是每天都有人咽气,不过她们都是含笑离世的,等到李夫人带人过去之后,给她们检查身体,没有几个是不虚弱的,全都气虚两亏,而且亏的厉害。
全都有千金病,也就是妇科疾病。
每日吃药擦洗,还是有人不断地离世,一直到过了重阳佳节才好了一些,因为没勇气活下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人都一心活命,每日吃饱穿暖,积极治疗,药材也不缺,可算是让她们好转了起来。
就是医女们心里难受的很。
“这个世道啊,对女子太不公平了。”李科大夫道:“我夫人心情不太好,长生公子勿怪。”
田浩叹了口气:“怪什么呢?该怪谁呢?这个世道不是对女子不公平,是对弱者不公平,如果那些女子各个都是花木兰,你再试试?或者河东狮,谁敢欺负她们?不过是……。”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吃饭的时候,虽然说是接风洗尘,但是因为女子多,就没喝酒,喝的是花果茶。
其中有几个医女,甚至大胆的跟田浩提出了申请:“我们几个想再去看看那些姐姐们,以后或许会成为执业医女,为天下女子祛除千金病痛,希望长生公子准许。”
李铮大夫看了看他坐的稳当的妻子,李夫人只是笑着看那几个医女。
一点都不怕田浩是否生气,或者不高兴。
“好,有这个雄心壮志就好,本公子希望以后诸位姐妹都能成为名留青史的医女!”田浩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相当的高兴。
这可是妇科大夫的预备役啊!
“多谢长生公子!”几个医女听了田浩的话,双眼都放光了。
她们在这里跟着先生,既李夫人学习医术,其实也只是学了个理论,纸上谈兵而已,可是这次去却是实践。
她们几个是偏科的,更喜欢妇科一些。
又因为实践的时间太短了,想着继续去那边,可以照顾那些姐姐,还能实践出真知。
“需用什么药材尽管说,你们先生这里都有,没有了就跟我提,我给你们想办法,如果能多培养一些医女,就多培养,西北这里地方这么大,人口那么多,却没几个合格的医女,女子本就柔弱,避讳颇多,要是没个好医女,以后女子病了都不知要找谁去看。”田浩鼓励她们:“遇到事情也不要退缩,你们的背后靠着的是我,我背后是定国公和平国公,知道吗?”
两个国公爷抬出来,连皇子都能镇得住。
“是,多谢长生公子!”这下子,她们几个底气更足了。
后来散了这顿接风宴之后,田浩叫田忠管事送了一笔奖金给李夫人她们,分给医女们。
又跟回来的王破说了此事,请他吩咐下去,照顾一下医女们。
“我知道了。”王破立刻让人给总督府那边送了消息,务必要照顾好那些姑娘,以及过去照顾姑娘的医女们。
谁敢骚扰她们的安宁,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那边的人不至于不听话吧?”田浩问他:“不会有人阳奉阴违的哈?”
“他们不敢。”王破道:“那个把总等人,就是他们的例子。”
王破已经将把总等人关押候审,查了他们的底细,吃空饷很严重,小错误也很多,最后被王破抄家,将空饷勉强补上了,随后所有人都被发配去了海疆效力!
也就是海潮老家那边。
一下子,整个西北的各种武力编制都绷紧了皮。
而王破也是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将要上给朝廷的东西,发了出去。
第一个《西北整顿疏》,是王破单独上的,是他担任陕甘总督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在官面上,上的奏疏。
王破跟丁海的联名奏疏,是第二个上的;
第三个则是田浩提的那个,在关外之地,建个“西北贸易城”的提议,除了官面上的提议,私底下他还给命理司上了报告汇总,单独给大司命写了三个汇报。
他写了整整半个月才把东西都写好,派人一口气都送了回去。
包括田浩他们给定国公府的家书,以及给友人们的书信。
“这个时候才上奏,来得及吗?”田浩看着外头落下的鹅毛大雪,屋里的炕桌上,摆着的是火锅,麻辣火锅,还有手切的牛羊肉,一些白菜木耳等物。
最主要的是,还有田浩特意叫人收拾出来的黄喉、鸭肠、毛肚……。
“我故意的。”王破给他将一大盘羊肉倒了进去:“这个时候上报,按照六部的办事规矩来讲,年前封印能有个回音就不错了,若是要办事情,怎么着,也得年后开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