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依石
当然,这次卧底行动中,他们也数次面临险境,有一次差一点点就命丧黄泉。
为了取信于迟氏,也为了保护自己,十六公子主动喝下了迟氏给的秘药……
迟清荷坐在帐篷的坐榻上悄悄观察十六,见他面色正常,举止干练利落,才稍微放心了些。
十六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包裹,对迟清荷说,“迟小姐睡一觉吧,我们在这里驻扎两个时辰后继续赶路,今晚不会休息了。”
迟清荷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种不要命般的赶路模式,闻言立即躺平闭上眼睛。
十六坐在另一边,抱着胳膊靠着帐篷,几个呼吸后进入浅眠。
这样的状态下,营地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即醒来,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应对。
……
新皇登基的日子终于定下了,钦天监的官员快掉光了头发,把选出来的黄道吉日一个个解释得天花乱坠,新帝才不紧不慢地圈定了一个。
元化二十四年六月十日,天帝赦罪,诸事皆宜。新帝将于此日祭告皇天后土与列祖列宗,举办登基大典。
至于改元,则要等到来年。
这是以“元化”二字打头的最后一个年了,下一年开始,整个国家的纪年会变成新帝的年号。
秋华年在整理自己和杜云瑟的正式礼服,登基大典那日,他们都要进宫朝贺,秋华年要穿县主吉服,杜云瑟则穿朝服。
虽然杜云瑟的官职还没有正式升上去,但天子已经下令让礼部送来了正三品的朝服。
三品官员才能穿着的紫袍上绣着孔雀的图案,乌纱头冠共有五梁,两侧帽翅饰以金纹,镶金革带与象牙笏板、牙牌一应配全。
新帝在登基前处置了宫变的罪人,登基之后,便要开始名正言顺地封赏功臣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想在新帝登基后保持自己的地位,之前夺嫡时却没有站队太子的人,如今都在挤破了脑袋地找门路、表忠心。
杜府每天都能接到一大摞帖子,全是攀关系拉交情的。
有的帖子角度之奇特,让秋华年看了忍俊不禁。
“这人有个儿媳是襄平府人,儿媳的兄弟几年前给他们送过秋记红腐乳当年礼,他吃了后‘惊艳不已,念念不忘到如今’,这叫和我‘神交已久’。”
秋华年把帖子放回去,笑着摇头,“照这么论,裕朝大半人都是我的熟人。”
对于这些帖子,秋华年的态度是帖子可以递进来,礼绝对不收,那些悄悄拿出珍宝玩器和巨额银票开路的,直接关门拒绝。
家里下人少,关系简单,秋华年又擅长管理,全余和乌达正铆足了劲地争个高下,没人敢偷偷收好处开后门。
这些帖子收进来,秋华年和杜云瑟一个都没有回复,只是看过一遍,记下都有哪些人,做到心中有数。
新帝正在吊这些前朝重臣们的胃口,在得到满意的结果前,不会让他们安心的。
杜云瑟从宫中回来,秋华年让人把两套华贵的礼服收下去好好熨烫妥帖,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
见秋华年面有疲惫,杜云瑟上前帮他轻轻按捏太阳穴。
“华哥儿多歇一歇,帖子和礼服都不着急。”
杜云瑟的力道非常到位,不轻不重刚刚好,秋华年闭眼享受了一会儿,拉住他的手。
“我今天没干多少事,只是精神不太好,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杜云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
府上的太医在谷谷和秧秧出生半年后回去了,不过秋华年想请,只是往太医院递个牌子的事。
秋华年摇头,“没那么夸张。身处巨变之中,即将开始新的生活,难免会有些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杜云瑟点头,告诉秋华年一个好消息。
“再有两日,小舅舅就要回来了。”
秋华年听了,果然精神一振,“正好赶得上登基大典,太好了。”
新帝登基之后,他就要想办法为梅家洗清冤屈,并给十六恢复身份,把他接出宫来。希望十六这次回来,能给他肯定的答复。
秋华年不清楚十六和新帝之间的过往与感情,但他看得懂局势。
新帝如今已经成为万万人之上的最大的封建集权者,他若真的有意给十六爱人的身份,不过是一句话一道旨的事。
但他一直没有动作,也没有批复那些选妃立后的折子,可见他有其他的想法。
无论那想法是什么,秋华年都不想已经受了数不清的苦的十六再去沾染了。
新帝想要做一个明君,他是一个冷静理智的、有远大抱负的君主,不是一个疯狂的、荒唐的暴君,只要做好计划,秋华年不怕他不放人。
杜云瑟见秋华年打起精神,唇角微微勾起。
几年前,在梅争春墓前,他曾立下誓言,一定要为华哥儿找回亲人,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不会退缩。
新帝的心思,杜云瑟猜得到几分,想让十六顺利出宫,除了他们需要努力的外,还得十六自己去开口。
如果十六真的铁了心要留在新帝身边,秋华年也只能尊重他的意愿。
秋华年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院中的葱葱绿植,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希望他幸福。”
第194章 郁闽
闵乐逸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百无聊赖地磨匕首。
朝廷改天换地,新帝即将登基,京城内外都在戒严,闵乐逸不能像以往一样轻松地改装出门游玩。
吴小将军已经回来了,但他同时管着京城的防务和京外大营,忙得一个人恨不得能掰成三个来用,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正式拜访闵家。
人不能来,但各种小礼物和信件一直没断过,闵乐逸一日就能收到一份,全是让人送来后托虎符偷偷送到他手上的。
礼物有各种花纹的匕首、某条街巷的小吃、某府花园的绣球花,一看就知道是在执行公务时即时挑选的,信中写的也是京中日常。
在不能随便出门的时期,这些信成了闵乐逸每日最大的消遣与期待。
闵乐逸现在只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该怎么和家里人开口说这事呢?
等新帝登基大典之后,京中的管制逐渐放开,吴深也会闲下来,到时候,吴深就要来正式拜访闵家了。
闵乐逸可以想到,如果吴深上来直接来一句提亲,自家兄嫂的表情会多么精彩,事后自己又会面临多少“审问”与调侃。
把磨得无比锋利的匕首放在一旁,闵乐逸拿起供在架子上的双环扣,开始出神。
吴深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亲自来见他,反而让闵乐逸更加体悟出对方的好来。
只有真正重视与尊重,才会慎重挑选上门的日子,在外事落定、加官拜将后以最好的形象登门。
吴深回到京中后,闵乐逸心中的不安全部消散,只剩下羞涩与悸动。不见面比见了面还想对方想得多。
“虎符,你说我直接去给兄长说怎么样?”
虎符一边收拾架子一边回答,“衙门不上班,大公子一直在家里,哥儿去前头说吧。”
闵乐逸苦着脸,“要是真这么容易,我早就说了。”
他该怎么给兄长开口?“我的亲事不需要担心了,我自己找了一位,是传说中的吴小将军,我厉害吧?”
虽然是实话,但真这么说,闵乐施一定会先怀疑弟弟是不是魇住了。
要说明白他和吴深的前因后果,就要从久远的襄平府讲起,再讲到京城城隍庙惊魂,讲到元宵节的灯火,讲到京外地牢,讲到巷口赠玉……
闵乐逸数了数这一连串事情中,自己犯了多少事,瞬间没了勇气。
兄长虽然与父亲一样性情温和内敛,但毕竟是大理寺的官员,几年下来,积累了不低的官威,真板起脸来,闵乐逸还是要怕一怕的。
虎符看热闹不嫌事大,“大不了就是罚写字和读书,还有不许出门啦,哥儿的胆子怎么这么小了。”
哥儿和吴小将军的事,连他一开始都被蒙在鼓里,这个事情必须阴阳怪气一下!
闵乐逸看了一会儿晶莹圆润的双环扣,猛地攥紧了手,“我们走!”
“真的直接去找大公子和夫人?”虎符没反应过来。
“不,让人备马车,我们去华哥儿家!”
……
以闵乐逸和秋华年的交情,上门拜访不需要提前递帖子,直接去就行了。
京中四处戒严,闵乐逸不好乔装打扮出门游玩,但乖乖坐着马车去杜府拜访还是没问题的。
之前闵乐逸怕打扰宫变后开始忙碌的秋华年,一直没有上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杜府附近的街巷样貌变了许多。
虎符趴在车窗往外看,“哥儿你看,这一溜的树好多换了,看土是新栽的。”
“原本这里有许多卖小吃的小贩,现在都不见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来。”
“嘶——这个棚子是倒了嘛?还没来得及修。”
闵乐逸目光扫过棚子倒塌的柱子上的血迹,心中一凛。
他隐约听人说,庶人嘉泓漪、嘉泓瀚等人逼宫那日,杜府也受到了多次攻击。光凭想象难以了解全貌,看见这附近未完全处理干净的战斗痕迹,闵乐逸终于感受到了其中惊险。
马车转过一条胡同,车夫熟门熟路地朝杜府接近,闵乐逸收回目光,余光突然扫到一道身影。
“哥儿?”虎符不解,闵乐逸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突然收紧了。
虎符朝闵乐逸刚才看的方向看去,吓了一跳。
“那、那是……”
闵乐逸抿了下嘴,把头扭到一边,“快些赶车,不用理会。”
然而事与愿违,杜府在宫变时被围攻过,现在是城防检查的重中之重,一队巡查官兵正巧路过,按流程拦下了不知底细的马车。
车夫取出闵乐施的腰牌,给官兵们解释自家主人的身份。
这一耽搁,方才闵乐逸和虎符看到的人注意到了马车,也听见了马车中的人是谁。
面容憔悴,穿着一身白衣的消瘦青年眼睛一亮,看着飞速放下的车帘,回想车内惊鸿一瞥的身影,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他在原地踟蹰不前,即将鼓足勇气上去问候时,外面的胡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看见如今京中与杜云瑟合列第一新贵的吴深将军策马而来,在马车旁勒紧缰绳。
高大的骏马打着响鼻,精准停下,硕大的马蹄踏起扬尘。
吴深看了眼车夫,“这是大理寺评事家闵小公子的马车,不用盘问,送小公子去杜府找县主说话。”
马车里的人应该是小声说了句什么,吴深突然扬起灿烂的笑容,在马上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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