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依石
秋华年清醒了一点,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说,“你在书院要照顾好自己,家里钱是够用的,别省吃俭用,吃饭要吃肉,看书要点灯,冷了就花钱添炭,要是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
秋华年咬住杜云瑟干净修长的脖颈,磨了磨自己尖尖的小虎牙,留下一个暧昧的水印。
“……我总有办法治你。”
杜云瑟呼吸霎地粗重起来,身体僵直,立即将秋华年放回了炕上,不敢叫他继续贴着。
秋华年目光玩味地从下到上一寸寸扫视杜云瑟挺拔的身体,修长的双腿、劲瘦的腰肢、饱满的胸膛、滚动的喉结、暗沉到仿佛想一口吞掉自己的眼神。
他笑眯眯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
两人在屋里闹了一会儿,秋华年彻底清醒了,穿上御寒的衣物走出屋子。
孟圆菱也醒了,秋华年让巧婆子把饭菜热了端上来,自己去叫两个孩子起床。
休息这一两个时辰已经足够了,再这么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不吃晚饭对胃也不好。
饭桌摆在一边的花厅里,一大伙人热热闹闹,围着圆桌子坐下,秋华年让巧婆子也上桌吃,他们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家,没那么多讲究。
巧婆子在祝家的大厨房帮厨多年,手艺很不错,秋华年让她简单做点,但她也想第一顿饭在新雇主面前露一手,于是做了一大盆考验功夫的酸汤鱼丸,蒸了一屉包子。
鱼丸洁白Q弹,口感上佳,一吃就知道是用鱼肉先打的,浓白的鱼汤混着酸菜的鲜味,里面还加了细细的龙口粉丝,只喝一口汤,便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秋华年边吃边问巧婆子这顿饭的花费,巧婆子细讲下午出去见到附近的情况。
“从咱们这条街出去,往后走两条街,有一个菜市,新鲜菜果和鱼啊,肉啊,应有尽有,还有卖海货的,现在冬天果蔬少,我打听过了,到了春夏,能买到的就更多了。”
“菜场门口路边上,还有许多打别处来的人买卖小吃,今天用的酸菜就是从那儿买的。”
“一条两斤的鲫鱼三十文钱,酸菜十文,粉丝十文,其余菜加起来也有十文,除了鲫鱼,其他的都没有用完。”
秋华年心算了一下,这一顿饭就吃掉了六十文钱,襄平府的食材价格几乎比漳县贵出一倍,原本园子里随手就能拔到的蔬菜,现在都得花钱买了。
难怪说生活在府城里,连吸口气都要花钱呢!
“你在祝家,一个月月钱多少?其余人的呢?”
“我这样的帮厨,一个月八钱银子,一般来说离主子近的工钱多,离主子远的工钱少。我闺女在大少夫人房里,一个月有一两,我男人修剪花枝,一个月也就五钱,不过我们吃的住的主家都是包的。”
秋华年点头道,“以后你的月钱从我这里取,不用再拿祝家的了。”
苏信白留下一个知根知底的厨娘,已经帮了大忙,秋华年不打算在月钱上占小便宜,反正也不是出不起。
“你会记账吗?”
“我不认识字,但我们做下人的,也有自己记账的方法,只要给我纸笔就能记清楚。”
“好,那你待会儿跟我来支月钱和买食材的银子,我们家一日的伙食费是一百文,平时做家常菜即可,如果需要做席面,我会再单独给钱。”
“买食材的银钱,每五日领一次,你记好账,每次对好了前五日的账,再领下五日的。”在管理人员方面,秋华年驾轻就熟。
巧婆子原本想着这一家人来自乡下,估计没什么见识,需要自己提醒指点。现在见秋华年行事有条有理,态度温和却不容置疑,忙把原本的那些小心思压了下去。
孟圆菱呆呆的看着秋华年,吃过饭后小声对秋华年说,“华哥儿,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和那位厨娘连话都不敢说,生怕说错了她笑我。”
秋华年掐了掐他的脸,“巧婆子是我们雇来做饭的,你是甲方——你是主家,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说的有道理,还怕她不听吗?”
孟圆菱没有问秋华年甲方是什么意思,以为只是华哥儿口误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来到府城后,他还有许多需要适应和学习的。
清风书院的入院考试在正月十六,今天已经是十三了,没剩下几天了。
杜云瑟和云成稍微适应了一下环境,便在书房苦读了。
比起杜云瑟,云成的压力更大,虽然杜云瑟已经评价他可以考入丙字班,但清风书院毕竟是全辽州最著名的学府,每年想过试入学者数不胜数,通过者寥寥,云成肩上的担子不轻。
两个学子在书房苦读,秋华年几人没有打扰他们,这两日一直待在家里,收拾行李,熟悉宅邸。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是杜云瑟的生辰。
杜云瑟和秋华年一个生在正月十五,一个生在八月十五,放在一起一看,叫人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奇妙。
因为第二天就要去考试了,这个生辰只简单的过了一下。秋华年让巧婆子煮了长寿面,多做了几道好菜,自家人吃了一顿席。
秋华年早就给杜云瑟织了一个花色复杂的毛线垫子,里面填充着鼓囊囊的新棉花,作为生辰贺礼。
去书院上学的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带上这个,会舒服不少,秋华年也是有丰富上学经验的人。
对杜云瑟来说,比起礼物的价值,秋华年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华哥儿瞒着自己织了许久,才织出这个垫子,杜云瑟都有些舍不得用了。
过完生日后,就到了清风书院的入学考试。
天刚一亮,杜云瑟和云成便起床了,两人换上书生打扮的衣服,头发用儒巾包住,背后背上了书箱。
云成衣服里面鼓囊囊的,被孟圆菱拉着硬加了不少层衣服,杜云瑟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两人都是身高腿长的,身材优越,这么穿也不显得臃肿,自家夫郎的心意,只能好好应下。
秋华年和孟圆菱都艰难的早早爬起来,吃过巧婆子准备的早饭,送他们出门应试。
云成把马车从后门牵出来,载着两人朝清风书院的方向驶去。
孟圆菱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华哥儿,你说云成他能考进去吗?”
秋华年笑他,“都已经到府城了,你才想起来担心这个。”
孟圆菱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云成肯定能行的,但我就是……哎!”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走吧,趁家里现在没事,你陪我去附近逛逛,转一下心神。”
他们所居住的宅子在一大片居民区里,环境很是幽静,要朝外面走过一两条街,才能看见铺子和络绎不绝的行人。
今日清风书院开山门,街道上十分热闹,一辆又一辆马车朝着岫岩山的方向驶去。
也有雇不起马车的书生,只能背着书箱,徒步走到山上。
孟圆菱看着那些书生,再次意识到自己和云成有多么幸运。
“华哥儿,我和云成昨晚商量过了,在府城常住,我们不能总白吃白喝你们的,我知道房租你肯定不收,但伙食费你至少该收些。”
秋华年了解云成小两口的秉性,点头道,“那就按一日二十文算吧,吃更好的也不用再补。云成不常回来,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孟圆菱终于安心了,笑出了两个小酒窝,耐不住好奇的性子,蹦蹦跳跳的看街道两旁的风景。
“华哥儿你看,这家铺子的绸缎居然就这么摆在外面,也不怕晒坏了。”
“这家铺子是卖什么的?味道好香啊。”
“这家、这家,他家门口怎么还有说书先生呢?”
……
秋华年之前在府城时逛过几次街,没有孟圆菱这么大惊小怪,但时隔大半年再次看见繁华热闹的街景,还是非常开心的。
两人慢悠悠从这头逛到那头,逐渐走到了巧婆子之前说过的菜市。
菜市门口有许多卖小吃的人,还有撂地卖艺的,掐指算命的,买卖活物的,热闹极了。
孟圆菱的眼睛一直盯着一只穿着人的衣服的猴的看,耍猴的看见,指挥猴子过来,递给他一颗蚕豆,不停地作揖。
孟圆菱被逗乐了,给了小猴子一枚铜钱,那耍猴的又是一大串吉祥话。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秋华年的目光被一个笼子吸引。
到人小腿高的竹笼里,端坐着一只三个月大小颜色雪白的猫。
长而柔顺的毛发,一蓝一金的鸳鸯眼,端庄优雅的姿势,微微抖动的耳朵,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身份。
——山东狮子猫,颜值相当高的中华本土猫咪,在秋华年曾经所在的那个现代,纯种的山东狮子猫几乎已经绝迹。
秋华年很喜欢小动物,之前做生活博主时,散养了两条狗,一只猫,还有三只兔子,萌宠为视频增色不少。
现在到了府城,有条件了,秋华年想再养一只宠物。
秋华年问笼子后面的人,“老板,这只猫怎么卖?”
“五钱银子,再买一条鱼聘它回去。”
孟圆菱瞪大眼睛,“这猫也太贵了,农村的猫崽子都是生下来谁想要就送谁的。”
卖猫的老板笑道,“这只猫的品相,就值这个价,它可是狮子猫,漂亮而且脾气好,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家眷都抢着养呢。”
秋华年也觉得有些贵了,但不是不能接受,这只猫合他的眼缘,正巧出来碰上,都是缘分。上辈子没机会养一只纯种狮子猫,这辈子怎么能错过。
“这只猫我定下了,我去菜场买鱼,麻烦老板等一下。”
“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是古人养猫的浪漫仪式感。买猫不止要花钱,还要给猫出一份聘礼。
秋华年挑了一只一斤的鲜嫩鲫鱼,拎着串鱼的草绳回到原地方,隔了几米,听见了争执声。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指着猫贩的鼻子,语气尖利。
“你这个人好不识好歹,任凭你说你的猫定给了谁,我家小姐想要,都只能是她的!”
“不就是想多要钱吗?一两银子够不够?二两?三两?”
“我劝你见好就收,我家小姐可是辽州左布政使苏大人家的千金,真惹恼了她,把你抓进大狱里打一顿,猫笼收公,一分钱都没有!”
第67章 苏信白
那位卖猫的也是个倔脾气,梗着脖子道,“我管你左布政使、右布政使的,这猫已经卖出去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改口!”
他原本带着个老气的貂绒瓜皮帽子,半张脸埋在厚实的毛线围脖里,此时情绪一激动,抬手取下了头顶的帽子散热,几缕汗湿的额发垂下,露出眉心隐约可见的红痣,竟也是一个眉眼精致,年纪不大的小哥儿。
苏小姐的丫鬟气得直骂,“你、你!刁民!居然敢这么称呼布政使大人,我这就让衙门来抓你!”
卖猫的小老板毫不弱,“好啊,我就怕你不去,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尽管来清风书院抓我闵乐逸!”
原本一直矜持站在丫鬟和婆子们的簇拥中的苏家小姐,听见清风书院和闵这个姓,帷帽后的脸上神情终于变了一下。
“紫竹,回来吧,这只猫品相一般,我要挑个更好的。”
丫鬟紫竹悻悻瞪了眼闵乐逸,啪的踢了脚猫笼,“什么野玩意儿!”
小狮子猫受了惊,嗷呜叫了几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闵乐逸怒气上头,大冷天气,居然一下子撸起了袖子,露出两只雪白的小臂,在空中挥舞,“苏信月,你是不是找打!”
苏家小姐苏信月抿了下唇,往下拉了拉装饰着珠翠的帷帽,后退了半步,一群丫鬟婆子赶紧把她护在身后。
她们大多已经想起来这位闵乐逸是谁了——传说中月前在辽州按察使夫人举办的宴会上,和几位官家小姐公子大打出手,最后被抓回家里禁足的清风书院山长闵太康的幼子!
这个不久前从南边来襄平府的哥儿,没有一点氤氲水乡养出的温柔小意,争强好胜,粗鄙不堪,都快成襄平府官眷中流传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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