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寓风
池远舟:“买铺子也行呀,我家管事说,那边铺子可便宜了,咱们还能做邻居。”
沈青越:“不买,你看看我脸上,写着两个字——咸鱼。”
池远舟:“……”
哪儿咸鱼了。
沈青越简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前怎么催,他都懒懒散散的不给看稿子,结果前几天一给,好家伙,给的《少年名捕》是足够印三本儿量!
还没结尾!
池远舟都不知道这故事到底能有多长,而且这故事比看话本子有意思多了。
张叔阳也跑去对岸做生意了,他趁着没人搅局,赶紧就和沈青越把文书签了,这书只有他们两家的份儿。
不买铺子就不买吧,只靠印书沈青越也是他的摇钱树。
如今《长腿鸟》和《幼学童蒙》已经卖进京城了,经过张叔阳的不懈努力,还有陈嵘和他妹妹向亲友们的推荐,这两本南方边陲小城的书,已经进入了京城各大书铺,还进了不少贵族家里。
前一阵子还有从京城来的书商来找沈青越买《长腿鸟》,想在京城刊印,池远舟庆幸,当初和沈青越合作了,又无比地后悔,怎么就让张叔阳横插了一脚呢。
趁着张叔阳不在,他把锅全甩张叔阳身上,不是他和沈青越不想卖,是《长腿鸟》已经和海康来的张公子签好文书了。
那名书商倒也没强求,来了两次,见沈青越确实不卖,就改找池远舟订货了。
宝峰卖三百五十文一本,京城能卖到四百五十文,书又好装好运,来都来了,他找池远舟订购了两船。
已经有一阵子没印了的《长腿鸟》再次加印,沈青越的荷包也跟着又鼓了一回。
走之前,那名书商还问他们有没有那种精美的收藏版,沈青越这才知道原来收藏版也流行到京城贵族圈去了。
可惜他没有,估计张叔阳自己都已经送完了。
没几天后,陈嵘从江通军营里给他写信,信上说他的堂弟很喜欢《长腿鸟》,在京城花重金买到了两套收藏版本的《长腿鸟》特意送了他一套,但他觉得他收到那套行笔有些凝持,不像是沈青越画的,问是不是有人偷偷临摹伪造,沈青越知不知道。
另外他和堂弟吹嘘认识《长腿鸟》作者,问沈青越有没有多余的《长腿鸟》画卷,他想送他堂弟一幅。
搞得沈青越也不敢细问是他哪个堂弟,翻出来一份儿旧卷轴让送信的传信兵给他送去了。
晚上沈青越跟姜竹调侃,“说不定我的画都送进皇宫了。”
姜竹“嗯”一声,躺了一会儿,又翻来覆去。
皇宫太遥远了,他没什么实感,但明天他要去见县令,很有实感!
见县令他倒是不怕,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听说新来的县令比之前的县令还年轻呢,也挺随和的。
不过代表书院去,他就怕了。
光想一想明天全宝峰的所有书院的山长都在,就他一个文盲,他都要麻了。
姜竹忍不住又摇了摇沈青越,“明天,真要我去吗?”
沈青越打个哈切,“赵先生不是说陪你去吗?”
姜竹:“可是,那也是我说……”
沈青越:“不是说就是新县令和大家见见吗,说不定人家都没空听你们说话呢,就是把人叫到一块儿勉励你们几句,都不用你们说话呢。”
“哦。”
没一点儿和领导开会经验的姜竹很不安。
年初年尾县里也会召集书院派人去开会,不过那时候多是事务性质的,布置些文教任务之类,他们书院都是派贾学彬去,这次不一样,新县令上任了,点名要各个书院的山长过去。
姜竹这山长当的那叫一个心虚。
他今年也忙,都没怎么去蹭课听,整个书院除了今年才开始开蒙的孩子,大概数他学问最低。
哪有这样的啊!
贾文彬说去了之后要写名字,沈青越说那叫签到,可他的字又不好看,到时候别人写的都很好看,只有他写得还不如家业,多丢人啊!
姜竹忍不住碎碎念,“早知道就不该说我是什么山长。”
沈青越:“嗯,那写我名字,我去,这种场合又不能戴口罩,万一谁身上穿了什么我一靠近,边寒暄边过敏……”
“……”姜竹连忙道:“算了,还是我去吧。”
沈青越还吃着药呢。
张御医是个很仔细的大夫,给沈青越列了一大堆要忌口的东西和要注意的事项,还要他吃好几期的药。
如果吃药期间没注意,说不定就会功亏一篑重新来。
沈青越虽然老是抱怨张御医虚张声势故意吓人,更信孙大夫说的不用完全忌口,只要别过量就行,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忌口。
实在是张御医给开的药实在是太难喝了,口头禅还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公子再忍一忍,然后坚决不给他做成药丸子,更不许他喝完药马上就吃糖吃果脯,连喝水漱口都得等一刻钟后。
沈青越喝了两个多月药,喝得无欲无求,实在没勇气从头再来,只能老实忌口,那张单子上写的东西他一口不敢碰。
上次馋羊肉馋到要流口水了,一想到那药,就老老实实回家吃面条了。
沈青越不能乱碰东西,也不能乱吃东西,最近都不怎么往村里溜达了,县衙还是他去吧。
姜竹问:“我……我能让赵先生替我写吗?”
“当然能啊,又没说不让带代写的先生。”沈青越拍拍他,“放心吧,宝峰谁不知道咱们书院真正的镇院之宝是赵先生,你就当你是尊老爱幼,陪他跑腿的,我估计县令就是真问起什么,也只会问赵先生。”
姜竹想想也是,总算稍稍安心。
第二天一早,他赶车载着赵先生一起去县衙,然而完全不是沈青越说的那么回事。
县令根本就没说几句,就开始让他们说了,还拿着签名的册子一个一个问。
姜竹都要裂开了。
县令问宝峰文教如何如何,姜竹听得一脸懵,又问明年秋闱大家有什么规划,书院未来有什么想法,姜竹倒是有点儿想法,好好教好好学嘛,多买书,请好先生,让学生吃好喝好住好,多练习,多写文章……偏偏他们远,来的晚,签名字靠后,他想到的都被前面的人说了。
人家说的还天花乱坠,他都要听一会儿才听明白他们说的就是他想的那些。
轮到他的时候,姜竹人都是木的。
县令瞧见他,还夸道:“青竹书院的山长竟然如此年轻,后生可畏。”
姜竹心想,他一点儿也不可畏,他比较可怜。
只能干巴巴的把自己想到的又说了一遍。
县令不置可否,忽然问他,“听说青竹书院分蒙班与学班,蒙班的学生并不学经典,只学到简单读书识字,他们以后也要参加科考吗?”
当场就有人笑起来。
姜竹懵了懵,照实道:“不,大多是不参加的。”
县令:“之后呢?听说他们大多是附近村里的孩子,学完后继续耕田吗?”
姜竹点头:“嗯,也有想学画和其他手艺的。”
县令:“哦?”
姜竹:“有几个孩子想学竹编,上完课就去做竹编了,有学画的,也开始学了,还有想学石刻的、想去码头学做生意的,不过大多还是继续种田,农闲的时候,做些杂活,多门手艺,多个谋生赚钱的方法。”
县令笑问:“这些也有先生教吗?”
姜竹:“有的,冯先生贾先生会画画,村里有竹编作坊,乘舟书铺的作坊有石匠,先生们也能教他们算数记账,陈三公子说,会从衢国那边帮我们找些愿意来的画匠师傅和石刻师傅……”
池家和韶家的铺子、田庄,还有码头的各种铺子,其实都是需要会算账能记账的伙计的。
家业他们今年已经结业了。
他跟着贾先生在书院帮忙;姜壮壮非要去作坊干活儿,还和他爹娘僵持着,不过他爷爷奶奶已经动摇同意了;姜大望在码头当账房,干得马马虎虎,听他的意思,等再大一点儿,到十七十八岁,想跟着马五爷或者刘三学学做生意,往南去也行,目前家里还是不放心;姜田比他们小一岁,个子长得也晚,今年还要再继续多读一年;姜松和家旺他们几个勉强进了学班,暂时还是旁听的,今年准备试试考童生;江顺子则继承家里的买卖,跟他爹娘学种菜,受姜大望鼓动,最近也准备跟着姜望南一起到码头卖菜了,他能读能写,算数也对,其实账本写的比姜大望还好……
女孩子里,姜美月和另外两个小姑娘也决定跟着学班旁听,她们没法考科举,但是喜欢学,喜欢读书,家里原本不同意,沈青越说等她们学完了,可以聘她们在书院教书,或者推荐他们去池家、韶家那些大户人家教女眷读书,家里勉强答应了。
不过大多女孩儿结业后还是选了去作坊,沈青越给她们收拾了间屋子给她们描画,《长腿鸟》和正在刻印的《少年名捕》,还有一些花草、小动物图,将来都能用作走马灯素材,她们学过字,读过书,握过笔,临摹小画上手很快。
等陈嵘找到了靠谱的画匠,书院的画院开始正式上课,她们也能再过去学。
他们没指望培养多少书画大家,只要能学会还不错的谋生手段就够了。
受宝峰影响,镇南郡其他几县的书坊印话本子也开始弄插图了,会画画以后应该不太缺活儿干。
不画插画,画花鸟,画像,也是好谋生的。
沈青越的目标是画院的学生不用自己出去找活儿干,慢慢积攒口碑,靠口碑吸引书坊来青竹书院找她们。
另外还有不喜欢画画,也不喜欢竹编的姑娘,有人把书画改到刺绣上了,有想在村里做生意做买卖的,还有觉得年龄到了想说亲的,他们村识字的姑娘现在也是香饽饽,镇上、县城常有做媒的上村里打听,介绍的人家不少条件还不错。
姜竹觉得这没什么好笑的,就是回家种地也是不错的选择,农家孩子,大多还是想继续种地的,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实实在在的。
他觉得他们书院就挺好的,先生们讲课开心,学生们学得开心,上课时候开心,不上课时候也开心,想不想科考的都开心。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能提笔写自己的游记、日记,记录每天有趣的无聊的大事小事,就这么发展下去,他们书院肯定能行。
晚上沈青越听得直乐,“你就这么说的?把他们全怼了一顿?”
姜竹:“什么是怼?我是这么想的就实话实说了,我也不知道县令会问这个呀,他们说那些我又编不出来。”
沈青越:“嗯,真诚地把他们怼了一顿!”
姜竹顿了下,拽拽他头发问:“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呀?”
沈青越:“谁说的?县令骂你了吗,训你了吗?就该这么说。按他们那样培养,不见得能培养出一个状元,按你说的一直发展下去,说不定将来咱们书院能变成青竹综合大学。”
姜竹:“没有,县令说不错,挺有想法。”
他翻过身,侧卧面对着沈青越,好奇道:“什么是大学?”
沈青越:“就是培养各种各样的……有用的,没用的人才。”
姜竹:“没用的也叫人才?”
沈青越:“嗯,我就是没用的人才。”
姜竹笑起来,“不,你是人才。”
沈青越:“真正的人才明天就来。”
说完,他长长叹一口气,语气充满了忧愁,“真不想去码头啊……”
姜竹握着他的手,努力憋着笑意。
明天张御医就要来了,照旧会在码头给沈青越看病。
陈嵘信中说他要在宝峰买一批军需的药品,随船还会带几个先生过来,其中一个是江通郡的书画名门,对沈青越的画很有兴趣。
姜竹:“张御医不是说明天号完脉就是吃最后一次药了吗,忍一忍,再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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