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几个小家伙还在睡。
蒋父见着白子慕想去喊人,笑道:“怕是叫不起来,昨儿睡得晚,刚我喊了几次,他们都没起得来。”
昨儿忙完真睡下,已经快十点了,可蒋父睡了好一会儿,还听见这几个小家伙在屋里喊丫丫的,他过去看的时候,大概是激动得睡不着,蒋小一走了,他们又爬了起来,七个挤在龙猫床里蹦蹦跳跳。
小孩子本来就觉多,这会起不来正常。
除了找猪草,家里没什么活儿给他们做,睡晚些也成。
但等会两个堂姐要回家,孩子起来快一些,还能吃个早饭再走。
白子慕道:“父亲你叫他们不起来,那是因为你叫的方式不对。”
蒋父看着他又牛逼哄哄一副欠收拾的样子,手都有点痒了,没好气道:“你厉害,你去叫,我倒要看看他们起不起来。”
白子慕慢悠悠到了房门外头,敲了下窗户:“小的们,起了吗?我做炸鸡了。”
话刚落,门砰的被人从里头打开。
蒋小三头发乱糟糟,但眼里精光闪烁,还光着小脚丫子,急吼吼的,一脸不敢置信:“哥夫,你又做炸鸡了??怎么这么好呢?小三真是爱死你了。”
沈鸟鸟紧随其后:“还有鸟鸟,还有鸟鸟。”
“豆哥儿也爱舅父。”
没一会儿门口乌泱泱站着一群小萝卜头。
白子慕笑得一脸欠,顶着胸膛看向蒋父:“父亲,见没有,这不就起来了。”
蒋父:“……”
蒋大牛几人也哑了。
炸鸡是没有,可是有甜甜的豆浆,还有鸡蛋灌饼吃,昨儿剩了点五花肉,白子慕裹了点淀薯粉,也给炸了,几个小家伙吃起来,满足得不得了。
这都还没吃完,桂娘一行人就来了。
二伯父擦了擦手,同蒋父说今儿他要请一天假。
“干啥去啊?”蒋父问。
家丑不可外扬,可二房不算外人,蒋父是孩子们的亲小叔,没啥好瞒的。
“……我就想过去看看,给文娘撑个腰,以前是家里忙,离得又远,我们就没能经常过去,因此亲家母就当我们家没人了似的,可劲的欺负我家文娘不算,还想卖了糖哥儿,这次我们晓得了,不去黄家走一遭,那便对不住孩子了。”
蒋父听了半响,沉默了会儿:“这合该是跑一趟的。”
这都想卖了他们的小外孙了,晓得了还不给外孙出口气,那是不疼孩子才能做出来的事儿。
可黄氏为啥的欺负文娘,那还不是同刘家一样,嫌他们蒋家穷,不把他们放眼里,所以才敢可劲儿的‘糟蹋’文娘。
这次去了,黄氏心里不惧着他们蒋家,等他们走了,后头该怎样还是怎样,没准的还会变本加厉。
但不走一趟又不得行。
当你口袋空空的时候,即使讲的话再有道理,大家也会当你是在放屁。
这穷了,就是容易被人看不起。
白子慕挠挠头,咬了一口鸡蛋灌饼:“这老妖婆这么恶毒的吗?那等下我过去,好好恐吓恐吓她。”
蒋父和二伯立马扭头看他:“你也去?”
白子慕纳闷道:“小一叫我送大姐二姐回去,我不去怎么送啊?”
要是搁往常,二伯娘和二伯定是不敢麻烦他,毕竟白子慕也忙。蒋父想到的,他们未必想不到,但没有法子,可白子慕若是能跟着去……
白子慕是招上门的,以后便也是蒋人的人了,也算文娘小舅子,要是黄氏晓得她有这么个小舅子,后头还敢作妖?
那定是不能啊!
白子慕去村长家借了‘车’,回来给马儿套上,又往车上装东西。
鸡蛋,猪肉,豆腐,布匹,糖果……
这些东西,个顶个的贵,寻常走亲戚,送个一两样的,那都是极好的礼了,这会儿……
桂娘几人见了,眼皮都一个劲儿的跳,她们是来吃喜酒的,可不是来打劫的啊!
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银子了?这怎么能要啊!
文娘都心惊肉跳:“弟夫,别装了,别装了。”
大伯娘和二伯娘也跟着劝。
这孩子回娘家,走的时候带的礼越多,回了婆家脸上难免的有光,可这礼不是他们大房送的,二房送这么多,实在是破费。
蒋小一这会儿已经起了:“拿着吧,又没啥东西,大姐二姐难得回来一趟。”
他把布匹包好了放车:“这些东西,都是昨儿唐老板和裘老板他们送的,我们也用不着这么多,前阵子我们刚添了好些新衣裳,这会不缺穿,这料子裘老板送的厚,回去了大姐二姐给我那四个小外甥都做身厚衣裳。”
这村里人走亲戚,那多是穿好的去。
这次豆哥儿几个孩子来,穿的衣裳虽是干净,可又薄又旧,桂娘家的两个孩子还好一些。
文娘家的大黄和糖哥儿穿的应该是黄大有家两个娃子换下来的衣裳,昨晚给孩子脱衣裳睡觉时,蒋小一就发现了,糖哥儿和大黄里头的小衣裳,松松垮垮,那是烂得厉害,破洞了还不算,有些地方那料子都起了毛边,磨得不成样子,裤子上头还有好多补丁。
蒋小一看得眼睛都有些发酸,他之前过得苦,见他们大冬天的就穿那么点衣裳,不用想就晓得他们定是冷了。
他太知道受冷受饿有多难熬。
方才睡得迷迷糊糊,猛然想起这事儿,又赶忙爬了起来,扯了点布,想着送给两个堂姐。
裘老板送的布子好,软和得很。
他虽是有些不舍,但如今家里有活计了,只要多干点活,多赚点钱,以后缺了,可以再去买。
干活,苦点累点,他不怕,反正他都习惯了。
他怕的,是苦了累了,却还赚不到银子。
文娘几人拗不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装。
“夫君,我装了鸡蛋,你路上赶慢些,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白子慕尴尬道:“我会骑马,但不会赶马车。”这就像许多人会踩单车,但不会开电车一样。
他看向二伯:“二伯,你会吗?”
二伯摇摇头。
蒋小一:“……”
那东西不是白搬了?
最后还是叫蒋大牛跟着一起去。
出发前,豆哥儿几个小家伙那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舅舅呜呜呜,舅舅,娘,我舍不得舅舅。”
“豆哥儿,糖哥儿,舅舅也舍不得你们咧!”沈鸟鸟哭得小鼻子都红了,他可太喜欢这四个小外甥了。
蒋小三鼻子还冒了泡:“小外甥怎么走那么快啊!大哥,小外甥们不能留我们家吗?小三是大人,小三会照顾他们了。”
蒋小二也很难过。
说是外甥,可他们处的像朋友。
昨天明明还在一起滑板车,还一起吃炸鸡,还一起捉迷藏,晚上还一起睡觉觉了,怎么今天就要走了??这叫他怎么舍得哟。
看着孩子们抱成一团,死了爹娘一样,嗷呜嗷呜的,文娘几人又想笑,又想叹气。
孩子团结,友爱,不生疏,他们欣慰,可家不能不回。
第91章
七里屯在平阳镇右方,而小山村在平阳镇左方。
两个村子一左一右。
要回七里屯,那要经过镇上。
这次除了二伯娘、二伯,蒋大牛,大伯娘也跟着去了。
满满一车人。
既然是要去给文娘撑场子,那去得少了,不得行。
气场这一块,还是得有。
人是一种惯会趋利避害的动物,人们之所以会对陌生人客气,那是因为还不熟悉对方是狼还是狗。
一旦完成试探,本性就会暴露。
对方若是狼,他们会客客气气,不敢招惹半分。
对方若是狗,他们立马放肆,对着人指手画脚,吆五喝六。
老虎不发威,别人一定是拿你当病猫。
所以同人相交,不管是不是亲戚,该和气就和气,该霸气就霸气,时不时亮一下獠牙,不然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狗。
蒋家人太过和善,黄氏便是当蒋家人是狗了。
世界上没有将心比心,一味的付出,只会惯得有些人得寸进尺。
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吃苦头不长记性,黄氏既然势利,那么这个逼,怎么的也得装到位。
一道镇上,白子慕让蒋大牛停两下,他要去摇些人。
大家都不晓得他要去干啥,只见白子慕进了赌馆,过了一壶茶的功夫,再出来时,后头跟着六个人。
赌馆老大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虎背熊腰,但国字脸,瞧着有些正气凛然,看着面相,应当是个好人,可惜人偏偏是混道上的。
这会儿同着白子慕勾肩搭背:“六个就够了?要不要再带点人。”
白子慕无所谓的摆摆手:“够了够了,吓唬一老婆子,我带六个那都是给她面子,带多了,把她吓出个什么好歹来,我还得赔银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赌馆老大想想:“也是,这老人家,都不经吓!我给他们安排辆马车。”
白子慕:“……”
安排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