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这搁村里收野货,村里人能赚着银子了,就念着他们家的恩了,而他们又能收野货,又能让村里人也赚些,当真是一举两得。
这小子,脑子真真是好使。
不忙着收野货,家里总算是闲了下来。
这一个月怪累人的,不过却是个个都长膘了。有果酱吃,还有凉拌蕨菜和泡笋当小零嘴,饿得慌了,豆腐皮直接搁碗里,热水再一泡,辣酱、酱油再一倒,直接就能捞了吃,肚子没饿着,又吃得多,可不就得胖了。
连赵主君和赵云澜也长了一些肉,精神气瞧着都好许多。
不那么见天的忙了,蒋小一便抽了点时间,去找堂奶奶,想问问她起新屋子的事。
村里人有讲究,这新房动土不是说哪天闲了就能扛着锄头直接去挖地基,或是请了工匠来,想哪天做都得行。
起新房和办喜事、白事都是一样的,得挑日子。
吉日动土,那以后日子才能过得顺遂,才能家和万事兴。
要是正巧的碰上不宜动土的天挖地基,那以后不说养啥啥不成,就是人住里头,也会碰上怪事儿,或者总是身子不舒坦,反正是万事不顺遂。
这种事儿,说信,可又没有依据,说不信,可又不敢去赌。
不然要是不信邪,真擅自起了房子,住进去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那房子辛辛苦苦建好了,好不容易存了大半辈子的银子也搭里头了,却又不能住,那不是白瞎?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总归有那么点道理。
村里人起屋子都会找人看,无一例外,蒋小一自是也要问一嘴。
堂奶奶见他提起这事儿,替他高兴:“想建新房了?”
“嗯!”蒋小一道:“家里厨房太窄了,而且屋子也不够住了,得起新房。”
如今三个小家伙是一天天的大起来了,总不能再睡一被窝。
特别是赵鸟鸟还是个小哥儿。
蒋小二和蒋小三两个一起睡到死都没问题,可赵鸟鸟却是不行的,他如今五岁了,还可以和小二他们睡一阵子,再大一点,就得把他分出来。
可要是不起新房,就两间屋子哪里够住?总不能让他睡猪圈里头。
而且,他肚子里还揣着两个,怎么的也得给他们弄个一屋,不然生下来了,挂房梁上吗?
家里人多,要是再不起新屋,那真真是不够住了。
堂奶奶原本正在纳鞋垫,这是给蒋大石做的,他天天要走着去上工,路远,走多了废鞋子,而且在客栈里头干活,接待的都是富贵人家,穿着草鞋也不像话,堂奶奶就想着给他做两双换着穿,闻言赞同道:
“你们那屋子确实是该起了,我记得你们那屋顶的木梁是好几年前就换了的,要是再不起新屋,那木梁就该换了,可换了又再起屋子的话,旧屋子推了,那便是白忙活一场。”
蒋小一晓得她想岔了:“我和夫君商量过了,老屋子先不推。”
“啊?先不推了?”
蒋小一‘嗯’了一声。
推了住哪里?
起新房子不容易,没一两个月的都起不好。
要是家里人少,只一两个,那还能过大房这边来和几个小的挤一挤。
可他们人多,想挤都挤不了。
屋子若是推了,总不能夜里一来,他们全家老小就搁外头的村道上躺,那像什么样子?
蒋家左边是钱家,又边空着,那是块大平地,不过那儿土壤有些贫瘠,里头小石块多,是种啥啥不行。
以前倒是有人想买了做菜地使,不过村里老人说那地种不出东西,那人还不信,试着种了点菜,天天的挑水浇,粪也没少放,可那菜依旧长得不好,就拇指高时,菜叶就突然黄了,没两天便枯死了。
老一辈人说那是因为土壤不行,菜吃得不好,就要黄叶死。
因此那地如今一直空着。
种不了庄稼,但可以拿来起房子。
白子慕觉得那地宽敞,可以起个大院子,以后家里人就能住得开了。
蒋小一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要是推了老屋重起,那起的新房也不大,因为老屋占地面积就那么些。
自家人都不够住。
而且时不时的赵主君和赵富民想外孙了,还会过来住几天,总不能再像着现在这样,几个再睡一屋。
赵云澜听到蒋小一说起新房,臊着脸说那给他们也整两间房,他可以出银子。
蒋小一哪里好意思要。
如今家里吃的米都是从赵家粮铺买的,赵云澜奔波这些日子,虽是没寻到药商,但却寻到了几个小粮商,粮铺如今还能有米粮卖。
他早同里头的掌柜打了招呼,蒋小一去买米的时候,人掌柜让他挑了直接走,说啥都不肯收银子。
赵主君和赵富民每次给赵鸟鸟买东西,也会给蒋小二和蒋小三买一份,两老疼孩子,隔三差五的就给他们买衣裳,买笔墨纸砚。
零嘴外头做的没有白子慕做的好吃,他们就没怎么买,可旁的,压根不用蒋小一再花银子,如今蒋小二和蒋小三,可以说是赵家在养着。
而且赵富民和赵主君不端架子,也不会对家里的事儿指手画脚,有时蒋小一起得晚了,赵主君还笑,说他吃得香睡得着,这样身子才能好,能吃就吃,能睡就睡,起晚些也不要紧,家里活儿有他在呢!
这要是换了旁的老人家,怕是早嘀咕叨念,说赖,不像话。
毕竟做屋里人的,天天太阳升了都不起来,懒成这样子,哪里像话,看都看不过眼。
可赵主君却不这样。
跟赵家几人住,蒋小一和白子慕都觉舒心,因此多建两间房也没啥要紧。
新屋起好后,再把旧屋子推了,到时也弄个围墙把旧地圈进去,然后在里头做个小院子,或是作坊什么的,到时做豆皮或是磨豆腐,便都有地儿使了。
第199章
白子慕和蒋父商量好,前儿去就寻了村长,村长丈量过了,那空地有差不多两亩多来宽。
听着好像很大,但村里人屋子前后头一般会留两个院子。
后院留着是放柴火和养家禽,后院不留宽敞,鸡圈、猪圈啥的离屋子近就容易熏臭着人。
而且夏天即使打扫得再干净,也容易招蚊虫苍蝇。
前院留出来是为着平日晒衣裳或是晒谷子使,因此家家户户占的地儿也算宽敞,白子慕买两亩,也就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虽是比村里人的地基宽敞些,但也不算离谱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这地儿不算好,又因认得人,也就花了十来两银子。
堂奶奶还不晓得这事儿,还纳闷:“不推了?那起在哪里?”
蒋小一说了,堂奶奶和大伯琢磨琢磨,也觉得好。
不然在原来的地基上起,那屋子肯定起不了几间,以后孩子大了,怕是就得分出来过,到是又得起,总归是麻烦。
“那地儿你们买下来,去了几多?”大伯问。
蒋小一说:“十六两。”
大伯想了想:“这要是地,十六两贵了,下等地一亩才七两多银子。”见蒋小一拧起眉头,他又道:“可你们买那地就在村里,得按地基算,如此一亩八两,已经是相当便宜的了,地基比地要贵一些。”
蒋小一一听,眉头立马舒展开来,没买亏了就好:“那大伯,我想起屋子,该去找谁看日子啊?叔公会看吗?”
“你叔公不太会看这个,婚嫁吉日这些他倒是会,但房屋动土这些他却是不拿手的,小河村那边有人会看这个,村里人起房子,一般都会请他来看,大门往哪开,屋子往哪方向起,才能顺着风水又亮堂,人都是懂的,你让你父亲过去寻他来一趟,到时咱就按照人说的来起就行了。”大伯说完,又严肃的叮嘱:
“这事儿不能马虎乱来,你们不能自个瞎起,晓得不。”
蒋小一点点头:“晓得了。”
蒋父隔天一早就去小河村寻人,白子慕挺好奇,还搁家里等人来,想看看人咋的整。
等到晌午,蒋父带着人回来了,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儿,大家都爱叫他唐老。
唐老穿得破破烂烂,还拄着拐杖,肩膀上挂着一包袱,到了家,干了两碗饭,又啃了两个大肘子,然后搁凳子上歇了大半响,这模样不像是来‘干活’的,倒像是来走亲戚。
蒋小一有点不高兴。
倒不是因为小老头儿吃得多,而是这人有些为老不尊,吃饭的时候那双贼招子一直盯着他夫君看个不停。
这让他有些不高兴,略带气愤的刮了他一眼。
唐老也没当回事,还朝他笑。
这一歇,便歇到了大下午,眼见着日头不早了,他才懒洋洋的问蒋父,买的地基在哪儿,他过去看看,看完了还要赶回家呢!
蒋父赶忙的带他去,蒋小一也跟着。
然后白子慕就见小老汉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罗盘,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又东张西望了大半响,然后才拿了一袋白灰撒在地上,说地基挖这里,不能越过这石头,说大门朝着村道开。
白子慕:“……”
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个?
大门不朝路开,难道还要对着茅房开?
老头儿又说,这月忌移徙、入宅、动土,下月初二是个好日子,那边那两槐树得砍掉,槐树和柳树易招不净之物,不宜栽在屋旁边,大堂建这里,可保子孙兴旺……
说了一堆,蒋父一一记下,完事后他塞给唐老八十八文。
村里人请人看日子,一般都是给的这个价,虽贵,却也没得法子。
唐老笑眯眯,临走前见着白子慕靠着门看着他,他脚步一顿,又怔怔看了他半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大声道:“我晓得你像谁了。”
白子慕:“啊?”
老头儿激动的跑到白子慕旁边,仰头细看他,然后自言自语似的:“像,真的像。”
白子慕略显疑惑:“像谁啊?”
老头儿道:“你长得像我的贵人。”
白子慕:“……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多给你银子的。”
老头儿又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他,说:“你方才那副样子,神态和贵人想骂人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这会儿看,你鼻子和眉眼,同我贵人也有些像。”
蒋小一这会儿好奇了。
白子慕的长相实在是好,出挑得很,要是老爷子说的那什么贵人长得像他夫君一二分,怕是都要远近闻名了,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你贵人是谁啊?”
“是个道士,他很厉害,经常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老头儿回忆片刻,而后略带落寞的说:“我当初想追随他学法术,可贵人没收我。”
白子慕都要听笑了:“既是来无影去无踪,你怎么能碰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