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赵云澜看着天色不早,合上账本从屋里出来,厨房里,蒋父已经生火煮了饭,赵富民今儿回来快,在一旁洗韭菜。
“父亲,我来吧!”赵云澜说。
赵富民弯得腰疼,也没推辞让到一旁拿了个凳子坐着帮忙看火,家里静悄悄,他突然道:
“也不晓得你爹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明后两天。”赵云澜笑着说:“孩子们难得去一趟,考完了他们定是要玩两天才会回来。”
“如此就好,这几个孩子不在家,我这心里头啊总感觉空落落的,做啥都不得劲。”赵富民说。
蒋父也点点头:“确实是,孩子不在,家里都冷清了许多。”说着他看向赵云澜:“大前儿你说最近粮铺里头生意不好,可是晓得怎么回事了吗?”
自上个月开始,粮铺存粮所剩不多,赵云澜让管事的去进货,不过后头就进了千来斤,价格还高了。
合作商那边是合作了十来年的‘老伙计’,而且有契书在,在没有突发情况下,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涨价。
合作商那边说是今年安洲闹了雪灾……粮价上涨了。
进价高,那卖得贵,如此才能有赚头。
可一旦突然把粮价调上去,那么首当其冲要‘遭罪’的便是数以千计的贫苦百姓。
赵云澜和赵富民在商讨过后,还是没调价,价格没调,虽是还有点赚头,但到底是不咋的多。
赚的不多,老六和小六的口粮就得缩减一些了。
蒋父心疼两个小瘦孙子,可要是赵云澜把粮价调上去,他大概不会心疼了,但一定会心虚和难受。
他是穷过来的,最晓得一旦粮价上涨对穷苦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饿肚子和饿死人。
“那现在咱们那几个粮铺一个月能赚多少?”
赵云澜洗完韭菜,又从案板下拖了个箩筐出来,箩筐里头铺着一层稻草,里头放了几十来个蛋,开春暖和后,母鸡下蛋下的勤快了些,但也不多,有的争气,能一天一个,这半个月下的蛋赵云澜没有卖,全捡了放篮子里留自家人吃。
家里现在就三人,吃不了多少,赵云澜拿了八个蛋出来,闻言才道:“就三百多来两。”
这是平阳镇,平和镇几个铺子所有的盈利总额。
赵富民闻言蹙起眉头,那加上客栈、医馆赚的,一个月就四千来两,那他两个曾孙不得饿肚子了?
蒋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看见赵云澜在打鸡蛋,他道:“打六个得了。”
“六个怕是不够。”赵云澜说。
土鸡蛋小,八个炒起来也就一盘,三个人正好的够吃。赵云澜就没怎么下过厨,赵富民就更不用说了,锅铲都没握过一次,白子慕和蒋小一走后,都是蒋父下的厨,但他手艺,也就勉强能入口,赵富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去客栈打包了一条烤鱼,再炒盆鸡蛋和点青菜,就够吃了。
“我今晚没什么胃口。”蒋父说着,往锅里加了半碗米。
赵云澜:“……那你还加米干什么?”
蒋父是个老实人:“我这会儿有点难受,没胃口,可晚上不难受了,怕是要饿,多煮点,剩了留晚上吃。”
赵云澜:“……”
赵富民:“……”
……
白子慕是一考完,就想和蒋小回村了,回去早了,就能多收点笋子。
晚上吃了饭,回了屋白子慕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和蒋小一的衣裳不多,就每人三套,但老六和小六的衣裳多,玩具还一大推,都是顾家送的。
蒋小一在叠衣裳,几个孩子的衣裳叠得老高。
白子慕则是拿了个麻袋,到处的捡玩具,这些玩具不止是老六和小六的,蒋小二几个的也有,什么小木剑,小兔子,多得很,白子慕捡了一大麻袋,是累得不行,再看看床下那一推没捡的,更是心累。
别人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他是已婚已育当牛马,后头捡完了,他坐一旁喘着气忍不住道:“回家怕是就得忙了,哎,我们真特么的要累成狗。”
蒋小一抬头看他幽幽道:“夫君,你真是想多了,狗都没我们累。”
白子慕:“……”
这话竟让人无法反驳。
活得比狗累,这熊生……
要是身上有烟,他都想来一根了。
收拾完东西,时辰也不早了,正想熄灯歇息,可蒋小一张望片刻,床上就小六一只熊,老六竟然不见了。
出到院子看,也没见着,喊也没应声。
蒋小一和白子慕瞬间急了,立马叫几个小的一起找了半个时辰,后头赵鸟鸟冲过来:“大哥,哥夫,鸟鸟发现老六侄子了。”
蒋小一急得脸都白了:“在哪里?”
赵鸟鸟犹犹豫豫,白子慕举起巴掌,赵鸟鸟立马说:“老六侄子在厨房。”
白子慕和蒋小一到了厨房,里头除了两个厨娘和丫鬟,也没见着老六的影。
赵主君看向赵鸟鸟,赵鸟鸟犹犹豫豫,白子慕抄起根小棍子,他胖乎乎的手指立马朝房梁上一指……
房梁上一只盘大的熊崽子正青蛙似的趴在上头,猥猥琐琐两个圆溜溜的、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又色眯眯的盯着灶台边正在做糕点的厨娘看,连着白子慕几人进来了它都没发现。
大家顺着它的视线朝厨娘看去。
这厨娘模样看着也就二十八/九,正是最风韵犹存的年纪,大概是做厨房里头的活儿,吃得好,那厨娘身材丰腴,几乎是前凸后翘。
赵家在府城不入流,但吃的也算是好。以前赵云澜几人还住府城时,家里吃得丰盛,像着一些肉食,厨娘做的精细,平日要是做了鸡,那脖子、肠子啥的这些她们是不会给主人家端上去的,都是留着自个吃。
虽说是‘边角料’,但到底也是荤腥,加上赵家人少,就四个主子,不难伺候也不用见天的忙,吃得好,活儿又少,可不就得胖些。
厨娘模样好,身材又有料,晌午后厨那边一丫鬟身子不舒坦,没能干活,厨娘做好菜便自个端了上来。
老六是只一眼,就陷进去了,整个下午,满脑子都是厨娘那俏俏的模样,晚饭后没忍住,他就摸过来了,越看越上头,连天黑了都不晓得。
看见老六这个样,蒋小一几人心塞得厉害。
蒋小一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叫老六下来,可又好像臊得慌,开不了口。
白子慕全身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动,他闭了闭眼,扯了蒋小一一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喊了,又指了指外头,示意出去说。
一伙人到了屋外,白子慕想赶几个小家伙回后院。
蒋小三还背着熊崽子小六,不乐意:“哥夫,你想说什么呀?”
白子慕摇摇头:“没说什么,你们去给小六洗澡吧!”
蒋小二:“啊!刚刚我们刚给小六洗啊!”
白子慕虎着一张脸说没洗干净。
赵鸟鸟仰头看他:“怎么可能没干净,鸟鸟刚刚洗的时候鸟鸟都闻过小六屁股了,一点都不臭了呢。”
“……没洗干净就是没洗干净。”白子慕说:“赶紧去。”
“那好吧。”
等着蒋小二几个走了,白子慕才看着赵主君和蒋小一说:“小外公,小一,今天我们治治老六吧!”
蒋小一没反对:“夫君,怎么治?”
“是要打孩子吗?”赵主君拧着眉,不舍得,不赞同说:“孩子那么小的个,不能打,咱同他好好说,老六骨子里不是个坏的,就……就有点那啥而已,同他好好说他一定听。”
老六除了色一些,赵主君是真真觉得他没啥不好的了。
平日听话,乖巧,和他睡,还会经常起来给他盖被子,给他唱歌听。
小六也是除了不爱说话,也没旁的不好,吃饭时,还会挨个的给他们抓菜,孝顺得很,这两个曾孙他觉得可心着呢!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六被打啊!
白子慕还没说话呢,蒋小一先道:“不可能,先前我们同他好好说,小外公你看他听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孩子不打不成器。”
白子慕:“……”
赵主君:“……那白子小子你打吧!”
白子慕神神秘秘:“我不打,老六那个样打了也没用,上次打了,你们见他改了吗?你们过来,我同你们说……”
……
老六看了半天美人,心里美滋滋,整只熊都是晕乎乎的,怎么回的屋也不知道,等回过神来,发现屋里静悄悄的。
老六和小六平日晚上大多都是和蒋小一和白子慕睡,中午午睡则是跟着蒋小二几个,要是哪天要战斗,白子慕也会把老六和小六丢给蒋父他们看。
这几个疼孩子,是巴不得。
今儿老六想和爹爹睡,可爹爹屋里咋的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桌子上有杯奶,他咕噜噜喝完了,又蹿去隔壁,想找小外公。
可小外公也不见。
怎么回事儿呢?
老六有点慌,又往隔壁的隔壁跑,蒋小二几个也不见。
“叔叔们呢?”老六在屋里左右张望,一下撅着毛屁股趴床底下看:“叔叔,小六?啊,不在这里。”
一下又跳床上扒拉被子,一下又去拉木柜子,一个人都不见。
天色已晚,外头黑压压一片,屋檐下的灯笼没有点,屋里的油灯也不见,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风吹得莎莎响,斑驳的、影影绰绰的月光照在院子里,树枝晃动,摇曳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似鬼手在窗纸上张牙舞爪。
外头有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这种凉意让他瑟瑟发抖,小屁股都紧了起来。
老六慌得一逼,毛都炸了起来,带着哭腔喊:“父亲,爹爹,你们去哪里了?你们在哪里呀?父亲,爹爹,呜呜呜……”
刚哭了两声他咻的变出人型,坐在地上:“父亲,爹爹,你们在哪里呀?老六要爹爹,爹爹……”
“哎呀,小帅哥,你在哭什么呀?”
“这里怎么有个帅小伙啊!”
两个膀大腰圆,身材十分有料的姑娘和哥儿扭着腰,晃着盆大的屁股从门口走了进来。
“啊!美人?哪里来的美人?”老六哭声立马收了,他抹眼泪,睫毛湿漉漉的左右张望片刻后,纳闷道:
“美人,你们怎么跑后院来了?小太外公说了,后院不能进来,你们快出去,不然小太外公要生你们气哦,快点快点。”
说着,还朝她们两挑了下眉。
那姑娘、哥儿嘻嘻笑,到了老六跟前,手里捏着的帕子轻轻的朝他脸上甩:“这个帅小伙,不要怕,主子他们都去前院了,我们来好好玩一下。”
“啊?玩?玩啥呀?”老六挠挠头。
那姑娘娇娇的笑着,帕子又朝老六脸上一甩,浓重的胭脂味让老六打了个喷嚏。
那哥儿把老六抱起来,往他脸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