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可这么些年来,夫君还是最宠他。
真好。
……
在府城的第六个年头,白子慕准备六年,在八月时,终于下场了。
乡试和府试一样,照旧是考三场,考题也没多大的变化,策论、时政、诗赋照旧的要考,这就像考数学,来回都有应用题,可虽然都叫应用题,内容难度却是不一样的。
还是原来的考场,只是考舍不同,这次白子慕坐在第六排,第二个考舍,当真是运气好,离茅房远远的,不然这会儿八月,要是坐茅房旁边,那真是要命一条。
今年王俨然,傅君豪,楼宇杰三人也下场了,在排队进入考场时,不出意外,白子慕见到了傅君然。
这人以前看人,是趾高气昂,如今没昂得起来了,不过看人却是阴森森的,像埋伏在草丛里的毒蛇般,楼宇杰搓着手臂,说被他盯着,总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白子慕没感觉。
傅君然如今是没了牙的野狗,除了吠几声,还能做什么。
书生进入考场,大门又缓缓关了起来。
蒋小一几个是紧张得要命。
在考前前几天,蒋大石来了信,说三哥放心,阿奶在家上香了,让哥夫放心去考。
可蒋小一几个还是不放心,总怕白子慕又搁里头睡着了。
张舒越照旧监考,同蒋小一几个说让他们放心,有他在,他会仔细盯着的。
可盯了有什么用。
白子慕照旧是一写完卷子就睡。
有其他考官在,两人平日又时常走动,张舒越也不敢多做什么,不过见着他搁桌上的卷子都写完了,暗暗松了口气。
三场考试一晃而过。
蒋小一仔细观察了一番,白子慕几次从考场里头出来,都是神采奕奕,牛逼哄哄,于是他立马转头对着蒋父和赵云澜道:“父亲,爹爹,夫君这次稳了。”
蒋父:“你咋懂?”
蒋小一信誓旦旦:“夫君这几次从考场出来,那胸膛差点要顶到天上去,他写的好了他才顶,写不好夫君最要面子,肯定得捂着脸出来,他没捂,说明啥父亲你应该懂了吧!”
那不得了了。
他要做举人他爹了。
蒋父乐得找不着北,急吼吼的想去收拾包袱。
要是真的考上,那势必得回一趟村。
因为得祭祖。
赵云澜看他们父子俩急吼吼的收拾东西,仿佛白子慕已经考上了一样,无奈的笑了笑。
蒋小二几个也高兴,但最高兴的是老六和小六,去年白子慕从张舒越哪儿拿了人参回来,老六小六吃了,前些日子终于又长了一颗牙。
但先前是上头两颗,下头两颗,对称得很,现在下面三颗,上面两颗,他们觉得不好看了,有损形象,囔囔着要蒋小一帮他们拔了。
蒋小一已经晓得了,孩子这牙不好长,就跟人身上的肉似的,人吃得好了才能长肉,孩子吃得好,才能长牙,现在好不容易长了一颗,咋的能拔呢!都一把年纪了,才五颗牙,说出去他都要臊死。
蒋小一揍了他们一顿,两小子不敢喊了,却不怎么高兴,闷闷不乐好几天。
现在两人化了原型上窜下跳,开心得找不着北,小小的一团,像老鼠四处转悠一样,赵主君和赵富民看得直乐呵。
为了这次乡试,白子慕准备了五年,往年乡试卷子他托张舒越寻来,仔细研究过,其难度系数他心里有过大概,又得楼倡廉教导,这次乡试,他觉得稳了。
后头确实是稳了。
又是考了个倒数,白子慕是气得要命,找了张舒越,说都是自己人,就不能给他排前头一点?
又给他排倒数。
排名虽还糊着名,可他的字,他不信张舒越看不出来。
第317章
张舒越冤啊!
就冲他们这关系,他定然是想把白子慕排第一的,可他那诗赋做得狗都不愿看,来的几个考官,复改时都把他那卷子排最后,他咋的好意思把白子慕的卷子排前头来?
排了,那不是赤裸裸的昭告众人,他徇私舞弊了吗?
不过今年第一不是出自清河书院,第一是王俨然,这可把清河书院气得够呛。
他们书院的唐顾涛只考了个第二,这人算术差了点。
要是傅君然当初能调整好心态,那么考个第一不说手到擒来,但怎么都比清文书院的王俨然厉害。
可惜这人,不知韬光养晦,心性拧巴不通变故,本该有大好前程,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楼宇杰和傅君豪也上榜了。
楼宇杰这次考得好一些,倒数第六,只傅君豪和白子慕难兄难弟。
一个倒一。
一个倒二。
之后自是回了一趟村。
村长和大房一家是早算日子等着了。
八月初开考,十三考完,二十放榜,要是中了,那么二十二应该会回来。
日子都算得门清,但大家着急,呆家里坐不住,二十那天大房一家就开始来村口晃悠。
村里人先前压根不关注科考这事儿,毕竟科考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注干啥呢!可自村里出了个秀才后,村里人关注起来了,县试,府试,乡试啥时候考的皆是一清二楚。
大家也晓得白小子要考举人老爷了,要是考上了,定是要回来,村里人都激动着急,时不时的也来看一眼。
可到了二十二晚上了,依旧没见着人,大家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这是不是没考上?”
“听说举人老爷可难考了,有些人是考到头发花白才考上。”
衙门放榜那天大伯二伯和村长,几个族长都去看了,不过这几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后头还是问了人,说是考上了。
大伯几个懵了大半响,蹲街边缓了许久,才手舞足蹈的说考上了考上了。
大伯同村里人说,村里人:那咋的还不回来?今天都二十五了。
“估摸着有事给耽搁了。”大伯说。
确实是耽搁了几天,放榜那天王俨然太过激动,昏了过去。
不过这都是克制的。
白子慕见到有些书生是哭哭笑笑,行若癫痫。当年范进中举疯了半个小时,可以说是相当的冷静了,毕竟人考到了五十多岁,一招中举,岂能冷静。要是换他,他估摸着比范进还要疯。
王俨然家人都来了,放榜后还有鹿鸣宴,这个推辞不掉,鹿鸣宴过后王家带着王俨然回了巡洲祭祖,傅家要办宴席,傅君豪亲自上门请,想让白子慕几人多留一天,吃了他的席再走。
如此便耽搁了好几天。
等回到村里时已经八月底,蒋小一提前给大房来了信,说了准确日子,不过早上出发晚,回到村里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怎料大房一家子竟然还等在村口。
家里没晚饭,去大房家吃。
堂奶奶看见蒋小一几个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到了家,大伯娘把留好的饭菜拿出来。
堂奶奶又陪着吃了点,不停的给老六和小六夹菜,蒋小一说阿奶吃,孩子大了不用管他们。
可在堂奶奶摇了下头,老六和小六在堂奶奶眼里永远都是孩子,模样可可爱爱的,小嘴巴又甜甜的,贼招她喜欢。
她拿了蛋羹,坚持要亲自喂他们两。
猪、鸡,鱼啥的,大伯和二伯早帮着买好了,回来隔天就办了席。
楼倡廉一家照旧来了,不过今年多了两。
楼宇杰他媳妇之前生了个闺女,今年年初又生了个汉子。
孩子一生下来白子慕就去看了,大概是运气好,这两个孩子模样都正常,智商也都在线。
白子慕为县争光,楼倡廉赏了他五十两。
这可把蒋小一美得直笑。
村里人是见了白子慕就喊:“举人老爷。”
“喊啥老爷,喊我白小子就行了,年纪轻轻的,叫老爷不好听。”白子慕说。
村里人立马晓得了,这人是不跟他们摆架子,还是当初那个白小子。
他们没看错人。
大家不怂他,立马把家里儿子孙子都抱来了,说让白子慕摸一下。
白子慕:“摸干啥?”
“开光。”有人说。
村里人是觉他出息了,孩子给他摸摸能沾个福气,以前家里穷不敢想,吃都吃不抱,读啥子书。
可这几年,年年多收了粮,光是卖黄豆一年就多赚了好几两,旁的事儿也能想想了。
以前大家没见过读书人,只晓得读书了能当官,可当官对老百姓来讲天方夜谭,那好处也没真真切切体现出来,现在村里有了个读书人,那好处大家亲眼见着了,有了深刻的印象。
——不用缴田税了。
而且,先头每个月大房还去衙门帮领银子,猪肉,布匹——白子慕刚去府成那会儿不懂,还以为这些东西只能在户籍所在地的县衙里领,便让蒋小一写信让大房帮忙去领。
每次月初大房去领回来,村里人那个羡慕就甭提了。
啥都不做一个月就能领一两银子,这秀才,咋的这么好呢?
而且方才大人还给银子了,五十两呢!
以后家里有银子了,也送孩子们去读书,就算考不上秀才——大家朝门口看去。
蒋小二正拿着簿子在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