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蒋小一才不信他了,盯着他看了半会,突然扭扭捏捏又羞羞答答,垂着头,小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不给你舔,只是我刚刚帮小三擦鼻涕了,还没有洗手。”
白子慕:“……”
白子慕顿时哑了。
没有洗手就给他喂东西?
他鱼都顾不上钓了,立马脱了鞋,暴跳如雷:“卧槽,你这小哥儿,我打死你啊!”
蒋小一噗嗤一声笑起来。
蒋小二和蒋小三见他抄着鞋底,追着蒋小一,似乎是想打他屁股,还冲过去:“住手,快住手,大哥哥夫,你们不要打架啊!”
“大哥,小三来帮助你。”
“小二也来。”
白子慕只觉一腔真心喂了狗,这两个小舅子他是白疼了。
河边闹哄哄的,几人吃饱了又闹起来。
几个妇人见蒋小二和蒋小三猴子一样,四肢并用,趴在白子慕两只腿上,任由白子慕怎么掰都掰不下,白子慕瞎点子多,当下要拿了火星去点他们屁股,两个小家伙立马松了手,嗷嗷叫着四处乱蹿时,也觉得好笑得不行。
玩闹够了,白子慕又炸了十来条,想着带回去,晚上孝敬孝敬他岳父。
他这岳父也是不容易。
挖鱼塘,这活儿是又累又苦,淤泥重得很,一背篓得有上百斤。
用铲子将泥铲到背篓里,满了再背去一旁倒,只一天,便能让人腰酸背痛。
晚上收了工,蒋父擦着汗往家走。
从柳江村回去,得走一段官道,然后再走一段村道,便能到家了。
刚走没多久,他就见着前头停着辆马车。
那车轮似乎是卡到沟里去了。
这官道牛车经常的来来往往,车轮撵过的地方受力多,比其他地方凹下去一大截,平日驶过去倒也没事,不过前儿夜里下了雨,早上起来路面有些地儿是干了,可有些地方积了水,泞泥不堪。
那赶车的小厮鞭子往马屁股上甩,使劲呦呵着,那车轮就是咋都不出来,他跳下来,同着一老汉跑到后头推,结果那马车动都不动。
这会儿时辰都晚了,再耽搁下去,镇门怕是就要关了。
“赵叔,咋办啊这是。”王二路已经没辙了。
赵掌柜盯着车轮看了半响,也没想出主意来。
他两是能试的法子都试了过,这车轮就是出不来,要是人多,推一下没准的还成,可这会他们就三人,总不能叫少爷下来跟着推啊!
就算是少爷下来了,怕是也推不动,这马车车厢实在是重。
王二路不是专门赶车的,今儿那赶车的小厮肚子不舒服,没来,王二路便接了手,对于这种情况,他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眼看着都卡了快一个时辰,赵云澜耐心耗尽,正想要不下来走回去算了,外头传来陌生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蒋父踌躇了一下,还是过来问了声。
王二路猛点头:“要的要的,大哥能跟我们推一下吗?”
“应该推不动。”蒋父到车轮旁仔细看了看,道:“我去旁边铲些新土来,你们等会儿。”
官道旁边一侧有些沙石,蒋父铲了半箩筐,而后倒进沟里。
他看着王二路:“你让马儿动一下,看能拉出来了吗?”
“哎,好好好。”
王二路爬上去,又一鞭子甩到马屁股上,那马儿打了个响鼻,猛的一拉,车轮咕噜一转,竟是上来了。
王二路和赵掌柜大喜过望,忙跟蒋父道谢,又给他塞了二十文当答谢。
这钱他们看不上眼,他们也不是那等没良心的,商人就喜欢整这些实在的,人帮了忙,头头上说说而已,哪里行。
可他们递过来的银子蒋父却是不敢要,家里虽是缺钱,但他晓得啥能要啥不能要,这会他自认也没做啥子!就花点力气的事儿,哪里使得。
赵掌柜看他是真不要,不像故意推辞,只得又道了声谢,这才上了车。
赵云澜撩开车帘:“多谢这位大哥。”
坐得起马车的都是贵人,蒋父原都没敢太靠近马车,这会一瞅还是个夫郎,他立马后头几步,低着头守礼的没有在看。
“客气了。”
“大哥这是要去哪?”赵云澜问:“要是顺路,我们载你一程。”
先不说敢不敢,就那马车一看就是干干净净,他今儿干了一天活,背后、裤腿都是泥,蒋父哪里敢上去,再说,这还是个夫郎,他同人呆一会,也不合适,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前头,走一会就到了。”
“如此那我们便先走了。”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赵云澜不由又撩开车帘往回看,却见刚那汉子没有走,而是在路旁铲着土,又去将另一边的车沟给填上了。
“这人我怎么瞧着有点熟悉?”赵掌柜听他这么说,立马道:“刚我第一眼见他时,也觉得有点眼熟,似乎见过。”可他仔细想想,又发觉从没见过这人。
想不起来,赵云澜也没当回事儿,他靠着车壁,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鸟鸟离不开人,我有些担心他,想后天回去,平林镇那边,估计得劳你跑一趟。”
赵掌柜点点头。
赵云澜这会想孩子,远在府城的沈鸟鸟也在想他。
赵富民刚从书房出来,丫鬟便过来,说小少爷不吃饭。
赵富民叹了一声,直径往前厅走。
沈鸟鸟正规规矩矩的坐小凳子上,旁边丫鬟拿着勺子哄他张嘴吃饭,沈鸟鸟低着头,紧紧抓着衣角,像是没有听见。
“老爷。”丫鬟见他来,立马喊了一声。
沈鸟鸟抬起头来,声音小小的:“外公。”
“鸟鸟又不乖乖吃饭了?”赵富民抱他起来:“我们鸟鸟不饿吗?”
沈鸟鸟眼泪一颗颗掉下来,赵富民急了:“咋了啊这是?哎呦,鸟鸟啊!不哭了不哭了,你乖啊!”
“我想爹爹。”沈鸟鸟奶声奶气。
赵富民一猜就猜出来了:“外公知道,你别哭,你爹爹很快就回来,外公已经喊人去叫他了,鸟鸟乖乖的,不哭了,先吃饭好不好?吃了饭,我们去看你小外公。”
沈鸟鸟定定看他半会儿,便不再说话了。
大前天外公就这么说,昨天外公也这么说,今天外公还是这么说,可爹爹就是不见影。
沈鸟鸟对两个外公也不是很熟悉,想爹爹得很。
赵富民见他不再说话,也不愿吃饭,无奈的妥协了,让小厮去平阳镇把赵云澜叫回来。
不过赵云澜却是没能立马回来,因为苏平镇那边被查出了问题。
账对不上,五百多两不知所踪,同是掌柜,对方显然没把赵掌柜放在眼里,丝毫不给他面子,赵掌柜问话,银子去哪了,可对方硬气得很,说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查他?让他睁只眼闭只眼,就当这事儿不知道。
这人明显是不能用了。
那么那边的铺子,就得重新调整,并安排人过去接手。
赵云澜只得又留了几天。
直到忙完赶回去,却被告知沈鸟鸟不见了。
第50章
蒋父把路上的沟都给填平了,这才又扛着锄头往家走。
昨儿大肠没吃完,剩了一点,不过早饭那会儿都热着吃了,中午在河边钓鱼吃,省了一餐,晚上蒋小一煮了粥,又去地里拔了两颗菜。
路上耽搁了一会,蒋父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堂屋里没点油灯,但厨房亮着,远远的他就听见蒋小三高兴的在叫。
“哥夫,你来追我呀。”
白子慕举着个大箩筐,蒋小三小腿短呼呼,白子慕追上去,抓小鸡仔一样,一下就把他罩在里头,然后坐在箩筐上,任由蒋小三怎么喊,怎么嚎,他就是不起来。
蒋小一和蒋小二在一旁嘎嘎笑。
自白子慕来了,家里就没安静过。
蒋父嘴角带了点笑,家就该是这样子,热热闹闹,充满欢声笑语。
菜早已经炒好了,就温在锅里。
蒋父衣裳脏,原是想洗个澡再吃饭,不过见时辰不早了,怕孩子们饿着,便先坐下吃了。
白子慕看他,衣裳上全是泥,洗了澡后,蒋父觉得脚裸有些痛,便打了些热水泡,白子慕这才瞧见,他小腿上黑了好几处。
“父亲,你腿这里怎么了?”
蒋父低头看了会,无所谓道:“没啥,就是前几天碰着了。”
小腿迎面骨皮下脂肪少,受到撞击时,最是容易疼。
白子慕是深有体会,今儿挨那么一下,虽是没见血,但眼泪差点飙出三米远,好像被人挥着锤头活生生的往骨头上敲似的,他是当场都站不起来。
虽然到家时那股生疼劲儿就过了,但那股疼,这会想起来,白子慕脊背都还发寒。
他这样的,都没青,那父亲怕是挨得更严重。
哎,都一把年纪了,不容易啊!
白子慕是个孝顺的,当场表态:“父亲,以后我养你啊!”
蒋父哈哈笑起来,没当真,毕竟白子慕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能帮着做些家务活,他便心满意足不敢再强求旁的了,但白子慕有这份心,他心里还是感到很欣慰。
“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多,不做了,小二拿什么去看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还做得动,李家这次就请了五个,今儿我见着李阿叔圈的那块地了,瞧着估摸快两亩,李家老大说要挖三米多来深,这活估计能做好些天,我多做些,过年了给你买肉吃。”
白子慕给他捏肩:“父亲,你还不信我,我都找着活儿了。”
蒋父有些惊,扭头看他:“你找着活儿了?啥时候?”
白子慕:“……小一那坏坏的哥儿都没跟你说吗?”
“没啊!”蒋父拧着眉头:“你找啥活了?你干得了吗?”
白子慕先头没到地里就累晕了的事,蒋父自是听人说过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