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 第10章

作者:仰玩玄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越重生

“偌大的邺京,你还能人人都认识?”前头空了一截,裴溪亭轻轻推了裴锦堂一把,随口说,“那是两个女孩子。”

“啊?”裴锦堂一边往前走一边侧身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裴溪亭纳闷,“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你没瞧见她行礼的时候是以右手示人的吗?”

裴锦堂还真没注意,“奇怪,姑娘们本就可以参加,何必要扮成男子?”

裴溪亭不感兴趣,说:“可能男装方便。”

“那干嘛把眉毛画得那般粗黑,还贴了胡子?这样仪卫要怎么确认她们的身份,当场卸妆吗?”

“你追上去排她俩后面呗。”

“我就是随口一问!”

“哦。”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仪卫对照身份凭证,检查马匹弓箭以及随身武器饰件等,确认没有问题就放他们过去了。

一群人站在红绸后头,准备出发。

“诶,”裴锦堂突然说,“怎么还带手衣了?”

裴溪亭慢条斯地戴上黑色手套和扳指,说:“我的手金贵。”

“练了一手好丹青,是得好好保护。”裴锦堂说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这小子是早就猜到今日要碰弓箭了?

裴溪亭忽略裴锦堂疑惑的目光,突然仰头瞧上前方那座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裴溪亭的押注真多。”亭中,俞梢云拿着新得的飞笺一算,“后三名笼共有五百二十三支注,裴溪亭一个人就占了三百八十支,竟是力压赵四公子了。”

瞿皇后在嗑瓜子的空隙说:“大家都很关注这个孩子啊。”

“毕竟此人被选为画师,又是第一次参与打围,瞿少卿还找了他作画。”俞梢云说。

瞿皇后惊讶道:“櫂儿眼光高,这个裴家的孩子极擅丹青吧?”

俞梢云说:“瞿少卿让人将画挪去彩棚了,说要带回府中。”

“那定然是喜欢的。”瞿皇后说,“派个人下去,看方不方便把画拿上来,不方便也不要紧,晚些时候我自己去看。”

俞梢云点头,点了两个武卫下去。

此时擂鼓一震,接连三声,打围入场了。几十匹马冲入山林,皇后心中也激动起来,端着瓜子碟走到栏杆处,这里可以俯视半边猎场。

只见快马驰骋,树枝震颤,箭矢频出声如尖鸣。

一只惊鸟被当胸横穿,砸落在地,被裴锦堂的随行仪卫捡起。

裴溪亭骑马掠过裴锦堂,右手松开缰绳的同时快速抽出三只箭,挽弓对准侧前方,箭如惊弦破风而出,只听一声钝响,一头奔逃的麋鹿向前栽去。

他现下力道不足,麋鹿体型不小,只能多费几箭。

“中了!”裴锦堂在后头喝彩。

裴溪亭并不侧目,只是晃了下拉弦的手,一片震颤。

一道疾风倏忽而至,裴溪亭脖颈汗毛直竖,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仰腰往后倒去,一只箭从上方掠过,猛地钉入远处的树身!

裴溪亭起身握住缰绳,勒马转头,看向从林间跑出来的人,后颈已经惊出冷汗。

“溪亭!”裴锦堂骑马到裴溪亭身边,确认他无事才松了口气,随后看向来人,“你做什么!”

“对不住啊。”来人勒住缰绳,“是我骑射不精,吓到你们了。”

“这是吓到谁的问题吗?若非我三弟躲得快,箭就射穿他的脖子了!”裴锦堂怒斥,“骑射不精就不要进来,你把人家祸害了,一句骑射不精就完事了?!”

那人无辜地说:“没人规定骑射不精就不能入场吧?再说了,这不是没出事吗?”

“出事就晚了!”裴锦堂冷声说。

“今日是我马虎了,”那人看向裴溪亭,笑嘻嘻地说,“裴三公子,等出去了,我请你吃饭权当赔罪,你就看在我不是有意为之的份上,大度些,别跟我计较了吧?”

第9章 意外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事关生死安危,裴锦堂不肯轻易放过,冷色道:“当我们裴家买不起米了,要去稀罕你那口饭!”

裴溪亭看着那人,不冷不热地说:“你这箭力道颇重,说不通骑射,谦虚了吧?”

“我练过几年拳,手上力道足够使。”那人耸肩,很是无奈,“但是我当真没准头啊,否则也不会差点射中你。”

射猎物的话,不仅是失了准头,简直是瞎了狗眼,可若猎物是“裴溪亭”这个人,那就太准了。

裴溪亭自小画画,习惯多观察,这人出来的时候半点不惊慌,道歉也没诚意,分明是故意为之。但从“裴溪亭”的记忆来看,他和这人并无仇怨。

裴溪亭摩挲着马鞭,林子里突然静了下去似的。裴锦堂侧目,看见裴溪亭不喜不怒的脸。

随行仪卫们不约而同地盯着裴溪亭摩挲马鞭的动作,比起警告,更像是提醒。所幸裴溪亭指腹微松,最后只是没有感情地笑了笑,说:“那你下回可要注意。”

“裴三公子大度,多谢了。”那人笑了笑,勒转马头,打马走了。

裴锦堂不爽地说:“就算不是故意的,那涎眉邓眼的样也让人来气!”

“他是谁?”裴溪亭问。

“刑部郎中的儿子,叫王夜壶……不是,王夜来。不是什么德行端正的人,所以有人私下里骂他夜壶,脏嘛。”裴锦堂握拳,“真想揍他一顿!”

“没有证据,动起手来亏的是我们,哪怕世子不怪罪,回了裴府也是跪祠堂的份儿。”裴溪亭说。

裴锦堂知晓轻重,烦躁地拧眉道:“被人跟着真不方便!”

仪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

裴锦堂说:“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这也太憋屈了!”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只要人没死,报仇的机会多的是,裴溪亭转了转马鞭,平静地望着王夜来离去的方向。

裴锦堂眼睛一亮,“你有主意了?”

裴溪亭用手里的弓在地上画了个圈圈,对一脸茫然的裴锦堂说:“这一招叫‘画个圈圈诅咒你’。”

闻所未闻,裴锦堂请问:“它的威力是?”

“姓王的很快就会走路摔死。”

“……”裴锦堂微微一笑。

四名仪卫:“……”

裴溪亭打了声呵欠,转身打马走了。

裴锦堂只得叹了一声,跟着往林子里去了,兴致显然不高。不过,他跑了一段后见裴溪亭认真打猎,完全没有被影响,也跟着暂时放下了,重新投入进去。

“能不能打只兔子拿回去烤?”随着天色渐深,体力下降,裴锦堂也饿了。

“不如吃个大份儿的吧。”裴溪亭在裴锦堂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地上,“轻微震感,有什么东西在往我们这边跑。”

裴锦堂握了握佩刀,“不是说这林子里没有猛兽吗?”

“也不像是大型猛兽。”裴溪亭说。

“两道,一前一后,追得很紧。”一个仪卫跳下马,贴地一听,“一匹马,还有一头兽,这马蹄声听着不太对劲——来了!”

他话音落地,前方林中赫然冲出一只黑色大马,马背上的人东摇西摆,整个人都贴在了马背上,愣是一声不吭。后头冲出来的是头毛色粗糙的雄壮野猪,在场几人如作鸟散,仪卫一箭射出,擦过野猪的背,另一箭从对侧射来,正中野猪胸腹。

紧接着,一张网从右侧飞掷,当空敞开,兜头罩住吃痛挣扎的野猪,左侧一名仪卫疾出握住网角,两人合力将嗷嗷惨叫的野猪制服。

同时四道马蹄声已经反向奔出,直追黑马而去。

“他这马跑得比我们快多了!”裴锦堂纳罕,又问,“射马?”

“马上的人已经撑不住了,若马摔倒,人也扒不住马背,猛地摔出去,不死也残!”其中一个仪卫说。

裴溪亭问:“有小路吗?绕到他前面去。”

“倒是有!要跑一段路。”

“不打紧。”裴溪亭说,“两位兄弟抄小路,到时候接人。”

后头的两名仪卫确认眼神,随机脱队,蹿入左侧方的林子。

剩下两人继续追赶,裴锦堂喊道:“喂!马上的人!还活着吗!”

“……着!”

“你不能一直趴着,待会儿我喊你,你就松手护头,有人在前头网你!”裴锦堂的嗓子几乎劈叉,“听见了吗!”

男子的嗓音已经劈叉,“了……多、多谢!”

“不谢!”裴锦堂吼道。

男子扒禁马背,磕磕绊绊地将缠在双手上的缰绳松了两圈,紧紧揪住,这时只听前方一阵马蹄声,后头有人喊道:“给我飞——”

男子只觉得座下马儿痛苦嘶鸣,猛地往前栽去,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松开缰绳,一息之间浑身腾空,被往前摔飞、砸进一片网中,重重地坠落下去,再猛地弹起,最后悬空了。

“……”男子颤抖着睁开眼睛,四面打量,发现自己被两名仪卫用网扛在距离地面一只胳膊的位置,得救了。

男子绷紧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吐出一口浊气后扒着网说:“两位,烦请将我放下来吧。”

两人将人放下,快速解网放人,把人搀起来。这人忙手忙脚地剥开糊在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对朗目疏眉。

“原是文国公府上的四公子,公子受惊了。”两名仪卫行礼。

“仰赖诸位相救,否则我今日便要受苦了。”赵易朝两名仪卫作揖,两名仪卫连忙还礼。他再向前一步,朝马背上的两人作揖,“多谢两位公子。”

裴锦堂下马,回礼道:“拔刀相助,我辈之德也,公子不必客气。”

赵易赞道:“裴二公子好意气。”

这时只听有人“诶”了一声,一名仪卫俯身检查马的前蹄,说:“怎么没有血印?方才那一箭不是射中了吗?”

“射中了,但没射/入。”裴锦堂走过去,在地上摸了摸,找到一枚石头,指给众人看,“方才是我先掷出石头,溪亭再射出一箭,用箭借力将石头打在马蹄上,让马踉跄,否则这条腿就难以救活了。”

赵易惊叹道:“两位公子真是心细。”

“都是溪亭的意思。”裴锦堂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仿佛局外人的裴溪亭,心说:你小子,还是个外冷内热的嘛。

裴溪亭拒绝了裴锦堂的挤眉弄眼,并不言语。

“这石头表面光滑,又在疾驰途中,裴二公子飞掷竟然如此精准,而裴三公子这箭术,也是百步穿杨的境界了。”一仪卫赞道,“不曾想,裴少卿家中的两位公子如此厉害。”

裴锦堂也不谦虚,敞亮地说:“随便夸,我爱听。”

众人说话间,裴溪亭跳下马来,顺着马看了一圈,而后俯身下去,顺着胸腹小心地往前摸,突然摸到了什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