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灯
滕时紧紧握住手机,心如擂鼓。
他早就猜测自己的穿越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现在森博士佐证了这一猜想。
真的有人改动过他的大脑。
他是被人刻意送回16岁的。
但是这要怎么做到?
从论和逻辑上说,实现魂穿只做到提取记忆肯定不行,对方必须真的穿越时空与16岁的自己接触,才能把提取出来的36岁的记忆输入进16岁的身体里。
可这样的技术太超前了,即便是在上一世滕时36岁的时候,时空穿梭这种事情也像是天方夜谭,根本没人能实现。
滕时感觉自己像进入了一个死环,他知道有人策划了他的穿越,却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目的。他极力的想要摸索出背后的真相,看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不可能。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因为心中的执念而在梦中重活一生,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是他被毒死时心跳停止那一瞬间的幻想……
忽的,他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大脑能被植入记忆,那除了他自己的记忆,他会不会也被植入过别人的记忆?
对面的森博士忽的道:“对了,这些年你有没有过在脑海里闪过奇怪的不属于你的记忆的时候?”
从16岁到36岁的记忆都是不属于这副身体的。
但是滕时猛然想起了除此之外的两次离奇的梦境,一次是在刚穿越过来赶去救奚斐然的时候,以奚斐然的视角梦到了惨案的发生,第二次是以十七的视角梦到了被电椅折磨。
心底仿佛有什么猜想呼之欲出,滕时的呼吸急促,几乎要拿不住手机。
“有过。”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两次。”
森博士跃跃欲试:“你现在有空吗?要不然去椅子上坐坐,我已经找到了颞叶这个关键部位,远程控制刺激一下或许能找出更多藏着的记忆。”
电椅放在地下室里,滕时坐着传送梯来到了地下,躺上去的时候,感觉到了椅子熟悉的冰凉。
“把头盔戴上,然后机器启动就可以了。”森博士在电话那头迫不及待,“我会远程操控机器。”
滕时带上了头盔,一瞬间,来自大洋彼岸的指令瞬间通过电流涌入他的大脑,颞叶深处被刺激触动,将他拽入了名为回忆的梦境中。
“妈的那姓奚的小孩呢!”
小小的身体在草坑中颤抖着,天色渐暗,他沾满鲜血和污泥的衣服和周围森林的环境融为一体,周围不远处有很多人举着在找他。
滕时意识到,自己的视觉又变成了小时候的奚斐然,回到了他父母被杀的那一天。
“草!刚才还在呢!”
为首的杀手气急败坏,他刚才已经抓住那小崽子,把人踩在脚下了,却不成想不远处忽的撞见一波路过的旅友,各种拿着相机拍照说笑,他惊诧之下一不小心抬了脚让那小孩跑了,又不敢大声追击,只得等那旅友走了远之后才敢继续找。
“大哥,是不是往远处跑了?咱们快追吧!”
“妈的!追!”
脚步声逐渐远去,奚斐然在草坑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几乎把嘴里的肉都咬烂。
爸爸妈妈都死了,被这些人杀死的。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们!
可是他一个孩子要怎么做得到?
对了,要先报警。
奚斐然勉强让自己振作起来,想着那些人已经离开了,自己应该可以出来,去最近的公安局报警,他不认识去公安局的路,但是如果以这样一副浑身是血的样子出现在街头,一定会有有人帮忙。
想到这,奚斐然立刻就要爬出来,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忽的瞥见,一旁泥泞的水坑中,反射出了枪管的影子。
一阵彻骨的寒意爬满全身,奚斐然的呼吸都静止了。
那些人没走!
他们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原地,就是在等他自己出来!
如果他刚才真的出去了,现在肯定已经被一枪打爆了脑袋。
奚斐然浑身发抖,极度的恐惧让他的四肢发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静止,一动都不懂。
不知过去了多久,头顶上终于穿出了一声气愤的低骂。
“老大,这么半天都没看见那小孩出来,他是不是真的跑远了啊!”
“草!草!他什么时候跑掉的,为什么我们一个人都没看到!”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太小了,天色又这么暗,大家都没注意。”
杀手们纷纷从暗处出来,聚拢到了一团。
“现在怎么办?东家那边没法交差。”
为首的那人眼神闪烁:“没事,随便找个别的小孩顶了,就说已经杀死了。”
“虎子,公安那边你去打点,放出的消息一定是一家全灭没留活口。”
奚斐然的瞳孔紧缩成了一个点,幸好他还没有去找公安,公安里有他们的人。
“走吧,收工。”为首的雇佣兵笑起来,仿佛解决了一桩心事,“今天晚上兄弟们吃个好的,接下来咱们可能要配合做一出戏,蹲一蹲局子,不过蒋洲成给的那些钱真他妈大方,值了。”
蒋洲成!奚斐然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一帮杀手嬉笑簇拥着走远了。
这次是真的走远,但奚斐然依旧等到了后半夜才从草坑中爬了出来。
他应该去哪?
公安局不能去,他没有其他亲戚可以投奔,这个世界上,忽然只剩下他自己了。
夜色中,小小的孩子看向家的方向,抱紧了自己蹲下来,失声痛哭。
奚斐然不敢在林中停留,他怕那伙人会回来找,于是连夜走出了树林。
他在街边的旧衣服回收桶里扒拉了一套衣服,又去公共厕所把自己身上的血污洗干净,打扮成了个勉强能看的模样。
饿了就去快餐店,捡人吃剩下的汉堡和鸡块,晚上就在任何遮风的地方睡觉。
就这样晃荡了两天,在商场的电视里看到了他全家被杀的新闻。
当天晚上,他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钻进了一辆大巴下面的放行李的地方,跟随着晃晃悠悠的大巴车来到了外省。
从大巴车上下来,看着陌生的城市的那一刻,奚斐然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没有人知道他到了这里,不会有人追杀他了。
仇恨的种子每天都在增长,奚斐然如法炮制,继续流窜于街头巷尾,他还没有想出自己怎么给父母和朋友报仇,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活着就有希望。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顺利,有一次他捡东西吃的时候被巡逻的警察发现,带回了警局。
警察看他年龄这么小,以为是谁家走丢的孩子。
奚斐然告诉了他们一个假名字。
警察们调查了半天一无所获,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放任他流浪,于是奚斐然被送到了当地的孤儿院。
孤儿院里有吃有穿,还有老师给讲课,除了条件差一些,远比露宿街头要好得多,奚斐然安心下来,准备蛰伏学习静待时机,却忽的在住进去两周后,偶然听到了院长办公室里传来的对话:
“你说什么?要把我们孤儿院的地改做住宅楼?这怎么行!我这院里十几个孩子怎么办!我们搬到哪去?”
“您也操劳一辈子了,是时候该歇歇了,孩子们我们可以帮忙转移到全国各地的其他福利院,您放心。这是一点薄利,我们老总特意准备的,还有到时候楼盖好了,楼盘出售的时候,也有您一套。”
几天后,一排车子停在了孤儿院门口,孩子们被挨个送上了车。
“我要去哪?”在车上,奚斐然问。
“你啊,”车上的人漫不经心地翻开名单,“玼州本地和附近的福利院都满了,你去崇景。”他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那几页薄薄的纸,“崇景同心福利院。”
那个时候,奚斐然并不知道他面临的是什么。
他看着车窗外,那天的夕阳很红,烧得秋意萧索都浓艳了几分,以往遇到这样的晚霞,任玉都会抱着他坐在阳台上看。
她念: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笑着说夕阳代表着浓烈的思念,点着奚斐然的小鼻子说,以后你或许也会有这样思念的人。
奚斐然不想走。
玼州离家很近,崇景很远。
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两天后,绿皮火车在崇景停靠,送他来的人像是放下了个担子,把他递到对面的修女手里:“这孩子之后就交给您了,我还有事,急着回去呢。”
修女笑着冲他点头:“放心吧,交给我,手续我这边会处好。”
那人摆了摆手,匆匆走了。
奚斐然抬头,看到修女右胸口上同心福利院的绣字,礼貌地对她打招呼:“阿姨好,我叫奚……”
“你叫什么不重要。”
修女并没有低头看他,捏着他的手倒是很用力,像是生怕他跑了:“你是第十七个到同心福利院的孩子,从今以后,你叫十七。”
……
滕时猛地睁开了眼睛,大脑里传来尖锐的刺痛,就像是被钢筋猛地次穿了太阳穴,鼻血瞬间涌出,森博士慌忙地切断了电源:“你怎么样?还好吗!”
滕时痛苦地捂着头喘息着,用手纸堵住流血的鼻子。
“抱歉抱歉,刺激回忆的技术还没有很成熟,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森博士忍不住询问。
滕时从床上下来,站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哑声问:“奚斐然……最近怎么样?”
森博士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奚斐然:“啊,他最近挺好的,对了,我还想跟你说呢,我发现这小子真是个天才,比我手下任何一个助手都好使,他自己也疯了一样的学,我觉得他一个月学到的东西能抵得上别人学一年。”
滕时扶住一旁的桌子,缓过头疼的余波。
森博士:“你想跟他说话吗?虽然现在很晚了,但是我估计他还没睡。”
“不了。”滕时垂眸,“劳烦您费心继续培养。”
森博士这些日子也猜到滕时和奚斐然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但是他不便多问,他现在更着急知道刚才的实验结果:“刚才……”
“刚才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滕时说,“但那些记忆不属于我,我还没做好接收他们的准备。”
森博士语塞:“可……”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吧。”滕时道,“还有,麻烦不要告诉奚斐然我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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