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灯
滕时微微眯起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啧,好凉。
他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M国夏天的冷气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头顶的空调呼呼地对着他吹,温度可能只有十几度。
冰凉的液体划入胃中,他现在从指尖到身体内部,都泛起了一股寒意。
第135章 伪装
会议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滕时就有些受不住了,胃里一阵阵地犯寒,他本来身子就不好,中午也没吃什么,冷风一吹肠胃直接造反。
坐在那里听着,额角已经疼出了细汗。
滕禹刚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只有滕玟和滕时在。
台上的分享嘉宾还在继续讲,是滕时感兴趣的数据安全话题。
他忍着胃疼记着笔记,只觉得胃里坠着冰似的感觉越来越甚,就在疼得有些忍不住时候,忽的却感觉空调一下子小了,突然降低的背景白噪音还惹得几个来宾抬起头好奇地抬头看了看。
真及时。
滕时微微松了口气,冷风不吹了之后五脏六腑都揪着的感觉立刻轻了。
他按了按上腹,不经意的瞟见坐在一旁的滕玟面色有些尴尬的把手从外套上拿了下来。
滕时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如果不是空调忽然不吹了,滕玟原本是打算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的。
隔阂了这么久,滕玟别别扭扭阴阳怪气那么多年,血浓于水的东西却依然在,兄弟在一旁难受,没有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滕时的目光柔软下来,低声说:“有没有听不懂的?”
滕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坐直了身子:“没有。”没有了滕禹在,他对待滕时的态度仿佛更僵硬了。
滕时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所谓的零信任安全模型就是假定所有用户和设备都是不受信任的,对每个访客要求授权,从而提高数据的安全性,这个方向在数据安全领域挺新的,也值得深挖,温斯莱特这段讲的蛮好的。”
看似随便的一句评价,却让滕玟的心跳了两下。
他刚才就一直纠结所谓的“零信任安全模型”是什么,可惜温斯莱特讲得太深了,对于他这种新手很不友好,在座的都是科技界的大佬,他一个旁听席位听得一知半解,也不好意思去问。
滕时的短短一句话立刻把他最困惑的地方解释了,之前不懂的地方一下子就顺了,接着听也觉得逻辑清楚了很多。
滕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在笔记上记了起来。
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就是这样吧,滕时想。
比起上辈子从一开始就鸡飞狗跳的对峙,这辈子他和滕玟的关系已经不错了。
时间久了,应该还会更好的。滕时微微向后靠去。
胃里还有些凉,但比起这些年经历的疼痛,已经可以几乎忽略不计了。
——不过要是这个时候能喝杯热水就好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胃部轻轻滑动,继续听着台上的议题,却忽的感觉身边有人走过来。
金发碧眼的礼仪小姐弯下腰对他笑了笑,拿起他已经只剩一半的凉茶杯,添满了热气腾腾的热水。
外国人是没有喝热水的习惯的,这一看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滕时有些讶然。
——这主办方,还挺贴心的。
“实在不抱歉!我们这就关小空调!”
十分钟前。
后台的主办方不住的道歉,面前亚洲男人容颜俊美,身材高大健硕,明明西装革履,却透露出一种强悍的气质,低头的时候,那一双带着混血感的深邃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不用道歉,接下来的三天记住就行了。”男人语气淡淡,明明没有责怪的语气,却莫名让主办方局促得抬不起头来,“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住16度的冷气,来参会的都是科技界的领军人物,任何一个人被吹病了,影响了接下来的议程和沟通合作,造成的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
“是的是的!多谢您提醒!”主办方不住地抹汗。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临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回头:“一排06座位的水凉了,麻烦加点热水。”
与此同时。
皇家大酒店一层会议室外,背侧无人的走廊里,滕禹正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干什么吃的!那么小的一件事不知道处,非等着事情闹大了才行是吗!”
电话那头的手下差点被吓哭了,声音都在抖:“滕总,那台出问题的MRI我们的维修工人立刻就去修了,没成想竟然惊动了媒体,说咱们的医疗器械产品都有质量问题,谋财害命,这完全是胡扯啊!”
滕禹的眉心直跳,深吸一口吸狠狠咬牙:“这是个套,你他妈还没看出来?”
手下:“滕……滕总?”
“出问题的MRI偏偏在市中心最大的医院,医院里正住着当红明星周晨,而周晨的身体检测有正好用得到MRI。”
滕禹声音咬在喉咙深处:“你们应该在MRI的钕铁硼磁铁部分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确定问题原因,对外发公告声明说清楚我们都有严格的质量监管不可能出现那种问题,而不是修一下就完事,在粉丝群体和舆论都爆炸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能在滕禹手下办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最初的恐慌和绝望中慢慢琢磨过味来,只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滕总,是韩家吗?”
滕禹默然不语。
“一定是的!”手下越想越确定,“韩家最近跟我们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而且他们玩阴的,什么手段都用,一点规矩都不讲!韩家那个韩澄简直是个祸害,他和蒋洲成一起狼狈为奸,真的是太……”
“商战从来不讲规矩,技不如人只能被人玩,”滕禹冷然,“不要再发没意义的牢骚,立刻安排排查所有的风险隐患,周一我要看到一份滕家全产业链的风险分析报告。”
韩家。
艹。
挂了电话,滕禹趴在了落地窗前的栏杆上。皇家酒店的每一层都布满了玻璃,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玻璃堡垒,每一层都能欣赏到窗外加州的景致。
这里承接着全球最盛大的会议活动,接待着最有钱的宾客,将金钱和权利浓缩集合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只适用于某一阶级的微型圈子。
人们凭借家族或者自身的优势进入这个圈子,进入之后又疯狂社交,试图往更高层挤。
滕禹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这些年来他听从着父亲的指示打着他的商业帝国,不断地扩大版图和影响力,做得确实不错,但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仿佛就是在为了父亲而做这些事情,生来就是继任者,没有人问过他自己想做什么。
有的时候滕禹真的很羡慕滕时,滕时虽然处在这个圈子里,却又跳出了这个圈子之外。
他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纯粹的只做他想做的事情,销量、盈利对于他来说都只是证明他能力的结果,而不是目的。
滕禹知道滕时为什么要做飞车,这段往事知道的几根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是因为靳清的死。
靳清去世的那天,身体的各个指标都显示出了异常,救护车拉着她赶往医院,却被拥挤的车流堵在了路上,最后靳清在救护车上心跳骤停,没救回来。
滕禹想像滕时一样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活,可是他想了又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想做什么,这么多年的思维已经将他牢牢地束缚在了滕家这颗大树上,仿佛一颗共生的植物。
他脱离不开,只能继续和树一起向上长。
可他无法做到像韩澄一样以玩弄心机为乐,每一次的对峙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焦灼的心力憔悴,他已经很累了。
如果我出生在普通家庭里,可能这个时候已经结婚生子了吧。滕禹想。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向会场的方向往回走,走着走着却忽的听到窗外似乎有人争吵,滕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这次却下意识的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面窗户正对着酒店后面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姑娘正背靠在墙角的死胡同里,黑色长卷发,亚洲人,面前两个年轻的外国男生正嬉笑着冲她逼近。
滕禹的眉头皱了皱。
“别这样嘛美人,”白人男性笑眯眯地向着面前脸色煞白的姑娘伸出双臂,眼珠子滴溜溜转,身上飘着大烟的味道,“我们只是想交个朋友,你有男朋友了吗?”
亚洲姑娘死死咬着嘴唇,一手探进自己的斜挎包里,声音有些发颤:“我希望你们立刻离开,我会朝你们喷防狼喷雾,别怪我没提醒。”
“哟哟,你是哪里人?H国人?”另一个黑人男性将她上下扫视个遍,目光着重在她饱满的胸口和细腰处停留,露出猥琐的笑意,“都说H国女人容易害羞,你是在害羞吗?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三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下一秒黑人伸出手就像这女人的脸上摸去,就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猛地拎住了他的后衣领子,几乎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黑人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还手,已经被一脚踹在胸口踹飞了出去。
同行的白男见状立刻要冲上来帮忙,滕禹一个过肩摔,摔的那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知道滕禹不是个善茬,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女人惊魂未定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她对滕禹道谢:“谢谢你。”
滕禹摆了摆手,视线落在她藏在包里的手上:“那里面真的有防狼喷雾?”
女人顿了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我只有这个。”
滕禹看着那一小管防晒霜哭笑不得。
女人也跟着她笑,她的眼睛很漂亮,眼神很清澈,眼型却是狭长的微微上挑的双眼皮,笑起来的时候竟有种说不出的妖媚的感觉,非常特别的长相。
微风吹起她的长裙,一双白皙的腿又细又直,穿着一双矮高跟,整个人的身材比例非常优越,不管是哪国的审美下,都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美女。
“需要我帮你叫车,或者让你朋友来接你吗?”滕禹问,他生性冷淡,不爱和人交际,救了人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就住这里,”女人指了指面前的皇家酒店,“来度假的,今天一不小心走错绕到酒店后面来了,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趟惊喜之行就要变成惊吓了……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滕禹下意识拒绝:“我还有事……”
“耽误不了多久的,一杯咖啡而已,”女人笑起来,那清纯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根本没法拒绝,“你如果不答应,今晚我会睡不着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滕禹感觉到了微微心跳的感觉,面前的女人仿佛有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犹豫了一下,他点了一下头。
日暮西沉,最后一场讲座结束,参会的宾客们纷纷散去。
滕时的活动却才刚刚开始,之前跟他交换名片的企业纷纷来邀请他吃饭聊天,他现在是最炙手可热的科技界新星,所有人都恨不得和他畅聊整晚。
滕时把饭都推了只约聊天,等到结束回到房间的时候,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直到这个时候,智语公司依旧没有人来联系。
“要不要主动出击?”滕禹在电话里问。
滕时用一侧耳朵夹着房间里的座机话筒,一边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不急,不还有两天呢吗。”
“要不要让酒店给你送饭到房间里,你没吃饭吧。”
“我一点都不饿,一会儿随便吃点零食就可以了,”滕时放下本子,“对了,你今天开会的时候怎么中途出去那么久?公司里出事了吗?”
滕禹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嗯,有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
可能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害羞又或者是其他,滕禹不愿意告诉别人今天发生了什么。
女人说她叫小荷,荷花的荷,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短暂回忆,滕禹这辈子还没有遇到过能和他聊得那么投机的女人,回想起来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觉愉悦,咖啡之后他们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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