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灯
黑暗的地下室里红烛摇曳,浑身都痛的厉害,滕时昏昏沉沉地抬手,想要挡住那刺眼的烛光,手腕上的铁链蹭在床边,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声响。
我不出去了。他想。
我大概,会死在这吧。
他数不清这是他被蒋洲成关在地牢的第几天,实在太久,以至于他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他甚至连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不知道。
头疼得像是要炸了,他知道自己在发烧,蒋洲成已经给他用了不少的药,但是他丝毫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身体似乎是能感知到主人对自己的放弃的,以至于任由病毒侵袭。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室内的温度明明是适中的,但滕时却蜷缩了起来,他很冷,双臂抱住自己,将膝盖靠近胸口低下头。
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那瞳孔是空洞深黑的,甚至连烛火的光都无法反射出来。
他不害怕死,只是觉得可惜,他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不为了做给滕仲云看,不为了和滕禹比拼,只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事业。
可是很快他又觉得没有意义,就算他站在巅峰,又能怎么样呢,也没有人会真心替他开心,那种快乐是短暂的,是一瞬间的成就感,在那之后是更大的空虚。
没意思,真没意思啊。
滕时头晕脑胀,高烧让他的神志都有些不清,挂在墙上的各种刑具像是活了过来,它们在嘲笑他,笑他狼狈,笑他像个丧家之犬,手舞足蹈地对他做出各种怪异的鄙视姿态。
滕时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拖着锁链扑倒到在刑具墙边,满墙的刑具被他撞得丁零当啷作响。
挑个最喜欢的,他想,这把尖刀看上去不错。
蒋洲成甚至没有把它们所起来,因为他知道滕时没有力气用这些东西做出反抗。
滕时修长的手指抚摸上一体金属的银白色刀柄,温度微凉,让他微微打了个冷颤。
他缓缓地从墙上抽出这把刀。
寒光闪闪,开刃的刀尖锋利无比。
蒋洲成想的对,自己确实没有力气伤害他。
刀尖调转,对准自己的脖颈,滕时露出虚弱的微笑,脸颊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但是我有力气伤害自己啊。
刀尖猛然举起,就要刺下去的时候,忽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等等!”
滕时手中的刀猛的顿住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似乎是从墙角的摄像头传来的。
那个摄像头连接着蒋洲成的手机,蒋洲成愿意的话,就算在外面也可以随时监视他,和他隔空对话。
但这声音明显不是蒋洲成。
蒋洲成有个重要会议,下午应该没有时间管他才对。
“我真是烧糊涂了。”滕时喃喃地看了一眼刀,正准备继续未完成的事,忽的又听那声音开口了,“等一下!你没烧糊涂,我是真人!我暂时入侵了蒋洲成的系统!”
滕时晃晃悠悠地握着刀转过身面对着摄像头。
他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衣,面无表情拎着刀的样子估计非常吓人,他清楚的听到了对面吞咽了一下的声音。
“给我点时间,我能救你出去!”那声音急道。
滕时笑了,高烧下的幻觉真的很奇妙,都说人在糊涂的时候会幻想出自己最想要的事,但此时的幻觉似乎有些不灵。
“我根本不想出去,”滕时贴着墙滑了下去,“我想死在这。”
“你不能死!”对面的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甚至几乎是愤怒的,像是又心疼又愤恨,像是努力说服谁似的又说了一遍,“你绝对不能死……”
滕时转动着刀把:“我凭什么不能死?”
“因为你,我才能坚持活到现在。”
英雄人设?
滕时饶有兴趣地听着自己的潜意识胡说八道。
是因为这辈子自己没有任何亲密关系,没有任何人在意,所以杜撰出了一个无比在意自己的人吗?
真可怜啊。
“你是谁啊?”滕时想知道幻觉里对方的人设。
然而这一次,对面没有说话,似乎是不想暴露。
“神秘兮兮的,”滕时虚弱地喘息着,连续多日的折磨和高烧让他难受的要命,“陪我说说话总行吧。”
滕时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那似乎是个比他小许多的男青年,对他满满的崇拜。
他说他从小遭受了可怕的事情,辗转到了国外,是因为滕时才坚持了下来,滕时帮了他很多。
真是一个很懂事的幻想,滕时感觉自己心里的空虚被填平了,久违的感觉到了快乐和被需要。
“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真希望这不是一个幻觉,而是一个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奢望,他这辈子没有这种幸运。
“暂时不死也行。”滕时把刀丢到了一旁,事实上他也没力气再拿着了。
烛光下他的面庞平和而绝美,在病痛中美得惊心动魄,对着摄像头微微一笑:“那我等你,救我出去啊。”
对幻觉寄予希望,就像是对神像许愿似的,滕时自嘲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嗯!我正在调试AI系统,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你再坚持一下!”对面向他承诺。
或许是因为已经说了很多,或许是从未这么敞开心扉,男人愉悦到几乎难以自持,甚至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我是Rev,Chamber论坛上的Rev!你还记得我吗?”
“上一次你去M国参加科技论坛的时候我也在,你胃病发作,是我把你送回酒店的。我一直都在暗暗关注你,但是因为太自卑了一直不敢与你相认。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偶像,是我尊敬的人,这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背弃你,我也不会。我一直,对你…滕时?滕时?”
滕时早已在高烧和身体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高烧已经褪去,滕时忘记了自己在高烧中发生的一切事情,眼前还是蒋洲成的脸,还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但是在那种痛苦中,他的心里却隐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发生似的,以至于精神都一点点恢复了起来。
连蒋洲成都看出了他的变化,捏住他的下巴开心地左右翻看:“你最近好像不那么消极了,是打算接受我了吗?”
与你无关,滕时想。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活下去了。
几天后,蒋洲成忽然被急事叫走,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滕时手上的电子镣铐咔哒一声弹开了,然后是紧锁的大门。
滕时不可置信地推开大门走出去,却又像是早有预料,他光着脚快步穿过狭长的走廊,发现地下室空无一人,好像所有的护卫都被支出去了,所有的电子大门都被开启。
他扶着墙走上狭长的斜坡,地下室的大门的光点在他面前滴一声变成绿色,缓缓开启,久违的阳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逃出来了。
Y国海岸酒店,大床上的滕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偌大的夕阳正落在海平面上,万里一片赤霞,蔚蓝色的大海变成了梦幻的粉红,粼粼的波光托着红日,傍晚最后一缕柔软的阳光照在了滕时的脸上。
他的眼眶似乎也被映照得微微发红。
——原来上辈子,是你救了我。
我竟然遗忘了这么多年。
滕时坐起来,按住额头,手指插入发丝中,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的,他又垂眸拿出手机发了句什么,在得到回复后把手机重新收好,起身去洗手间洗澡。
大概半小时后滕时从浴室出来,刚穿上浴袍,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毫无预兆地在楼下炸响,滕时本来就有点神经衰弱,吓得抖了一下。
楼下好像正在开Party,音响声直冲云霄。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在房间里能清晰的听见楼下男男女女开心的大笑声和尖叫声,像是有不少人,热闹非凡。
滕时踩着柔软的拖鞋,推开东侧落地窗走向阳台上。
他的房间东侧阳台下面确实正对着一个大型露天泳池,但此时正是淡季,整个酒店都没什么人,前几天一直安安静静的几乎没人去,今天怎么开起party来了?
走出去的一瞬间,滕时差点被楼下的打光灯晃瞎眼睛。
整个湛蓝色泳池和周边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大酒吧,DJ在岸边打碟,灯光设备的大探头在地上左摇右晃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光,俊男靓女足足有好几十个,男的全都盘靓条顺,女的全都是大美女比基尼,在泳池里和岸边嬉闹玩笑,在bar的吧台前喝酒。
不时的有穿三角裤的美男从跳板上跳进水里,激起巨大的水花,惊得水里正躺在火烈鸟充气泳圈上的美女们连声惊叫,然后一群人一起疯狂泼水。
早就过了疯玩的年纪需要养生觉滕时默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喂,酒店管吗,我窗户下面有一群年轻人在发疯,吵得我脑袋疼。”
酒店经连声抱歉:“实在对不起,有位客人包了我们的泳池,说要开party到半夜,他猜到您会投诉,说愿意为您免费升级到总统套房。”
滕时不可置信:“他给了你们多少钱,你们就不怕其他酒店客人投诉吗?”
酒店经扭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我们酒店今天就您二位住店。”
滕时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下一秒,他忽的在泳池旁边、众人簇拥的最中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第一眼看到的是成年男子的腹肌,八块小山包似的腹肌完美地排列,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上面带着闪闪发亮的水光,不知道是刚从游泳池上来还是出的细汗,他躺在岸边的床上,就给人一种雄性荷尔蒙马上要溢出来的感觉。
滕时太熟悉这副身体了,视线随着腹肌向上,掠过那过分饱满的胸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了奚斐然那张英俊非凡的混血脸。
奚斐然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此刻左拥右抱,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一旁围着至少三四个大美女,身材最火辣的美女正贴着他的胳膊往他嘴里送草莓,后面还有两个大帅哥正在给他捏肩。
“少爷,您的肌肉真好看,”酷似当红流量明星的男孩趴在奚斐然腿边,笑着从奚斐然的小腿捏到大腿根,“我好羡慕啊,我都练不出来。”
“少爷是你能比的吗?”旁边人都笑。
男孩笑的更艳丽了:“我哪能比的了,少爷请我们所有人party,就这实力我八辈子都够不到。”
像他们这种出来卖的很少碰到这么大方的,人人都恨不得扑上去。
一旁人立刻起哄,奚斐然看起来心情颇好,摆手道:“人生的乐趣不就在于及时行乐吗?”
男孩很有眼色地取来一杯酒,本想要递过去,忽的又收回来妩媚一笑:“我喂您怎么样?”
奚斐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瞟向楼上,然后嘴角勾了起来,他忽的一把搂住男孩的后颈把他猛的拉近自己。
男孩惊呼一声,却完全没有躲,顺势趴在了奚斐然的胸口上,奚斐然一低头,从上方看上去就像是要吻上去了似的。
只听楼上哐的一声响。
滕时关门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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