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玲子Sama
那一年可不比九十年代,平时看过警匪电影的我们都知道摄像头的,也知道大数据,住的都是一些很廉价的黑旅馆,随便报个□□号就能入住。
旅馆的位置非常隐秘,价格也很便宜,就是一点,环境特别特别差。
差到什么地步,地上是水泥地面,床上用品不知道多久没换,枕巾还有点发黄。一个上世纪的风扇少了一只扇叶,脏兮兮得能看到上面的陈年油污。一双塑料拖鞋,其中一只还少了后跟,简陋的蹲厕臭气熏天....
空气中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低头一只胖乎乎的蟑螂悠哉悠哉路过,抬头看到墙角一只硕大的高额白脚蛛正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
这种环境,我这个不过在辉哥家住了几年的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从小就没吃过苦的的辉哥自己了。
第一天晚上我和他都没有脱衣服,也没用枕头,合衣坐躺在床上的,我则全然贴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
住的地方环境差一点,勉强忍着恶心将就,肚子饿了可一定要吃的,再精打细算,钱还是不够的。
最后一天,他在夜市买了一份盖浇饭,平时饭量不算小的他只吃了两口,剩下一大半的全部都留给了我。
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我,他说不会再让你过这样的生活了,我当时没听清,现在想想他应该那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
(...........)
这条更新发出去不久,底下瞬间多了好几条坛友的回复。其中有在热心的建议让他怎么打发时间的,有艾特朋友过来吃瓜的,有对他这段“艰苦逃亡”发表质疑的,当然,其中肯定也一些有不太友好的攻击性回复,无论看到哪一种,李小满的表情始终没什么表情。
【09:58】
还没到时间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岗亭,不应该啊,监狱上班时间这么宽松吗?都快十点了还不来上班?
监狱的位置在郊区,本就非常僻静,李小满坐在绿化带台阶上坐了大半天都没看到几个路人,身后倒是时不时有几辆疾驰而过的车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小满终于听到一声吱呀声,禁闭的大铁门终于缓缓从里面打开一条缝。
那一刻,李小满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他连忙起身,几步小跑到了铁门跟前,不过喉咙间“辉”的音还没发出来,门完全开了。
里面出来的人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施光辉,而是一个头发花白,打着哈欠的....老大爷?
“小姑娘你谁啊?!”对方对方的唇边还沾着一点食物残渣,看到李小满估计也挺懵的,“在这干嘛?!”
大爷说完话,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紧跟着立刻开口:“你是来接人的吗?”
没顾得人大爷的称呼,李小满赶紧点了点头:“是的是的!”
“那你找错门了,不在这个门,这是后门,库房搬货,大车进出的...接人要去另外一个门,你不知道吗?”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刑满释放这天,作为服刑人员的施光辉一如往常一般,早上起床,叠好床被,排队吃早饭,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就像过去五年的每一天一样。
反而是和他同一个监舍的狱友看起来要更兴奋点,打菜时排在他身后,吃饭时也坐在他对面,羡慕的和他搭话:“真好啊,你今天就要出去了。”
“嗯。”
施光辉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看起来有点满不在乎的感觉,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马上就能出狱一样。
“诶,你那个小女朋友会不会来接你啊?真好啊...你进来这么久,人家还定期给你写信..还长得那么漂亮....真羡慕啊,什么时候我.....”
到这时,施光辉的语气终于不再是平平无奇的语调,他掀起眼皮瞥了对面吊儿郎当的狱友一眼:“你再说一遍。”
对面立刻收住了嬉皮笑脸的打趣:“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是了。”
早餐时间到了,施光辉盘子里饭菜一口没动,这表明了他远没有表面的那么镇定,他很兴奋,手指都在轻微颤抖,尤其是回到监舍收拾自己东西时,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按照规定,他可以带走一些个人用品,但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唯一必须要带走的,也只有这五年间和另外一个人之间来往的信件。
每一份信都被他仔仔细细如珍宝般妥善保存在一个铁盒子里,不知道被摩挲过多少次,好几张相纸的表面已经翻白发黄,那都是思念的痕迹。
核对好身份信息,重新拿到过去入狱时存放的物品时已经是上午八点过。
施光辉一边转动着中指的戒指,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了狱警一番走流程的规劝后,时间一点点到了九点。
一步步走往大门的路上,施光辉一直在深呼吸,他太紧张了,心跳前所未有的狂跳,明明是初秋的天气,额角却冒出了细密的汗。
他其实并不期待小满能够来接他。
这几年里,虽然他们每间隔1到2个月就会通一次信,但他每次都尽量避免谈及一些感情相关问题,最多还是关心他的身体健康,问问他的学习之类的。
原因很简单,他主要不想让小满为难,也抱着一种逃避的心态,害怕在信里看到一些不太想知道的内容。
施光辉当然没那么自负的觉得他自己进去了,外面的小满就必须得一直等着他才行,在自首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他可能会交往新男友的准备,只是...他不想知道,哪怕晚一点知道也行。
他会来接他吗?这个问题从出狱前一个月开始他就在想了,他在犹豫不决中还是在通知家属的那一栏中填下了那一串他熟记于心的数字。
这样在他出狱一周之前,监狱就会给他发去短信,这样他...就会知道吧。
他会来接他吗?施光辉昨天夜里盯着床板上一道道刻痕想着,他要是来的话,自己要怎么和他打招呼呢?第一句说什么?要笑一笑吗?算了,老四说他笑起来更吓人了,还是不笑了...
哪怕他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李小满现在的样子,以及他们再度重逢的画面,最后依旧觉得他应该不会来。
不来是很正常的,他不该一直活在过去,他的人生应该往前看,不来说明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这不是很好吗?
而且当初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稀里糊涂的,如果小满遇到更合适的另一半,他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心里这样想着,但压不住的汹涌情绪还是忍不住在施光辉心里横冲直撞,紧紧篡着的手心近乎变形都毫无知觉。
他会来?
他不会来?
做足了心理准备施光辉看到等候室空荡荡的长椅时,篡着的手心骤然松开,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果然....没来啊。
“没人接我,我自己办出狱手续,请问在哪签字?”他朝着领着自己出来的狱警开口,“我应该可以吧?”
作为成年人,他当然可以。
要是有家属来接的话,就是家属填资料,并和服刑人员进行合照等等,但没有家属,就只能他自己填。
注意事项里有条规定服刑人员在刚刑满释放的三个月要保持电话通畅,原监狱都会进行电话回访,记录他的行动轨迹,以确保他真的改过自新了。
在认真阅览过厚厚好几页文档后,施光辉朝玻璃后面的工作人员借了一支笔,正要写下自己的名字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一抬头,刚好看到门外那个飞快靠近的身影,他惊得连手上的笔都掉了,咕噜咕噜的滚到脚边都没注意。
那个相纸上那位雌雄莫辨的青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眼前,因为跑得太快,他头发散乱,皮肤因缺氧而通红,半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我..我....走错...门了...”
因为过度运动,青年呼吸不畅,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一旁的施光辉全部注意力都在小满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今天从醒来就一直拉着的唇角在此时不可抑制的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别急,别急...”他轻轻的拍着小满的后背为他顺气,“慢慢来,慢慢来…现在先不要说话...”
稍微气喘匀了的李小满在刚能完整说话时,就立刻抓着施光辉的手为自己的“迟到”而焦急的解释。
“我来了,早上六点多就来了,我一晃神打车时目的地给定错了,给我送到后门去了,我在门口等了好久好久....等那个大爷开门了才和我说等错了...”
他生怕施光辉不信,又赶紧补充了一句:“真的,我没骗你....”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你骗我。”施光辉的嗓音不自觉放得各位柔和,“小满,我相信你。”
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来人身上,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专注的,若无旁人的一点点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把眼前李小满和记忆中的李小满进行一一对比,发现他好像变化很大,又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就是个子高了一点,身上瘦了点,手腕的腕骨看着一把就能捏住的样子,噢还有...头发比之前长了点,无名指上...果然空空如也。
他在观察李小满,后者自然也在看他。施光辉本来五官就比较显凶,在他没剃寸头前,烫个自然卷都看起来脾气不好,剃了寸头后,看起来更不好了。
也就只有在看向一旁李小满时,冷硬的眉眼才能稍微柔和一点,他好像和记忆中差不多....没怎么变?
李小满在这个结论后面打了一个问号,却没有把这话问出来,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你等久了吧,对不起。”
“没事...”
一旁的狱警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了,一见这场面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呢,不过只有一点,他依旧和大多数人一样,认错了李小满的性别。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家属吗?”狱警客客气气的为服刑人员的家属指了指不远处的窗口以及上头的一沓资料,“家属是需要先登记一下的。”
这么多年,李小满对于这种误认性格已经见怪不惊了,倒是他旁边的施光辉,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警官,你认错了,他是男的。”
***
小满从小就长得很漂亮,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从小到大,见过他的人几乎很少能够一眼认出他的真实性别。
本就男生女相,皮肤又白皙细腻,眉眼精致,五官轮廓柔和,更加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性别。
他高中和施光辉上的同一所私立学校,每年都会有不少活动,有一次据说他正在试衣间换衣服,同校一位男生进去后,看到他直接捂着眼睛让他把衣服穿上,告诉他女更衣室在楼下。
李小满长得不像他爸,也不像他妈,和他家里人一点也不像,出生后,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嘀咕,一致怀疑他们夫妻是在外面偷的别人的孩子。
不然那俩孬货能生出这么俊的儿子?肯定是别人家的种,这是以前村里最有名的长舌妇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的。
施光辉无意中听过,并深信不疑。
“我已经看完了这些了,请问签名是在写这儿吗?”耳边穿着一道轻和的询问声,“有笔吗?我身上没带。”
施光辉从地上捡起自己刚刚滑落的笔,视线仿佛安装了自动定位器,聚焦在小满身上,看着他在划线上一笔一画的写上自己的名字:李小满。
他看着他和狱警进行交涉,那些本来之前就和他说过的场面话,那些被他一扫而过的条款,倒是被小满认认真真的听着。
他不仅认真听,听着听着他还会像小学生一样,先举手再提出疑问。
“那个...就是说要先拿着这个释放说明书去我们当地的派出所恢复户籍对吗?就只用这个说明书就行了,不用再拿其他证明了吧?”
“还有还有....那个回访电话一般是多久打一次?还是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开着?留我的电话可以吗?”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认真和警察问话的青年全然没注意到他身侧的男人近乎于贪婪的视线,自从小满出现,他的眼睛一秒钟都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了,哪怕之前可以看到照片,时不时也经常梦到他,但终究比不过这个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来的更让人激动。
“喏,辉哥,在这儿摁个手印,我已经按好了,警察说我俩都弄,弄完手印还得一起拍照。我给你拿了新衣服,你穿你身上这个拍还是……”
都没等李小满说完,施光辉近乎于抢答的速度开口:“你那套。”
进去换衣服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翻开的资料未页,最低下的两枚清晰的指纹印靠在一起,挨得如此的近,几乎快要重叠在一起。
——对,他故意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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