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吱
谢放直起身,打开阿笙的衣柜,在里头找了一件短衫,亚麻阔裤。
单单只是换衣服,怕是不行,还是得将阿笙的汗给擦一擦。
谢放走出房间。
暗卫阿达不知何时站在门外。
未等谢放发话,阿达便主动禀报道:“二爷,福禄让我提醒您,府城说得上名号的几个绸缎庄的老板,都还在隆升等着见您。”
隆升产的纱线比符城现在市面上进口的纱线都要便宜不说,用隆升的纱线生产出来的布料牢固、耐用,易着色,还不易褪色。
第一批纱线面向市场时,绸缎庄的老板们尚且处于观望的态度。
等到隆升第二批、第三批纱线投向市场,各大绸缎庄是争相竞购。
因着隆升也有自己的纺纱生产线,产量虽小,可质量上乘啊!关键还便宜!
是以,府城大的几家绸缎庄,都想越过布行,直接同隆升合作。
如此便造成了几家外资纺纱厂的不满,几大外商纺纱厂联合起来,压低了市场布料的价格。
于是原本同隆升合作的几家绸缎庄的老板,便又想着去买低价的洋布。
因着已经同隆升订好合同,想要毁约,却又不想赔偿违约金,这才上隆升集体向谢放“商量”来了。
先前几家绸缎庄的老板便来谈过谢放的口风,均碰了软钉子,这不,不死心,联合来同谢放“商量。”说是商量,无异于施压。各大绸缎庄的几位老板想要毁约,那边外商又沆瀣一气,暗自抬高了纺纱的原材料,从生产和销售渠道两面夹击“隆升”。
谢放从前同符城的几个外商关系虽好,利益当前,自是什么“情谊”都做不得数。隆升的艰难同谢放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今日来参加阿笙的“出师酒”,已是忙中抽空。
若是阿笙没有吃醉,酒席结束,谢放便会告辞离席,去处理厂里的事情。
眼见距离同几位绸缎庄老板的约定时间快要到了,福禄却不见二爷回去,便派人到长庆楼传话。
到了长庆楼,方才知晓,二爷来了阿笙的住处。
福禄没去过方家,想起阿达一直以来都被二爷派在阿笙的身边,这才先办法联系上了阿达,让阿达给他传个话,提醒二爷。
谢放:“嗯,没忘。”
阿达:“……”
就这?
二爷不打算回复一下福禄,具体什么时候回去么?
还是说,就让绸缎庄的那几位老板等着?
二爷就不担心那几位绸缎庄的老板等急了,当真单方面毁约?一旦洋商给的价格利润超过毁约金,那几位绸缎庄老板毁约也不是没有毁约的可能。
隆升如今的市场可是好不容易做起来了,那几位老板要是联合起来一起毁约,洋商那边又对二爷步步紧逼的,他都替二爷着急!二爷还有心情在这儿“伺候”人!
“二爷……”
猜到阿达要问什么,谢放道:“你告诉福禄,让明诚先帮忙招呼卢老板他们。”
白纸黑字,不是靠“商量”就能够有用的。
合同是明诚帮着拟的,各种厉害,由明诚去说,自是再合适不过。
阿达余光瞥了眼阿笙的房门,拱手道:“……是。”
他只是听说君王为了美色耽误国事的……
可没听说男色也会误事啊。
也就是阿达书念得少,要是福禄在,少不得笑话他。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故事多着呐。
…
井水凉,谢放去厨房的水缸打了一盆水。
谢放回到房间。
但见阿笙的长衫不知什么时候给脱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束脚裤,赤果着背,背对着房门。
阿笙三伏天偶尔都还会出去外送,即便是记得戴着斗笠,后脖颈仍晒成了古铜色,背后的肌肤却是很白,从后肩至尾椎骨,凝如玉脂。
少年腰身纤细,不堪盈握,仿佛稍微用力,便能弄折。
端着脸盆的指尖微微收拢,眸色转深,谢放抬脚迈进房间。
将脸盆暂时放在房间的桌上,谢放般了张凳子,放在床边。
这才去端了桌上的脸盆,放在凳子上。
返身,去关了门。
毛巾沾水,发出淅沥的水声。
谢放将毛巾拧干,将侧躺着的阿笙给转过身,替他擦额头,擦脸……
擦至下巴时,阿笙尚且配合,待擦至脖子,不知是不是还是有些凉,阿笙瑟缩了下脖子,手在床上摸着,拿过薄被,盖在了身上。
谢放哭笑不得。
谢放只得将阿笙盖在身上的薄被给拉下来一些,轻声哄着,“等擦过身子,再替你将被子盖上,嗯?”
睡梦中,阿笙也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攥着薄被的手倒是当真松开了一些。
谢放便将薄被给拿开,给阿笙擦拭后背。
沾水的毛巾,从阿笙纤薄的后背,沿着脊椎骨,擦拭至腰窝处……
再做以上这些事情的时候,谢放心中完全没有任何的绮念。
他只要想到,前世他在成功戒酒之前,阿笙不知道要如此照顾过他多少回,心中只有深深的自责同懊悔。
那时,他虽不会发酒疯,可也实在算不上配合……
阿笙体型又比他要小一些,比起他现在照顾阿笙,当时的阿笙照顾起他来,不知道要辛苦多少倍。
替阿笙将后背的黏腻都擦去,谢放重新将毛巾给沥水,拧干,将毛巾敷在阿笙脸颊,给他散热,“这一世,换我来照顾你,可好?”
唔。
好,好舒服……
睡梦中,阿笙握住二爷给他擦脸的手,脸颊轻蹭二爷的掌心。
谢放将手中的毛巾轻轻抽离。
他反手牵住阿笙握住他的那只手,俯身,吻上阿笙的手腕,“如此,我便算你答应了。嗯?”
第82章 与二爷约
“嘎嘎——”
“嘎嘎嘎——”
小孩儿散学归来,追着隔壁杜婶家在外头溜达的大白鹅。
大白鹅扑棱着翅膀,快速逃走。
阿笙被这一阵阵的鹅叫声给吵醒。
奇怪,今日怎的杜婶家的大公鸡没叫,反倒是大白鹅叫得这般厉害?
有野猫跑进杜婶家的院子里头了?
脑袋很重,眼皮就跟黏在一起了似的。
阿笙勉勉强强睁开眼。
他一只手的掌心贴在太阳穴上,一只手撑着床,坐起身。
醉得太过厉害,这一觉又睡得太沉,以至于阿笙转过头,瞧见窗外昏暗的天色时,很是愣了愣。
阿笙靠着床,好一会儿才想起,今日似乎是他的出师宴?
那他应该在酒楼才对啊,怎么在家里?
脑袋有些疼,阿笙揉着太阳穴,脑海里零星地闪过一些画面——
爹爹带着他向宾客敬酒,结束的时候,他和爹爹一起送宾客离开。
等等,他似乎在扶着孙伯伯出包间的时候,在走廊上碰见二爷同小石头了?
当时,孙伯伯似乎同他说了什么话,他着急着想要解释。
可孙伯伯到底说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急着解释,只记得,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似,乎是伸手拉住了二爷?!
又,又似乎没有?
阿笙的心砰砰跳得厉害,着急得不行。
他当时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把二爷给拉住了?
若是他当真的将二爷给拉住了,二爷可有没有怪他唐突?
阿笙有些着急地轻拍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
“吱呀——”
房门被推开。
阿笙转过脑袋。
方庆遥手里头端着脸盆,从外头进来,见阿笙已经醒了,笑着道:“醒了啊?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这几日累坏了吧?”
他都睡了一觉醒来了,阿笙都还在睡。
方庆遥来的第一趟,没打扰阿笙。
眼见着太阳都要下山,该吃晚饭了,这才不得不又来一趟,过来把人给叫醒。
阿笙咧开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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